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卑鄙的骗子

“卷卷回来了也不跟妈妈说一声妈妈好去接你。”

尉迟晴刚到家就被妈妈抱了个满怀，布包也很兴奋地起来把半个身子搭她身上一个劲摇着尾巴。

“妈我身上好脏。”尉迟晴把人推了推，两天没洗澡了身上的味道她自己都很嫌弃。

“怎么脚成这样了！”尉迟妈这才发现尉迟晴抱着感觉摇摇欲坠的原因。

“崴到了。”尉迟晴有些委屈地说着，只有在妈妈面前她才敢表现出来。

“一定很痛吧，哎呦辛苦我的宝贝了，既然回家了那就好好养伤，半年没回来想死我了。”尉迟妈又要抱她，被尉迟晴拒绝。

祁珣夕还在医院，她要快点回去。

“妈有什么晚点再说，我先去洗澡。”尉迟晴一刻也忍不了了，浑身黏腻得很，几乎是连蹦带跳地去了浴室。

“她带了个人回来。”尉迟爸突然出声。

“卷卷吗？带了同学？我怎么没见到。”尉迟妈已经进厨房打算给尉迟晴煮宵夜了。

“那人现在医院，小晴一整天都在照顾她，早些时候说什么都不肯回来。”

厨房没了动静，尉迟妈出来坐到尉迟爸旁边。

“你还记得小时候算命先生怎么说小晴的吗？”

“说这孩子从小就比较独特，跟我们不一样。”

事实也是尉迟晴从小就古灵精怪闹挺得很，跟夫妻俩的性格完全不同，就连喜好也奇怪的很。

吃番茄炒蛋却不喜欢番茄蛋汤，没有洁癖却总是喜欢在拿东西后频繁地洗手，小时候甚至还在书包里养了只仓鼠带去学校。

“还有，去年不是去找大师问了小晴会什么时候结婚。”

那大师却说她会有人相伴，但是不会结婚，又说了一遍小时候的话。

你女儿命格奇特，接受就好了。

夫妻俩对于这位大师是深信不疑，就是他算出了夫妻俩会中年发迹。

尉迟爸三十岁以后他们的公司就奇迹般的扭亏为盈，一步步发展到了现在接近五十人的规模。

“你怎么就肯定是这个人。”

“小晴昨天晚上半夜打电话哭着求我帮忙。”尉迟爸这会才说出昨晚半夜来电话的原因。

毕竟是家人，有的事情就算不说，也能隐约感觉到。

“怎么都坐着不动。”尉迟晴已经洗好澡，看起来精神了不少，又马不停蹄地要走了。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还要去医院。”

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夫妻俩没拦着，提出了一起去，被尉迟晴给拒绝了，甚至开车送她去医院都不接受，硬是执拗地开着小电动过去。

病房十点后就熄灯了，尉迟晴到的时候祁珣夕的床位空无一人。

血气往头上涌，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好在祁珣夕只是去卫生间。

“这么晚可以不用来的。”

她无声地出现在尉迟晴身后，身上是医院松松垮垮不合适的病服，一只手拿着点滴瓶，另一只带针头的手摸着她头。

“我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了。”

尉迟晴看着她的手，这是她见过最好看的手，细长匀称却有些白的过了头。

她曾经幻想过这双手抚摸她的脸，脖子，锁骨，在她的肤上辗转……

她对着手背，轻轻吻了上去。

“你今晚好奇怪。”祁珣夕僵住，匆忙收回手回床上。

隔壁的两个人已经睡着，家属打了个折叠床在旁边守着。尉迟晴就只能趴在床边，祁珣夕心里过意不去，让她一起上了床。

两个人的床难免会有肢体的接触，之前也有一起睡觉的时候，可能是因为今晚尉迟晴的话，祁珣夕感到有些别扭。

“阿夕。”尉迟晴突然转过来与祁珣夕面对面。

走廊有灯，祁珣夕能看到尉迟晴在看着自己。

“嗯？”

“我喜欢你。”尉迟晴说道。

“我知道，刚见面的时候你就说了喜欢我了。”祁珣夕摸了摸她的头。

聪明如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口中的喜欢是什么意思。

再迟钝的人，都能看到尉迟晴看祁珣夕的眼里满是爱慕。

“做我女朋友可以吗？”尉迟晴还是决定捅破最后的窗纸，虽然比她预想的时间要早了许多。

“我可能不合适，我这人没你想的那么好，你有机会可以比我遇见更好的。”祁珣夕还在摸着她的头，就连笑也跟以前一样。

“你说的好是什么样的。”尉迟晴问。

“抱歉，我不知道。”这个问题问住了祁珣夕，她没谈过恋爱，既没追过人也没被人追过，她无法凭空想象出那种感觉来。

“对我来说你就是最好的，这是我自己的判断。”

