第7章变故｜深陷

那次被打断的吻让两人之间的距离就只剩下一层窗户纸，两人之间的暧昧也多了不少。

即便是专业课再多、事儿巨多的大三，两人总能忙里偷闲，挤点时间陪对方吃饭、看剧、散散步，说点甜蜜话。

而二人的关系在周围的所有好友们看来，早就是“你们别不承认了，我们知道你们在一起了”的关系，但两人还是一再否认。

“好姐妹这样相处不可以吗？”余黎二人不耐烦地回应着周围的好友们。

不过调侃久了，也就懒得说了，清者自清，本来就没在一起。

林淇呢？

在表白被拒之后，她有再找过黎曼。

不过，黎曼还是明确拒绝了，“对不起林淇，我真的不喜欢你，你很好，但我一直都把你当做好朋友来看待。”

“是因为余瑧吗？”林淇心里也猜到了几分，只有余瑧才能让黎曼拒绝自己。

黎曼也曾想过是不是因为余瑧，不过答案很明显，确实是。

在回复林淇后，林淇与黎曼也就回归到好友关系当中，日常相处也保持距离。

不过，两人相处更多是在余瑧这个“醋王”的眼皮子底下。

没了林淇的这层阻碍，两人的关系本该更近一步，正式确认关系。

可这一切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打乱了。

黎曼家破产了。

她的父母成了老赖，跑路了。

黎曼怎么也没想到，家里的公司一向正常经营，居然会突然出现资金链断裂的情况。

但，更让黎曼没想到的是：父母居然跑路了，丢下了自己和奶奶。

父母刚跑路的那阵，黎曼一直联系不上他们。

后来，黎曼心里有种不安的预感，便担心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便打电话给奶奶。

奶奶起初并没打算告诉黎曼的，因为黎曼的父母嘱咐过黎曼的奶奶，让黎曼的奶奶先不要说。可在黎曼的百般追问之下，奶奶还是说了。

奶奶安慰着黎曼，让黎曼不要担心钱的事儿，她父母给她留了一笔，够她用很久了。

可她担心的不是钱，而是她压根不愿相信确有其事。

因为她的父母一向爱她，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呢？

尽管不相信，她还是一直打电话给爸妈，直到电话那头传来的提示音从“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变成了“你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的那一刻，她才觉得不对劲。

在知道这个消息后没两天，黎曼就找辅导员请了个假，接着便消失了。

没人知道她去了哪儿。

黎曼的突然消失让余瑧非常心慌。

打电话也不接，发消息也久久才回，也不说自己去了哪儿。

余瑧本想去找黎曼，但此时的余瑧自己也被棘手的事缠身。

一个暗恋余瑧的学长天天跟踪她。

纵使在她和黎曼的关系已经为众人津津乐道时，这位变态学长还是经常在晚课的时候跟踪她回宿舍、偷拍她。甚至，还在学校论坛上发布一些不实信息，惹得同专业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原来余瑧脚踏两条船啊！”论坛里的消息如是说道。

当然这两条船其中一条就是黎曼。

而黎曼此刻也无暇顾及这些事儿，她只想回家看看。

在黎曼看来，也许这些事儿都是父母联合奶奶一块骗她的，这些都不可能是真的。

可她的父母确确实实是跑路了，怎么可能会在家呢？

当她拖着行李箱，快到家门口时，却看见有好几个人在砸门。

带头的男人粗着嗓子，拳头用力地砸在门上，“快还钱！快开门！”

她不得已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她害怕被债主们认出来，只好躲在一旁的角落里，捂着口鼻，害怕自己的呜咽声被人听见。

从下午等到晚上，债主们轮换了几波人。

差不多到晚上十一点多左右，见外面安静了好一会儿，没有别的债主上门了，黎曼才敢从旁边的小角落里偷偷溜出来。

而当她准备开门进屋时，门上多出来的东西让她再次被现实抽打了几下。

是法院的封条。

黎曼颤抖着手，拨通了自己父母的电话，但电话那头再次传来熟悉的声音：“你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那一刻，黎曼无助地站在家门口，望着自己房间的小阳台，看了看门口的铁架秋千。

昔日热闹整洁的门庭，被讨债的债主们弄得乱糟糟的。

黎曼双眼通红，神情恍惚，望着周围的一切，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她扶靠着行李箱，缓缓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离开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

她就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漫无目的地走在凌晨Q城的街头。

走累了，就坐在一家面包店门前的台阶上，抱着行李箱。

手机没电关机了，她只能看着空荡漆黑的街头。

害怕吗？她当然害怕！

害怕又能怎样呢？她也没有栖身之地。

她的家没了。

天光渐显，路边的环卫工人也开始出来清理街道。

一个环卫工叔叔朝着黎曼走来，一种名为羞耻的感觉在心头翻滚着。黎曼站起身，在环卫工叔叔走过来的瞬间，黎曼拖着行李箱落荒而逃。

走着走着，差不多到了早上八点，一夜没睡的黎曼倍感倦意，找了个早餐店，借了个电宝，准备充会儿电就去机场。

可不巧的是，一个黎曼爸爸曾经的好友、现在的债主来店里买早餐，正好看见了黎曼。

黎曼并没有发现这个叔叔，她吃着早餐，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早已有人盯上了自己。

