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故人梦

因为崔素衾整的这一折腾，店里的事情一下子耽搁了好几天。

那天过后江寻再也没敢去看她，只能通过祁珣夕或者任琳获知她的情况如何。

立秋已经过去许久，大地还是没有转凉的意思，只有一天比一天炎热，江寻只不过停车走到店里的功夫后背就沁出了薄汗。

天气的原因路上都没什么行人更别说店里，只有小陶一人蹲在角落津津有味地看着手机上的剧，连江寻进店都没发现。

以往账本都是崔素衾在弄，江寻反倒有些手忙脚乱，就连红蓝黑三色笔用来标注什么都不知道。

脑子里蹦出找崔素衾求证的想法又很快被她打掉。

只好一股脑地把东西都装进袋子里打算带回去弄，她是趁着奚渡清午睡的时间出来的，从她出门起就在担心对方醒来后找不到她。

电视剧播完小陶才发现江寻的存在，拍着胸脯惊魂未定的样子，“江姐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声都没有。”

“是你看电视太投入了，才会没发现我，这几天有发生什么事吗？”

“什么事啊……”小陶想得眉头都皱成了一团

“对了，是有个事，昨天有个女生找崔老板。”

“女生？”江寻挑了下眉饶有兴趣等着下话

她印象里还没见过崔素衾跟其他女生有交往，难不成是这几天在医院聊上了？

“是啊，看着很年轻，高高瘦瘦的，来店里的时候包的严严实实，长什么样都看不到。”小陶对着面前的空气比划着。

“我知道了，下次还来跟我说下，叫她加一下店里的名片也行。”江寻不再打算过多追问，现在要紧的事是在奚渡清睡醒之前赶到。

“江姐你要走了吗？”小陶看出了她的意图，一把拉着她。

“还有别的事吗？”江寻疑惑地看着她。

小陶只是摇头，小声嗫嚅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一个人看店我有点害怕，虽然崔老板很凶，但至少有人可以陪着……”

“抱歉，这段时间比较忙，你崔老板也有事来不了，过几天我就来店里陪你，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江寻骤然意识到小陶也才二十出头，正是不甘于寂寞孤独的年龄，让她一天到晚孤零零守着店属实是有些委屈她了。

“我等你们。”小陶恋恋不舍地放手。

江寻破天荒摸了摸她的头安慰了会才离开。

哪怕隔了几年，机场的一切都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人来人往的人群，各个窗口都挤满了人。

她拉着身前人的手，哪怕还拿着行李箱，赌气似的不让她走。

安检窗口排起了长队，她猛地甩开对方的手，“就真的要走？”

手磕到了护栏上，眉头都没皱一下，轻轻抚摸着她的侧脸，“小奚，你就不能为我开心一下吗？”

彼时的她还过于年轻，丁点的委屈都无法忍受，高兴还是愤怒都表现在脸上。

“你这个自私的家伙，去了就别再回来了。”她恶狠狠对她说着，腰间某处隐隐作痛，像在提醒她现在就是个被人玩完随意丢弃的玩偶。

她恨她现在的从容不迫，悠然自得，越是这样她越觉得自己可怜。

“祝福我吧，祝我平安。”她轻轻把她抱在怀里，就像以前无数次相拥一样，只是这次是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次嗅到她身上的香水味，最后一次感知到她的体温，还有细软的发丝跟让她又爱又恨的面容。

两人现在剑拔弩张的气氛实在不像是可以拥抱的样子，但是接触的那一刻她还是习惯地搂住她。

“小奚，祝你以后过得开心。”她若无其事地说完拉着行李箱走向安检处。

“我恨你，这辈子都不会再跟你见面了。”年轻气盛的她毫不顾及脸面，大声喊完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目光，气愤地盯着她的背影。

原以为这样她就会回头看她，可是并没有，只是顿了一下，连最后的回头都没给她。

她淹没在人群中，从此没有她的音讯。

“醒了？”熟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奚渡清转头，看到江寻正趴在床边看着她。

“我睡了多久？”动了一下发现浑身软绵，身体还沉浸在刚才的睡梦中。

“你睡了一下午，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做噩梦了吗？你刚才一直很难受的样子。”江寻的脸在她面前放大，眼里尽是关切。

“原来我睡了这么久。”

