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家人

半小时后里头还是没有动静，江寻最终还是妥协，她做不到狠心一刀切，只能换着尝试循序渐进。

浴室早已散了热气，多了几分沉闷，崔素衾坐在给她定制的洗澡用的架上头倚着墙壁睡着了。

好在衣服已经穿戴整齐，不然江寻又会再一次毫不犹豫调头离去。

安置好后晃悠悠地走到阳台，拿着刚从冰箱拿出来的汽水小口喝着，拨通了熟悉的号码。

“下班了吗？”

“刚下班呢，正想打电话给你，没想到你就打来了，你说我们是不是真的心有灵犀。”电话那头的奚渡清含笑说道。

方才打电话奚渡清表明自己在加班后江寻便不再同她多讲，唠嗑了几句就催促她挂电话快点做事。

“我还是先挂了吧，你还要开车，等你回去我再打给你。”江寻敛了敛神，看着黑黢黢的楼下，唯独栀子花促成了黑暗中的唯一色彩。

那次过后她对于奚渡清的态度明显积极了许多，不再似以前那么高冷被动，手机上的信息往来越来越频繁。正因此她最近才有些惆怅，时不时就在想她这样到底是好是坏。奚渡清态度一如既往，看她的眼神也不曾变过，她却生出了异样感，就好像楼下的白花，突兀又刺眼，散发的气息让人难以忽略。

“没事的，我外放就行了，现在没人。”奚渡清说着，高跟鞋磕碰地面的声音穿进江寻耳中。

“你前几天不是说想吃红肠，我想试着加一些到吐司里，你要提前试吃看看吗？”江寻想到奚渡清前几天说的话，那时候她就早已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好啊，不过你好像忘了什么事。”奚渡清从始至终声音都含着笑。

“什么？”江寻挠头思索，半晌没想出所以然来，索性背过身去看着室内，悠闲地啜着汽水。

“你答应过我让我试试你喜欢的面包，你那时可是答应得很爽快。”奚渡清话里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传来了关车门的声音。

江寻马上就想了起来，她确实忘记了，从海边回来后又闹了那么一出，当初随口答应的事她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答应了她明天晚上下班给她送去后江寻怕她开车分神匆匆挂了电话。

时不时有风吹来，带着夏季独有的闷热感，江寻把头探出护栏看着天空，意外发现了天上罕见地出现了星星。自从小时候在老家见过后，她就再也没见过那么浩瀚明亮的星空了，今晚的也不例外，虽比之前耀眼不少，也有些没见过露出面容，最亮的那几颗却还是在苦苦支撑，像行将就木的老人，拼尽全力散发着自己最后的一丝光亮。

她已经许久没回家了，前阵子家里的大哥打来电话慰问她的近况，无意间透露了最近二老身子不太好的消息。

崔素衾出事后流言四起，后面传出了她们谈恋爱的传言，江寻迫于无奈只能带着崔素衾离开，至今都没有回家过。

江寻上面有个哥哥，那时候她整天喝酒去外面鬼混，都是她的好哥哥替她瞒着父母，二老一直都被蒙在鼓里。不想看起来乖巧文静的女儿实则夜里在酒吧五颜六色里跟人扯着嗓子玩骰子互相拼酒，

“注意安全，其他的说多了你也听不进去，早点回来。”每次她蹑手蹑脚出门时她的哥哥总会说这句话。

如果不是崔素衾出事，这样的相处方式应该会一直贯彻她在家的时光直至现在。

老一辈的人都很抗拒女孩子去酒吧，ktv这种地方，在他们眼里去那里的女孩都是不伦不类之人，指不定哪天肚子突然出现个小孩都不知道。

江寻家里的二位也不例外，当他们得知自己的乖乖女儿半夜跑去喝酒还跟人打架时，气得浑身发抖，说着他们没有这么离经叛道的女儿，让江寻自己处理，后来不知道从哪里听到她喜欢崔素衾这种歪门邪道的话，更是气得扬言要跟她断了关系。幸好她的哥哥一直在二老面前帮她说好话，她才没落个净身出户的下场。

正想着，手机就响起来，江寻没看到上面的江夏霖三个字，以为是奚渡清，“这么快就到家了吗？”

“小寻是我。”男性低沉的声音传来。

“家里怎么了吗？”江寻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子，联想到之前通话时的那些话。

“没事，就是你嫂子昨天生了，跟你报个喜讯。”江夏霖前几年就在家里的催促下相亲结了婚，虽然有些为时尚早，但两人的日子过得也算和睦，至今没听过吵架。

“平安就好，是男孩还是女孩。”江寻松了口气，又靠回护栏上，漫不经心晃荡着汽水瓶。

“是男孩子，爸妈都挺高兴，你也找个时间回来看看吧。”

“大好的日子我回去岂不是扫了你们喜气，还是算了，也省得给二老添堵。”江寻轻飘飘说着。

说不想家人是假的，毕竟血浓于水，只是二老现在看见她就来气。比起她这个离经叛道亲闺女，恐怕她嫂子才是他们心目中理想的女孩子形象，贤良淑德又顾家。自从嫂子来后她在二老心里怕是彻底没了位置。

这些都是江寻自己猜想的，她还没有勇气直接去向他们求证。

“别这么说，你已经很久没回来了，我们也想知道你在外过得好不好。”

江寻自嘲地笑了笑，“爸妈他们不是喜欢嫂子喜欢得不得了，哪里还有时间惦记我这个女儿，怕是恨不得把我的户口位都挪给她。”

那头安静了一会，江夏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家，还是回来看看吧，就当是看在哥哥的面子上来看看你侄子可以吗？”

“看看吧，等我有空再说。”江寻心里还是有些抗拒，哪怕江夏霖拉下面子叫她，还搬来了素未见过的侄子，一想到几年前父母气得涨红的脸和一屋子的碎玻璃渣，她还是会心悸不已。

那个夏天改变了太多东西，记忆在时光里风化，她早已记不住以前自己是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