叔叔看了好几眼，确认了眼前的黎曼正是欠自己钱的人的女儿后，他掏出了手机，打了几通电话，没一会儿，黎曼面前就站着好几个大汉，都是熟悉的面孔。

早晨的早餐店人来人往。

黎曼几乎是被围堵在店里的。

他们都在追问她父母的下落，她只能摇头。

旁人投来的目光让黎曼觉得很羞耻、很丢脸、很无助。

可那又能怎样呢？逃又逃不了，答也答不上来。

一个曾经很疼黎曼的叔叔，见黎曼一句话也答不上来，先是咒骂了几句，接着，一个耳光甩在了黎曼的脸上。

黎曼忍着痛，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她当着这些人的面给她的父母打电话，熟悉的提示音又一次响起。

“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嘟嘟嘟。”

这些人见黎曼真的不知道，只好作罢，扭头就走。

店里的其他人上下打量着黎曼，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娇生惯养的黎曼，在这些人的打量之下，匆匆地付了钱，捂着脸，拖着行李箱，离开了。

她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她坐上了去机场的车，坐上了飞机，接着到了学校。

这一路上她浑身颤抖着，恐惧、耻辱、难过等各式各样的负面情绪将她吞噬。

她拖着行李箱，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每个从她身旁经过的人她都觉得是在打量自己，每个说话的人她都觉得是在对她和她的家庭评头论足。

她越走越快，走回了宿舍。

宿舍只有余瑧在，胡芸和齐瑄回家了。

对啊，又到周末了。

余瑧见她回来了，站起身，正准备开口问她到底跑哪儿去时，黎曼扑进了余瑧的怀里，大哭了起来。

余瑧没有问黎曼为什么哭，只是静静地陪着她。

黎曼哭了很久，余瑧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只记得黎曼说自己肚子饿时，食堂已经关门了。

这晚之后，黎曼一直萎靡不振，不去上课，也不怎么说话，就窝在自己的床上。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有一阵，直到发生了一件事，才让黎曼振作起来。

余瑧周四的晚上一般都是十点左右下课，十点半左右到宿舍。可这天十分反常，余瑧十一点多了还没回到宿舍。

舍友胡芸和齐瑄发消息给余瑧也一直没有回复，便爬到了黎曼的床边。

“黎曼，余瑧到现在还没回来，你发消息她有回复你吗？”齐瑄爬上梯子，撩开黎曼的床帘问道。

黎曼此时正在打游戏，她看了看手机，才发现已经十一点多了。

她摘下耳机，冲着爬上来的齐瑄摇了摇头。

齐瑄的话让黎曼心神不宁，游戏也不想打了。

她的心慌乱不已，透过床帘问了问床下的齐瑄，“她今晚是在华清楼上课吗？”

齐瑄用力地点了点头，“对啊！”

黎曼几乎是从床上连爬带跳下来的，赶忙在睡衣外套了个外套，换了个外出的拖鞋就出门了。出门前嘱咐了齐瑄和胡芸，如果自己也没回来，就打电话给辅导员。

两位舍友连连点头，让黎曼有事儿一定要通知自己。

黎曼几乎是飞奔去华清楼的。

从宿舍去华清楼，差不多要走二十分钟左右。

她走在去华清楼的大路上，正巧遇上了余瑧的同班同学。在一番询问之下，黎曼才知道余瑧最近一直被变态学长跟踪。

了解情况后，黎曼草草和余瑧的同学告了个别，继续找着余瑧。

忽然间，黎曼想起从宿舍去华清楼有一条近路，不过这条近路是一条很黑的山路。她思索着，余瑧会不会往那儿走了？

接着，她立马掉头，往山路的方向找余瑧。

另一头，余瑧走在回宿舍的山路上。她因为害怕被跟踪，打着灯走得很慢。

左看看，右看看，生怕在自己没看到的地方蹿出来个人。

但正如她所担忧的那样，学长从一个她没发现的角落蹿了出来。

他上前一把将余瑧抱住，试图对余瑧行不轨之事。

学长一直觉得，余瑧拒绝自己是为了吊着自己，玩欲拒还迎的把戏，可此时的余瑧心里早就有了黎曼，哪会看得上他？

两人在山路这里纠缠了起来，恰好为黎曼的到来拖延了一些时间。

黎曼在山路上跑着，发现了两个黑影。

她仔细地看了看，确认是余瑧无误后，喘着粗气，朝着余瑧的方向大喊：“是余瑧吗？”

学长立马捂住了余瑧的嘴，余瑧只能小声呜咽着。

黎曼立马冲了上去，脱下了脚上的拖鞋，用力地抽着学长。

学长吃痛地用手挡着拖鞋，松开了余瑧。

余瑧立马跑到黎曼身旁，也顾不得自己害怕，拉着黎曼就要跑。

可两人正准备要跑时，学长抡起了拳头，正要落在黎曼身上时，余瑧把黎曼护在怀里，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头。