“抱歉，我有点困了。”祁珣夕不知如何回应，选择了逃避。

尉迟晴好不容易迈出第一步哪里舍得轻易放弃，“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有多少人就有多少种相爱的方式，一见钟情只是其中的一部分罢而已。”

祁珣夕回想了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只觉得这个女生莫名的自来熟而且有些胆大妄为。

“阿夕你太温柔了，温柔到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尉迟晴笑了，然后突然靠近吻了上去。

这是她第一次接吻，只知道是嘴对嘴，吻的不敢用力怕伤到她。

祁珣夕的唇很薄，有点凉有点软。

“那如果我这样呢？”

她问，冷静地对上祁珣夕震惊的眼神。

祁珣夕身后已经是护栏，退无可退了，尉迟晴目光灼灼等着她的答复。

“我是不是不该出现的，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出现在那里。”

如果不是她想散心，如果不是她想淋雨，就不会造成现在无法收场的局面。

如果那个家里不是她出生，现在会不会不一样。如果是个男孩，她的妈妈是不是可以少一点谩骂，爸爸也可以开心一点。

“就算错过了这次，下一次我也还是会在其他地方遇见你然后喜欢上，阿夕，我们很早就见过了，只是你没印象而已。”

关于这个，等到祁珣夕到了她的房间，一切就会真相大白了。

尉迟晴感觉现在的祁珣夕很脆弱，仿佛只要她稍微一用力就会从她眼前消逝。

她真的会跑，一定会。

尉迟晴忍不住抱住祁珣夕，她没忘记她为什么会有机会跟祁珣夕相识，虽然能了解到的不多，但她知道逃避是祁珣夕的自我保护手段。

“我可能……感受不到你对我的感情，所以我没办法知道我自己想法。”

祁珣夕曾经无意间知道得知有人对她的评价是生性凉薄。

细细想来确实如此，对谁都温柔体贴不过是她的生存手段。

世界对她而言就是一场巨大的雾霾，她看不清任何人也摸不到任何人，只有用温柔作为武器才能保护自己。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想法的，是那个落水后那个男人冷漠的眼神，还是剪头发那天，或者是父母吵架的那个午后。

没人能告诉她答案。

一如现在她无从得知自己的感情。

“慢热我可以等，多久都可以，我有的是时间。”

她跟家里的布包也不是一开始就感情好，布包是流浪狗，捡来的时候一身的伤见人就咬，家里人都被它误伤过，那时候就连宠物训练师都说这狗野性难驯建议她放弃。

她用了两年的时候，把布包从疯狗变成一见到她就兴奋乱跳的‘疯狗’。

“你不可能永远围着我打转，年龄不同我们的步调注定不一致。”

尉迟晴尚在校园，而她早已在泥潭摸爬滚打，除了思想维度的不同，她们肉体的年龄都相差颇远。

“你不喜欢比你小的吗？”

尉迟晴高中遇到过一个同学，只喜欢比自己年龄小的，就算是年龄比她大上一天再喜欢她也绝不交往。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的生活一片乱糟，未来该去何方也尚未知晓。它就是一摊烂泥，你不该掺和进来。”

祁珣夕轻轻推开尉迟晴，下一秒就被更用力地抱住。

“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就像我不知道那天为什么我们要冒雨逃跑，你不想说我可以等到你愿意说，你不喜欢我的地方我可以改，只要你别跑，我只求你不要突然消失，好不好。”

尉迟晴从未求过别人，也从未这么害怕过一件事情的发生，跟祁珣夕待的越久，她越舍不得离开。

喜欢会上瘾，啃骨噬髓。

“好。”

这是祁珣夕的答复。

病房里鼾声四起，尉迟晴哪怕睡着还紧紧抱着她，祁珣夕睡了一天一夜，正看着手上的针头出神。

尉迟晴今晚的话过于震撼，震撼到她忘了自己的初吻被她拿走。

大人都是卑鄙善变的，祁珣夕也不例外。

尉迟晴也许早就忘了为什么她会留下，她没忘记，她的脚伤是她们纠缠的起因，也会成为她们结束的原因。

归根结底终是因她而起。

“我……喜欢……要……”

尉迟晴说着断断续续的梦话，祁珣夕没听出来，只能听出‘喜欢’一直被她重复说着。

祁珣夕有点羡慕尉迟晴，至少她还知道自己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而她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

她是个卑鄙的骗子，骗走了一个女孩的心，她想归还时骗子却跟她说。

这东西本来就是我的，为什么要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