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潜规则

在进病房之前，祁连夏用遮瑕膏给自己脸上的巴掌印盖了盖，接着轻轻推开母亲病房的门，只见祁母正在戴着眼镜刷手机。

“妈妈，刚做完手术，您应该先躺着好好休息啊。”祁连夏说着，放下书包坐在母亲床边，帮她掖了掖被子。

“没关系，我已经好多了，麻药虽然过了，但也不疼，你放心，”雾美温柔地笑着，“对了，今天听值班的护士说，‘音知舞’你进决赛了对吧？妈妈真是替你高兴，不枉你学校请了那么多假去排练，总算结局还不错。”

“音知舞”是祁连夏参加的一个大型舞蹈综艺，经过一系列考验，最终有包括祁连夏在内的8名选手闯入了决赛圈，但随着比赛进程的推进，网络上对于比赛的公平性产生了质疑，也有一些选手因为所谓的黑幕愤而退赛，但好在目前为止祁连夏都没被波及，平安熬到了决赛。

“嗯，本来想今天告诉您的，”祁连夏的脸有点红，“接下来一段时间可能会更忙，您要好好养病，我有空就会来看您的。”

“妈妈会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别累坏了。”祁母心疼地摸摸祁连夏的脸。

刚说完节目的事儿，节目导演徐森就打电话过来了。

“徐导，晚上好。”祁连夏握着手机恭敬地问候。

“小祁，现在我们要临时加拍一场，你有空的话就过来一趟吧。”虽然是商量的口吻，但徐森显然没有给祁连夏选择的机会，“这场拍摄很重要，来不来看你自己，如果不想星途到此为止的话。”

“现在吗？”祁连夏听他这么说有些纳闷，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是现在，”徐森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给你半小时的时间，如果不来，我就视为你自动放弃了决赛。”接着不由分说挂了电话。

祁连夏握着手机，愣了几秒钟。

这个舞蹈综艺从最开始的万众瞩目到现在的人气一路走低，都是因为节目中总有无厘头的比赛结果出现，网传有选手退赛是因为导演是想潜规则，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祁连夏也不得不怀疑徐森叫他过去的真实性。

可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母亲，想起填不完的治疗费，祁连夏不能因为自己的怀疑而错失获得奖金的机会。

“怎么了？夏夏。”祁母看他脸色不对，一脸担忧地问。

“没事，就是......节目组打电话说要加拍，让现在就去。”

“这么晚了还要去啊？”祁母有些意外，心疼地摸了摸祁连夏的脸，“那你要注意安全，如果实在不能得到前三就算了，妈妈知道你是为了能得到奖金治妈妈的病才去的，但是妈妈更希望你开心，心脏病治不好的，一把年纪了，不过就是少活几年和多活几年的区别而已。”

“别乱说，您要活到一百岁。”祁连夏叹了口气，轻握了一下母亲因为输液而有些凉的手背，“那您先睡吧，我走了。”

祁连夏拦了一辆出租车，夜晚的道路车流量少了很多，很快就到了酒店。

“丁”的一声，随着电梯门打开，祁连夏深吸了一口气，压了压帽檐，来到2224房间门前，敲了敲门。

门被打开了，祁连夏抬头看了一眼，认出他是综艺的制片人。走进套房，除了制片人在内还有徐森也在，见到祁连夏走进来，徐森有点嫌弃地皱了皱眉头：

“你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他指的是祁连夏的一身朴素的纯黑训练服。

祁连夏望着屋子里的两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般来说节目组都会给来拍摄的演员准备好衣服，自己穿什么衣服来有什么关系？

“你带他去换身衣服。”徐森不耐烦地吩咐制片人。

几分钟后，换上了一身酒店服务生服装的祁连夏被重新带到徐森面前。

徐森对着祁连夏上下打量一番，点头道：“嗯，果然是底子不错，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祁连夏低头看着自己这一身打扮，不知道徐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小祁，今晚叫你来呢，是有个非常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因为我看好你，才特地找了一位大咖，拜托他亲自当面指导你，人就在顶楼的总统套房，一会儿你过去，嘴巴甜一点，别跟块木头一样不懂情趣。你只要让这位满意，让他继续投资我们的节目，到时候你就还能参加冠军的角逐，不知道我说没说明白？”

祁连夏算是明白了。现在节目反响差，网上清一色的喊着节目烂，估计是投资方那边不满意要撤资，导演这是拿他当礼物送人呢。

“徐导，您是太看得起我了，先不论我能不能说服对方继续投资，但您觉得对方会看得起我吗？”

徐森听了他的话一时没作声，祁连夏以为没事了，浅鞠了一躬，“徐导，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罢祁连夏就要转身往外走，但身后徐森的话让他顿住脚步。

“你是不是还有个重病的母亲？心脏病治不好吧，但是如果能接受好点的治疗，说不定可以多活几年，咱们节目获得前三的奖金可是不低呢，你真的要放弃自己的前途，加上你母亲的命？”

“反正今天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你说，你现在，甚至下半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出现在舞台上，出现在大众视野呢？”

祁连夏双拳紧握，浑身战栗，连牙关都在打战，手冰凉得仿佛攥着一汪水，他想转身逃跑，但身体却挪动不了半分。

“你到底想干什么？”祁连夏咬着牙问。

“两个选择，要么，乖乖作为我的礼物自己走到楼上那位的床上去，要么......”徐森紧紧盯着他：“后果应该不用我多说了吧。”