余瑧闷哼一声，正在此时，黎曼打开了手机手电筒，对着学长的眼睛一晃。学长被强光刺到双眼，用手一挡，黎曼赶紧拉着余瑧跑了。

山路里宿舍的距离并不远，两人很快就跑到宿舍楼下。

宿管阿姨此时正要锁门，两人赶紧上前拦下，气喘吁吁地说着有人在跟踪她们。

阿姨一听，掏出手机立马打电话给学校安保室的电话，正好学长追了上来，两人指着学长大喊，“就是他！”

阿姨拿着棍子正准备打过去，这时安保室的人正好到了，学长就这样被请去“喝茶”了。

后来学长因为尾随余瑧多次，论坛造谣等行为，被学校处分并开除学籍，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见余黎二人一直没有回来，胡芸和齐瑄在屋内走来走去的，担心极了。

余黎二人开门那一刹，胡芸和齐瑄悬着的心也就落下来了。

两人不停询问着余黎二人，发生什么事了。

可余瑧不说话，眼眶红红的；黎曼气喘吁吁，喝了口水才算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们没事，就是路上有点黑，走得慢了点。”余瑧深吸一口气，红着眼看着两个舍友，总算是说了句话，但她的声线有些颤抖。

胡芸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见两人安全回来，也就松了口气。她抚着余瑧的背，“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我们先上去睡觉了哦？”。

“好。”两人齐声回答道。

见胡芸和齐瑄都上了床，余瑧拉着黎曼走去了阳台，黎曼也不说话，就随着余瑧这样拉着自己的衣服去了阳台。

“你痛不痛啊？”黎曼摸着余瑧的背，眼里满是关切。

“你以后别这样，要是打到你怎么办？”余瑧语气有些急，明明自己才是吓到的那个，却反倒关心起黎曼来。她的眼眶红红的，浑身颤抖着，泪珠也滑落下来。

“你别担心我啦，你自己明明都害怕成这样了……死鸭子嘴硬！”黎曼用手拭去余瑧脸上的泪珠。哪知这个举动让余瑧哭得更厉害了，刚才的害怕在此刻全数倾泻。

见余瑧哭得这么厉害，黎曼心里很是愧疚。

平时周四的晚上黎曼都会去宿舍楼下等余瑧，或者去华清楼一楼的自习室等余瑧下课。

但最近这段时间因为家里的变故，黎曼几乎都在颓丧宿舍里，没有去接过余瑧。

正是因为自己每去接余瑧，才会导致这样的事发生。

黎曼心里很是愧疚。

她抱住了余瑧，“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余瑧摇了摇头，嘴里咕哝着，“和你没关系的。”但这泪却不停流着，死死地抱住了黎曼。

突如其来的力量让黎曼有些喘不上气，她用手轻轻地拍着余瑧的肩头，“臭板栗，你快把我勒死了！”

黎曼此话一出，余瑧这才稍微松开点，但还是抱着黎曼，头埋在黎曼的颈窝。

“好咯，不怕不怕，我会保护你的！以后一定会去接你下课的。”黎曼抚摸着余瑧的背，像是在哄小孩。

“你前几天去哪儿了？”余瑧埋在黎曼的颈窝，蹭了蹭黎曼的脖子，像是想借着这个机会问清黎曼到底怎么了。

黎曼突然脑袋一片空白，她不知该如何开口，家里的事儿似乎也不便和余瑧说。

“我……我没去哪儿啊”，黎曼心虚地说着。

可余瑧哪会相信黎曼的回答，人都不在宿舍，怎么就没去哪儿了？她一下戳破了黎曼的谎言：“黎曼，你骗我的样子一直都没变，你在撒谎！”

黎曼转过身，背对着余瑧，“我可以不说吗？”

“不能！”余瑧一口回绝了黎曼的请求，她把背对自己的黎曼掰了过来，面对着自己。

黎曼自知躲不过去，瞎编了一个理由：“奶奶身体不舒服，我回了趟家。”

余瑧眼里只有黎曼，她没有说话，目光里有些担忧，又带着几分思念。

即便自己知道黎曼是在撒谎，她也不愿去戳穿，因为她知道，黎曼不想说的，必然是她不想让人知道。余瑧不想去猜测，也许那天黎曼会自己说出来的。

余瑧叹了口气，她看着黎曼，语气很是暧昧，“你不要突然就离开好吗？你不在的这些天……我很担心你，也，也很想你。”

余瑧的表情突然认真了起来，黎曼却有些慌乱。

“我，我知道，下……下次不会了。”黎曼磕磕绊绊地开口，眼前这个氛围，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余瑧俯下身来，凑近了黎曼。她的脸在黎曼的眼前放大，两人之间仅有一指之隔。

黎曼的心跳得愈发得快，她推开了余瑧。

余瑧被推开的那一下是惊讶的，随即失落的情绪显露在余瑧的脸上。

“太……太晚了，我想先去洗澡了。”黎曼拉开了阳台门，进了屋，留下余瑧一人愣在原地。

“黎曼，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再逃避呢？”余瑧看着黎曼的背影，眼里多了几分失落与难过。

“余瑧，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敢。”黎曼在心里念着。

如果没有这些事，两人是不是就能够在一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