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自责

医院走廊。

秦竹晏虽然拦架，但打架的两人都注意着避开他，因此，他并没有明显的伤势。

此时，已是夜晚七点。秦竹晏独自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等着周勤桉。

双腿岔开，肘弯撑着膝盖。秦竹晏头无力的垂下。周勤桉从诊室出来，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秦竹晏在愧疚，在自责。

这是周勤桉的感受。也并没有错判。

周勤桉静静地注视了会儿秦竹晏，最后，他内心叹息一声，向前走去。

听见脚步声，秦竹晏抬起头来。

“怎么样？”

“问题很大。”周勤桉故作严肃道。

欲扬先抑，他想逗一逗秦竹晏。周勤桉想，也许这样秦竹晏就能放松下来。

“啊？”果然，闻此言，秦竹晏立刻慌了神，他猛地站起身，举止有些无措。

“那……那医生说怎么办？”

周勤桉看了会儿秦竹晏慌乱的模样，挑眉，最后笑出声来：“逗你的，秦小少爷，你难道没打过架吗？没看出只是皮外伤？”

“可你不都瘸了吗？”

“瘸了？”

他就走路不顺畅，怎么就瘸了？周勤桉无奈地笑了笑，他不欲解释，他怕说的越多，秦竹晏越担忧。

周勤桉只摇了摇头，笑道：“真没事，”

“真的吗？你不会骗我吧？勤桉。”

“这是检查报告，你自己看。”

说着，周勤桉就把手中的检查报告递给秦竹晏，秦竹晏接过，立马看了起来。

反复看了几遍，确定所有检查单都是无异常，并且医生签名后，秦竹晏放下心来。

“好了。”周勤桉从秦竹晏手中拿回报告，“我饿了，秦少先请我吃饭？”

两人早晨出门，午饭受瓷刻师傅邀请，在师傅家吃，下午则准备回家吃。结果路上打了场架，吃饭时间被关了局子，于是乎，直到现在，两人都还没吃下午饭。

秦竹晏眉头仍微微蹙着，他看向周勤桉，眼神里满是担忧。

“我真饿了。”

“好。”

“走！”

两人定了个包间。既因为一人有伤不便见人，也因为一人不愿见人。

包间里，周勤桉正点着菜。他一边点，一边悄悄注意着秦竹晏的举动。

秦竹晏拒绝了点菜，正低头看着手机，他手指在屏幕上跳动着，应该是在发信息。

周勤桉点好菜，秦竹晏也放下了手机。

秦竹晏仍低着头，他眼睑微垂，让人看不清神情。可总让人觉得有些哀伤……

秦竹晏似乎拒绝交谈，直到接到了秦竹耀的电话，秦竹晏才说了话。

电话里，哥哥秦竹耀问他：

“你朋友的伤怎么样？”

“没问题。”

“那就好，你现在在哪儿？”

“在吃饭。”

“我来接你，位置发给我。”

“嗯。”

和秦竹晏认识以来，周勤桉一直觉得，秦竹晏是一个情绪外露的小孩。高兴了、难过了、喜悦了、伤感了……秦竹晏都会用不同的语气、不同的动作表达出来。

周勤桉从没有见过秦竹晏这副模样——

不发一言，不作一词，就这样静静地坐在那。

安静的环境被打破，是秦竹晏的手机铃声。他接通，只说一字：“好。”

秦竹晏干净利落地起身，他道：“我哥接我，拜拜。”

周勤桉紧跟着起身，“那我也……”

“再坐一会吧。”秦竹晏轻轻按着周勤桉的肩，阻止了周勤桉的动作。

秦竹晏不打算与周勤桉一同离开，因为他不想被人看见。

他看向周勤桉，微笑着，他轻声重复：“你再坐一会儿。”

周勤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下意识顺着秦竹晏的动作坐下。

秦竹晏见状轻勾嘴角，眼神却有些哀伤。他抬头看向门口，往外走去。

周勤桉注视着秦竹晏的身影，突然间，似意识到了什么。周勤桉猛地起身，快步上前，拽住了秦竹晏的手腕，将已走出门外半步的秦竹晏重新拉回了屋内。

周勤桉语气很急，也很严肃。

“竹晏，不怪你，不是你的原因！你别自责！”

秦竹晏在自责，他认为周勤桉打架是因为自己。是自己招惹了路易这个麻烦，牵连到周勤桉，让周勤桉受伤。秦竹晏将周勤桉受伤归结为自身的问题。

周勤桉是因为自己才受伤，问题在他本人。

他觉得：他不仅对不起勤桉，也对不起周昌钺！

因为他，周勤桉打架，所以进了局子，败坏了周勤桉的名声。

秦竹晏知道，周昌钺对周勤桉寄予厚望，周勤桉是他看中的外甥，他悉心培养的外甥。周勤桉从小到大都是正面教材。结果被自己祸害成了反面教材！

呵！

都怪他！

所以他不在就好了！

远离周勤桉，不祸害人家，就不会对不起周勤桉！也不会对不起周昌钺！

反正……反正本就打算放弃了……

秦竹晏鼻尖发酸，他笑着摇了摇头，想拉开周勤桉的手，可周勤桉拽的太紧，紧的秦竹晏拉不开。

无奈，秦竹晏只能不动声色地清了清嗓子，压下哽咽，声音流畅道：“我没。我哥来接我了。”

“竹晏。”周勤桉没有松开。他还不了解秦竹晏？这状态分明有异常！分明在自责！分明就是想撇清两人！

“我哥真来接我了。”秦竹晏语气有些无奈。

“我和你一路。”

“你坐会吧。”

“一起，我舅应该也在等我了。”

周勤桉说着就要拉着人一起走。

秦竹晏没动。

“我姐爱吃甜品，我打包了个甜点，要在大厅等会。”

周勤桉听见秦竹晏说：“你走吧，小周总。”

这种疏远的语气，小周总？

周勤桉皱眉，他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转过头，与秦竹晏面对面，“你叫我什么？”

“……周秦两家商业往来密切。”

“所以？”

“我……应该和哥哥姐姐一样，叫你……”

“秦竹晏！”周勤桉猛地提高了音量，打断了秦竹晏接下来的话。

“……”

沉默，只有周勤桉气急了的呼吸声。

秦竹晏始终垂着眼眸，他就这样站在那儿，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就这样，让周勤桉不知道该怎么办。

秦竹晏是周勤桉心中的好哥们，结果当着好哥们面打了场架，好哥们就跑了？

周勤桉觉得好笑。

但周勤桉也知道，在秦竹晏确定了的事情上，没谁能动摇他，这是周勤桉一直知道的。

周勤桉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明明早上还好好的，一场架打了，秦竹晏又没受伤！受伤的明明是自己！结果未受伤者对受伤者“拿乔”？

周勤桉真觉得好笑。

他又笑出了声，有些气恼，周勤桉现下觉得，秦竹晏作为一个男人太斤斤计较了。

周勤桉累了，打了场架，体力不支；猜测人心，心力不支。

他烦躁地甩手离开，扔下一句：

“随你便！”

便头也不回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