徐森拍了两下祁连夏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说：“顶楼总统套房，装作服务员，门口有餐车，推着去吧。”

祁连夏意识到自己不可能斗过徐森，他对付徐森简直就像蚍蜉撼树，却还是不甘心就这么被人利用，“换个人不行吗？为什么非得是我？”

徐森冷笑一声，没说话。

别人不知道，他徐森可是了解过。

现在在楼上总统套房里的那位，曾经跟目前国内的一位叫凉音的顶流钢琴家传过绯闻，而且绝不是捕风捉影，是在两个人在一次表演中合作之后传出来的。当时遍地都是他们的CP粉，就算被记者当面问两个人也只是打太极，并没有直接否认，大家都传说这两个人好事将近时，结果这件事却不了了之了。

但是前不久媒体曝出，已经退出娱乐圈的凉音找了个圈外男友，连照片都清清楚楚，但是凉音没辟谣，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凉音就是默认了这层关系。

但凉音的那个圈外男友......可不是楼上那位。

徐森看着祁连夏，眼前这个叫祁连夏的小孩，不就是凉音的翻版吗？

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个分开之后关系如何，但起码能确定楼上那一位喜欢的类型，就当是赌一把，眼前这个神似凉音的小孩能不能获得那一位青眼，就在今晚这一遭了。

“还真就非你不可了，去吧，等你好消息。”

祁连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推着餐车走进电梯的，脚像踩着棉花，眼前的东西也看不清楚了，直到鼻梁上痒痒的，嘴巴里也尝到了苦涩的味道，他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狠狠地抹了把泪水，祁连夏在心里想了无数次要丢下餐车逃跑，但想到还躺在病床上的妈妈，和好不容易才过关斩将拿到的决赛权，还是咬牙来到顶楼总统套房的门前。

门是半开着的，甚至都不给他犹豫的机会。

祁连夏进了屋子，门廊和客厅很暗，只有角落里点着夜灯，没看着人影。

他在房间里四处张望了一圈，客厅确实是空的，祁连夏又轻轻推开了主卧室的门，发现里面也是空无一人，同样只开了床头灯。

“什么人？”身后突然响起质问的声音，祁连夏吓了一跳，只见浴室的门开了，里面点着两只香薰蜡烛，面前站着一个穿着纯白色浴袍的男人。

“对不起！我……您是……”祁连夏张口结舌，摆着手不知道怎么解释，徐森只说他请了一位大咖，并没有告知自己他的姓名，这该怎么说？

“我……我……是徐森导演……让我来的……”话出口祁连夏简直想抽死自己，实在是太蠢了，一张嘴就把徐森供了出来。能感觉到男人正在盯着，祁连夏更是舌头打结，忙想推车离开，“对不起对不起！我走错房间了！我这就走……”说着想要转过身，却被男人一把攫住了下颏，强迫他抬起头：

“是你？”

祁连夏被迫跟他对视，同样也瞪大了眼睛，是那个男人！在酒吧里帮自己脱身的那个人！祁连夏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今夕是何夕，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偏偏被他看到了，该怎么解释自己闯进他房间的事情呢？

“来都来了，就别走了。”他好整以暇地来到客厅沙发上坐了下来，开了排射灯，正好在他背后斜着照过来，那轮廓分明的五官如同明星般帅气，祁连夏简直想当场挖个洞钻进去，听他慢条斯理地开口问：

“你刚才说……是徐森叫你来的？叫你来干什么？”

他应该就是徐森说的那个大咖，但对方的意思，是不知道徐森让自己来的事情？祁连夏心里思忖着，还是说出了徐森那个堂而皇之的理由：

“徐导演说……他请您来指导我……”

只是祁连夏自己也明白，徐森的真实目的根本不在此，说出来也觉得没底气，越说声音越低。

“哈？”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嗤笑了一声，“指导什么？我可不会跳舞。”

“这……”祁连夏听他的意思是完全没想过别的，但徐森的话又明确暗示了自己今天一定要说服他不能让他撤资，才有可能在比赛中拿到名次。这可怎么办？难道要直说今天是来勾引他的？

“没什么事情就走吧。”他站起身来要往卧室走。

祁连夏脑袋一热：“等等！求您别走，我……我什么都会……求求您看看我吧。”

男人转过身，用修长的手指抬起祁连夏的下颏，少年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眼睛左顾右盼，就是不敢看他。

“怎么？凭你这张明星脸，还不够拿冠军的？所以急了？”他话里带着满满的嘲讽意味，祁连夏死死咬着嘴唇，麻木地盯着一个点，命令自己忽略他的语气。

“那就把你的本事使出来，我看看你都会什么。”他又重新坐回沙发上，朝祁连夏勾了勾手。

祁连夏呆在原地，呼吸节奏乱得一塌糊涂。

怎么办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要.....

男人好整以暇地翘着二郎腿，看着祁连夏似笑非笑，好似在看他应该怎么办。

祁连夏踌躇地站在原地，脑袋里转了无数个念头，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吓祁连夏一个激灵。

他稳住心神，才发现是自己的手机铃声，掏出手机一看，来电人是妈妈。

以往妈妈知道他参加节目录制的时候都不会打电话给他的，现在妈妈突然打电话过来，那么晚，又刚刚做完手术，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祁连夏也顾不得沙发上的男人会不会生气或者怎么样了，他深呼吸了一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那么奇怪，接起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