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我是自愿的

江寻在酒店睡到中午才醒来，手机被静音了，除了崔素衾的早安问候没有其他消息，正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过去，江夏霖就先打了过来。

“醒了吗？”

以前江寻假期经常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到了中午就会被江妈给抓起来吃午饭。

“刚收拾好。”

“午饭要在家里吃吗？我今天学校满课，就爸妈在家里你多陪着。”

江寻今天本不想去，江夏霖这么一说不去也得去了。

临挂掉的时候江夏霖叮嘱江寻。

“妈的心脏不好，你别惹爸生气，爸每次生气都会说话难听气到妈。”

“知道了。”江寻也是昨晚跟江夏霖在手机上聊的时候才知道江妈年初到现在已经因为心脏不舒服住了两次院，虽然不是大问题，但是医生嘱托情绪要控制不能太过激动。

而江爸在去年就查出了高血压，现在天天吃药，可能是因为性子的原因，药物控制的不是很理想，时长会血压高头晕。

这些东西江寻昨晚才知道，之前跟江夏霖联系的时候都从未听他提起过这些事物。

“回来啦，我还在想要不要打电话叫你呢，饭刚做好，快来吃。”

江寻刚敲门江妈就迎了上来。

她在想是不是应该要跟她们拿家里的钥匙，但是转念一想，这个家已经不是她记忆里的那个家了，况且对于家人的定义……

她嫂子闵静娴也去学校了，幸好小涵还小睡觉的时间比较多，家里大多数时间都很安静。

对于这个小侄子江寻还是挺喜欢的，正想着要不要给他买点见面礼，江爸先一步把她下午的行动给预定了。

“你下午跟着你妈出去一趟，把头发什么的整理整理，别让人看了笑话。”

江寻张了张嘴，想到江夏霖的话，沉默地点了点头。

江寻跟母亲的相处方式比较像朋友而不像母女，小时候她妈妈只要处理完学生的作业就会带她去玩，吃垃圾食品，或许这也是造成后来江寻叛逆的原因之一。

“这么多年了这个商场还是没什么变化。”

江寻看着熟悉的店，大部分都还是以前的模样，小地方的好处就是节奏慢，连变化都很少，更何况是她这座中老年人占了八成接近九成的城市。

一层入门就是金店，她找了个熟悉的品牌就拉着江妈进去。

“妈我想给小涵买个小脚环。”

作为姑姑，江寻还没给她的侄子见面礼。

店员立马从柜台出来，把江寻带到了脚环的货柜。

江寻没买过黄金，这是她第一次自己来买，她只懂得要买足金的。江妈也甚少接触这些，母女俩一个现场查手机，一个跟店员交谈，废了一小时才决定买下一个戴着小兔子吊坠的脚环，可以自己调节大小，戴到小涵读小学都没问题。

看着手机上被刷走的余额，江寻感觉到了痛心，上一次一次性花这么多钱还是她的烘焙店换设备的时候。

东西已经买好，江妈又跟着店员去看了别的首饰，江寻忍不住凑上去听她们说什么。

“来了正好，看看这个喜欢吗？”江妈让店员拿了好几款镯子给江寻看。

江寻看了一圈摇头，她对饰品本来就没多大兴趣，这些镯子的款式也不算新颖，提不起她的兴趣。

“还是寻寻你自己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吧，我的眼光比较老，还是你们年轻人自己挑比较好。”

江妈话刚说完店员就马上附和，“是啊阿姨，现在年轻人的想法都跟我们那时候不一样了，还是让小姑娘自己看看吧。”

“妈你这是做什么，要买给嫂子的吗？”

送黄金又不是送大白菜那么随随便便，江寻的家人都很节俭，也不弄囤金这种东西，这会要买她只能想到送人，那人也只有可能是她嫂子闵静娴。

昨天她就看出来了家里人对嫂子很满意，特别是江爸，如果能互换女儿，江爸一定是第一个要求换的。

“妈妈买给你的，你嫂子已经有了。”江妈还在试图挑到江寻喜欢的，从包里拿出她的老花镜戴上在柜台前一个一个仔细看着。

“我不要，走吧去逛别的。”江寻拉起妈妈不由分说地把人带走。

“休息会吧，我走不动了。”江妈毕竟有些年龄了，心脏又不好，虽然才出来走没半小时但已经感觉有些疲惫了。

看着妈妈黑发里夹杂的白发，江寻意识到眼前的女人真的已经老了，再也没办法像小时候那样轻而易举把她抱起来了。

两人找了个糖水店，江寻看着底下的人流发呆。

“寻寻你要吃什么。”江妈招呼着江寻点单，糖水她还挺喜欢的，一下子就点了两碗。

“妈你帮我点就好了。”江寻兴致不高，对她来说只要是甜的就可以。

在嗜甜这一点上母女俩高度一致。

等上餐的间隙江寻拿出买的脚环摆弄。

这个脚环她是越看越满意。

“寻寻，你老实跟我说。”江妈握住她的手，“这些年你不回家，还跟……在一起吗？”

