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往生

“娘，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我和玉娘都死了。”娇娘睁开眼，梦中一切都那么真切，那么恐怖。看着坐在床边的母亲，娇娘依恋的蹭了蹭母亲。

“娇娘，你听我说，我今日所说的话你都要时刻牢记。”张母手抚着女儿的头发，看向窗外，风雪至，似乎欲将一切罪与恶都掩盖。

“你所经历的那一切都不是梦，忘到你叶璇的身份，从今往后，你只是玉娘，你也只能做玉娘，今日踏出这个门，过好你的日子，也要学着忘记从前，若有人问起，你便说什么也不知道，若是有什么不懂，一双会教你。”张母轻声教着娇娘，眼神缓缓落在那探入窗的一枝腊梅上。

“母亲，你在说什么，我是娇娘啊，怎么会是玉娘。”娇娘抬起头，看着母亲，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的眼，见母亲缓缓转过脸，看向自己，从她的瞳孔里倒映出的是玉娘的面容。

娇娘不可置信的跑至镜前，看着镜子中脸色苍白的面容，镜子里确确实实照映的是玉娘的面孔。

“娘，为什么会这样。”娇娘抬头看向母亲，母亲为何一点也不惊讶。

“这世上哪有这么多理由，你只需知道娘不会害你，快吉时了，梳洗罢，娘给你梳头。”张母走到娇娘身边，让她坐下，将早已准备好的头面打开。

“一梳梳到尾。”木梳从头梳到发尾。

“二梳白发齐眉。”

娇娘看着镜中的母亲，鬓边生了白发。

“三梳儿孙满堂。”张母看着镜子里的面容，似乎看见了未来女儿美满的婚姻。忍不住眼眶湿润。

转身擦了泪，说道：“看我，高兴的眼泪都不听使唤了。”

“娇娘，记住娘的话，以后好好过日子，嫁了人做了别人家的娘子，便收着点性子，不然若是受了委屈，娘都护不住你。”将女儿的发髻盘好。剩下的妆面和穿衣由一双张罗。

张母走出屋子，忍不住靠墙，心口的伤并没有愈合的迹象，反而在腐烂。

走到玉娘的院子，吴娘子守在门前，见张氏到了，让开露出门上的锁打开。

张氏走进屋子，见着一身中衣坐在镜子面前的玉娘。

“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玉娘见门打开走进来的张氏。

眼神里有不解，愤怒，还有深深的恐惧。

“我为何要惊讶，一切都是我想要的结果，该惊讶的不该是你吗？”张氏站在门前，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容。

“我想过很多人，却没想到原来是你啊。”玉娘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到张氏身边。

一只藏在手心的银簪扎向张氏，张氏一把握住，推倒玉娘。

手心被扎伤，血顺着指尖留下，吴娘子听到动静，急急忙忙跑了进来说道：“大娘子。”

“出去。”

“你的手！”吴娘子见张氏手心的血止不住，担忧道。

“我叫你出去！听不见吗？”张氏转过头对吴娘子不耐烦的说道。

“好。”吴娘子退出屋子，继续守在门外

“这便是你的真面目，不装伪善人了。”玉娘看着张氏，见其褪下伪善，露出本来的面目，吵醒自己自己之前误把蛇蝎当善人，终被蛇咬。

“做我嫡亲的女儿，享一切最好的东西难道不好吗？为何你要纠结一个身份。”张氏想不明白为何会有人明明会对荣华富贵视而不见，而且纠结一张脸。

“我觉得恶心。”玉娘起身，欲往外走。

“你要想离府只有一条路,便只能是上花轿光明正大的抬出去，除了这条路，其他的路没有，也不会给你，只要你上了花轿，出了这府门，天大地大，你爱上哪上哪。怎么样，你考虑好，当然我自然也不会拦着你去寻你那生娘。”张氏抬起受伤的手，看着手心的伤痕，对与自己插肩而过玉娘说道。

“反之，你若是不答应，你踏不出这门，你母亲也活不过明天。当然，你就是杀了我也无济于事，我痛了你母亲也要痛，我死了，你母亲也要陪葬。”张氏看着恶狠狠看着自己，欲吃了自己的小丫头，忍不住想笑。

当然，也真的笑出来声。

“我嫁，希望娘子所言是真，放过我母亲。”玉娘忍不住眼泪流下，撑不住弯下了身躯。

“吴娘，进来伺候小姐梳洗，别误了吉时。”张氏满意的看着眼前的结果，自己悬着的心忍不住终于放下了。

出门看着空中的雪越来越大，缓缓前行消失在府宅深处。

黄昏时，新郎的迎亲队伍同时到达门前，两位新嫁娘缓缓拜别高堂，被喜娘搀扶着进入花轿。

娇娘忍不住捞起幕帘，看着自己心心念念喜欢的人翻身上马，轿子的帘子缓缓落下，随着锁啦带着鞭炮的声响，轿子缓缓抬起，跟着新郎回家。

玉娘靠着轿子，养精蓄力，如今府门已出，只需等待时机逃走，便可找到母亲，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雪花缓缓落下，落到大红的喜轿上，落到众人的头上，落到地上化作积雪，整个路上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

“落轿，迎新妇。”喜娘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轿子的幕帘打开。

玉面郎君脸色苍白的伸出手，看向轿中疲惫的睡着的新娘子。

喜娘欲唤，被三郎制止了。说道：“既是俗礼，无甚宾客，不行也罢。”

说完抱起睡梦中的新娘，一步一步缓缓跨进府里。众人撑着伞，生怕怠慢了矜贵的少年。

宁一边，娇娘头忍不住点在轿壁，但还是忍着打起精神。

鞭炮声响起，轿落，一只白净修长的伸进帘中，娇娘看着眼前的手，听着喜娘说道迎新妇，帘子缓缓掀开，心爱之人就在眼前。娇娘忍不住伸出手紧紧握住了眼前的手心，嘴角上扬，眼睛湿润。

起身出轿时脚下无力，忍不住往前倒被一只臂弯接住，耳边传来担心的声音：“小心。”

娇娘看着陆时担忧的看着自己，肩上的手下滑环住腰，打横抱起自己。

娇娘脸色通红，忍不住往陆时怀里躲。

“噗嗤！别躲了，再躲就到地里了。”陆时在自己媳妇耳边说道。心情愉悦的大步跨过火盆，往家里走。

听着周围朋友的打趣声，亲朋的起哄声，唢呐的演奏声，以及所爱之人的心跳声，娇娘忍不住贪恋这份偷窃而来的幸福。

面对诱惑，卑劣而自私，人的本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