原本只是打算小憩一会，没想到这么梦会做的这么漫长，昏暗的房间她却感觉看到了机场玻璃外耀眼的日光。

“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江寻又问一遍，手贴在额头探着体温。

“梦到了以前的一些事情。”奚渡清把她手贴在脸上，轻轻蹭着。

“可以跟我说说是什么事吗？”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奚渡清犹豫了会还是拒绝，心里还是不想梦里的人被她知道。

谁都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哪怕她们是情侣。

“脚还疼吗？”

空气有些停滞，江寻率先打破。

“好多了，再过几天应该就没事了。”奚渡清扭了扭脚踝，虽然没有昨天那么严重，但走路还是有点勉强。

“还是要再弄点擦擦才行。”江寻兀自说着，在床头柜摸索了会找到昨晚放置的药酒。

奚渡清没有拒绝，江寻闷声给她揉着，低着头看不出表情。

“夏姐……”

许是房间太过安静，刚才梦的影响她不自觉地回忆起之前的事。有一次她也是扭到了脚。那个人很气愤地责怪她走路不看脚下，又小心翼翼给她揉着脚。想着想着情不自禁叫出声来，也是她这些年来第一次叫她。

江寻停手，看着她眼神闪了闪，面上波澜不惊，“夏姐？”

“我是说往下点。”奚渡清回过神来心头一惊，慌乱着把话圆回。

“往下点吗？我还以为你在叫哪位姐姐呢，话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家有没有兄弟姐妹之类的呢。”江寻不再深究，轻飘飘地把话题扯开。

“我是独女，家里就我一个小孩。”

“家里人没催过你结婚吗？应该都希望你找个好归宿吧。”

“所以我离开家里，就是为了不被他们催。”奚渡清把玩着头发，单手环在胸前。

今天的江寻异常的沉默，要是平时奚渡清早就发觉了，只不过此刻她心神不宁，没察觉到异常。

晚饭在沉默中进行，颇有食不言寝不语的意思，饭后奚渡清就一股脑跑去书房继续下午没处理完的事情，江寻在客厅钻研着账本。

薄薄的本子被她翻来覆去看了好几次才总算有了点头绪，只不过有笔数额不小的账怎么也对不上，出处也找不到，奚渡清前头只是写出来并没有标记是用来做什么的。往前翻看发现每个月都有这么一笔钱去处不明，有时是三千，也有时是四千。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这笔钱花在了哪，现在也拉不下脸去询问崔素衾，江寻干脆先把这事搁在一旁，跑去看厨房在炖的鸡汤。

炖了一小时的汤已经变成了诱人的乳白色，上面漂着澄黄色的鸡油恰到好处地勾起想喝的欲望，鸡肉也已经软烂脱骨筷子轻轻一夹就散开来。

只是简单的下了点盐做调味江寻就端去给奚渡清，正好她工作也告一段落，在看着桌面壁纸发呆。

“你在外面做什么呢？”看到她奚渡清第一反应不是她手里端的碗，而是问她在做什么。

“在做店里的账，趁热喝。”江寻把碗端到她面前来。

奚渡清也不扭捏假客气，喝了一口微微蹙眉，“没有下葱吗？”

“葱？”江寻满脸不解，第一次听说鸡汤有下葱的，印象里只见过下枸杞。

“没什么，这汤味道挺好。”奚渡清‘啊’了一声，埋头喝起汤来。

“你今天有点心不在焉。”江寻撑着下巴看她，眼睛半眯近视似的。

“可能是没睡够吧，这几天一直睡不饱。”奚渡清揉了揉眼睛一副疲倦的样子，这几天江寻在每天晚上都要折腾到两三点才能睡下，江寻看起来还是那么精力十足，即将奔三的她已经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

“那今晚早点睡吧。”一碗汤见底江寻又给她添满，听到对方今天累她反而觉得有点解脱了，有的东西每天都重复的话会很快就失去兴致，况且她每天洗床单也很苦恼。

“嗯。”奚渡清恨不得把头埋到碗里，窘迫得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明天我们去外面走走可以吗？明天都周末了。”江寻跟她商量着。

“好，听你的。”奚渡清看着屏幕的群消息，也不知道是哪条消息刺激到了她，直接合上电脑，“我困了，抱我回去睡觉吧。”

江寻给她突然的变脸整的云里雾里，还是乖乖照她说的做。

前一秒还好好的人下一秒黑得跟乌云似的，江寻发现自己还是不够了解奚渡清，不管是今天她的反常，还是以往。

她看到的也许是在她想让她看到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