崔素衾的名字是江家的禁忌，虽然以前这个名字她们已经喊了无数次，没想到有一天会变成让人忌讳的存在。

“妈，是我欠她的。”

当年的事情江寻的家人一直有个误区，觉得是崔素衾为了有人照顾才一口咬定了是江寻造成的。事故刚发生的时候，她们也想过拿钱息事宁人，崔素衾却认定了江寻，这件事情只好作罢。

“你真的要照顾她一辈子吗？你还年轻，为什么要像个保姆一样照顾她，我们家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但是给她请个护工还是有能力的。既然你回来了，干脆我们就在那边给她找个人照顾她就行，你也可以脱身。”

江寻深吸一口气，闭了会眼睛，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妈，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当年到处流传的不止是江寻害崔素衾瘫痪这件事，还有崔素衾喜欢女生这个更惊人的流言。

在她们这种封建落后的小地方，就连得了精神病都会被人津津乐道，更别说性取向是同性这种事情。

没有什么是比传宗接代更重要的。

“我怎么可能忘记，她就是想拉你下水好毁了你，你也是傻竟然被她牵着走，女孩子最好的年龄就那么几年，你已经被她浪费一半了。现在还不晚，你的名声还可以挽回，只要你照妈妈说的做。”

“妈，我是自愿的。”江寻不知道要怎么跟自己的妈妈解释。

说她喜欢女生？喜欢崔素衾？

看她下午逛街的疲惫样子，江寻毫不怀疑她说完江妈一定会心脏病发，她不敢赌。

“我跟你爸就你跟你哥这俩个孩子，你哥已经成家立业，就剩你了，妈还想看你结婚抱孙子呢。”江妈打起了感情牌，“其实我跟你爸已经帮你安排好了，相亲的人选也挑好，只要你们能看对眼觉得合适马上就可以结婚。还有工作我们也给你安排好了，你嫂子家里有开公司的，安排你进去做个文员不成问题，到时候一家子其乐融融，不比你这些年在外面好吗？”

江妈说的的安排对于寻求平淡生活的人来说也许是最好的，对于江寻来说却令她感到窒息。

人潮欢声笑语，她们之间的沉默显得沉重无比。

“你考虑一下，我跟你爸都已经上了年纪，还是希望你跟你哥都可以在身边，能看到你们知道你们好好的，到时候我们走的时候也能走得安心。”

江妈拍了拍江寻手背。

“妈你说什么呢，你还年轻，早着呢。”江寻稍用力捏了捏她。

“你还记得墨墨那孩子吗？”江妈突然提起。

“记得。”

正说完墨墨就在昨天拉江寻进的群里说话，江寻看了一眼，是在组织着年底的同学聚会。

“那孩子小时候经常来家里玩，虽然成绩差了点，但人还是不错的。”

说到别的江妈脸上总算是有了点笑。

江寻小时候运气好，没有分到自己爸妈教的班级，那时候她会带同学来家里玩，一来二去墨墨也跟她爸妈熟了起来。

江寻带过很多人回家，能让她们记住的只有墨墨，江寻想恐怕是因为墨墨的父母都是公务员吧，江爸就是想考公务员没成功才退而求其次当了教师。

“确实，没想到他变化挺大的。”

从小胖墩变成了肌肉男，再加上他那略显幼态的娃娃脸，江寻只觉得有点头麻。

“这孩子好哇，虽然我跟你爸没教过他，但这孩子偶尔就会来家里看看我们，说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没被教到也是一样的。你要多跟人家联系知道吗。”

说着说着两碗糖水就下了肚，而江寻的还纹丝不动。

江寻想墨墨会这样说恐怕是因为江妈以前指点过他的作业，四舍五入也算是当了回他的老师。

群里的消息从墨墨出现后就没消停过，现在大家都散在天南地北，同学聚会也说着说着变成了同城的同学会，都一个劲地问江寻来不来。

“同学会你来吗？”

墨墨私发问她，群里他还在跟人扯皮。

江寻用桌子上的水写着字，想了想还是把对话框的什么时候删掉。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