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粮价目录

第20章粮价

次第烧起的大火烧了一夜,随着天光逐渐亮起才慢慢熄灭。

这一夜聚集在赵律身边的豪富乡绅在送走赵律后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这时也顾不得形象了,就在街巷里都扶着墙哆哆嗦嗦地靠着坐着,挤在一起仿佛一筐淋雨的鹌鹑。

“周兄,这样下去可不成啊。”

过了很久其中一个人才担忧地开口道:

“赵律此贼狠辣轻狡,此时好像好了,安知再过两日我们不会落得譬如白兄这等家破人亡的局面啊。”

“可如今人家势大,不与我们讲理,我们一介商贾又能怎样?不过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罢了。”

“哼!兔子急了也咬人呢,我们虽是白身,可已到了这样的绝境,难道不能反击吗?”

“王兄这样说,是有什么高见吗?”

“你们近日难道不曾听闻东江府事吗?”

“那不过是一群乱党反贼,我们与他们扯上关系不是找死吗?”

“难道我们如今这样还有什么可怕的吗?我们也不是要造反,不过是给些钱粮,借些不要命的来——”

那人没说下去,只是抬手做了一个斩首的动作,目光狠绝,

“既然有流寇,那么不要命的流寇自然做什么都是有可能的不是吗?”

“是极,要是钦差死于乱兵流寇那和我们有什么相干的?日后就是东江平了,抄出我们的东西也不过是我们被抢了,还能治我们的罪吗?”

“此事体大,合该从长计议。”

“哎,人家刀都架在我们脖子上了,还怎么从长计议?”

那个人咬着牙说这话,或许别人看昨夜的惨剧只觉得自己是杀鸡儆猴里被警告的猴,心惊肉跳,可他不同。

昨夜死的那些人里,有一家是他的连襟家,本来连襟也没什么,可那家死的孩子,那个孩子是他的儿子呀。

那死的真是他的好友和至亲呀,于是他红着眼,咬牙切齿地与那个“从长计议”的中年人呛声:

“李兄若是不敢,那就一边躲着,不要多话就是了!”

“周兄是在骂我,诸位既然主意已定,我又岂是那等怕事的人!”

“那么事不宜迟,今日一会去大家都备好钱粮,找好得用的人,快快行动起来,必在今夜就出城,拖的再久,只怕我等已然性命不保啊。”

事关生死家业,在场的人都不敢犹豫,相谈不过几句便把事情定了下了,总是带了几分病急乱投医的意思。

只是想的再决绝,好些人一到家见着门里门外几层甲士,这些打算也就冰雪消融了。

为首的甲士披坚执锐,这样说:“赵大人担心连日来的流寇作乱,特派我等前来护卫,使诸位无后顾之忧。”

赵律这次出来带的人不算多,要是最开始就先武力冲击富户是不够的,也容易引起骚乱,容易被弹劾。

但如今目标只转为这样十来家就很好办了。

至少在这天夜里赵律再次发起宴会时,所有人都到齐了,并且都至少早来了半个时辰在厅里候着。

这一次的宴会与上一次那种寒酸场面大不相同。

琴瑟与琵琶絮絮靡靡,玉盏与琉璃耀耀生辉。珠光玉翠的美人们在华美的挂毯和纱幔间轻歌曼舞,莺声燕语。

全城的歌姬舞姬都齐聚在这里,她们衣衫鲜艳,略有菜色的面孔都以上好的脂粉修饰点明光动人。

今日屋外下了一整天的细雨,阴沉沉的,带着点潮湿的寒意,屋里却想盛了阳光。

明眸善睐的美人们都穿得极少,只用了寥寥几重轻纱略略蔽体,她们用她们如丝的媚眼,用她们纤纤的玉手,用她们的温声软语向在场的诸位大人献舞敬酒。

昔日她们这样做是以期可以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再不要生死如草芥微尘,而如今这样不过想换一餐饱食。

灯火煌煌的屋宇内,葡萄琼浆,山珍海味,如流水一般送上,甜腻的熏香冉冉升起,这是与门外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是本不该出现在如今南江的场景。

赵律在上首举杯,言笑晏晏地说着客气话,又向众人解释:

“……前两日的种种已然让律了解到诸位都是心系南江,乐善好施的自己人。”

“既然是自己人,那么我也该为自己人多思多虑。现下南江其实是缺粮不缺钱的,除了粮外其他东西都贱到了极点,而粮灾是迟早会过去的,因此这便是我们攒下家业的时机了。”

“赵大人这是何意?”有人听出其中隐意,小心翼翼地搭话。

赵律也很坦荡:

“说起来律为官也有两年了,很明白钱的好处,也知道人多好办事的道理。”

“南江府的粮不说十之八九,至少十之七八在诸位手里,而人就是要吃饭的,律可以在此承诺今日之后我不会让人对粮价有任何异议,也保证——”

“朝廷的八万石赈灾粮一粒也不会出现在南江。”

赵律这话仿佛平地惊雷,许多人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舞姬早就在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出去了,粗若儿臂的牛油蜡烛燃着,偶尔发出很轻的“毕波”一声,烛光一闪,如玉的油脂淌下来,无声地聚成一块。

“那么赵大人想要什么呢?”终于有人开口问。

“我要其中半成。不管你们卖多少,我只要其中半成。而这半成我需要你们帮我兑成酒楼书局,以及南江上的一座水坝。”

“酒楼书局都好说,只是水坝那实在不是我等力所能及之事啊。”

“这就要看诸位是否愿意为国为民了。其他的不说,这功在千秋的事只要起了头我必为参与的诸位在陛下面前请功。”

“到了那时,以本官在户部的位置难道请不下来一座水坝的钱吗?”

“赵大人既然如此真心待我等,我等自然也可对赵大人刨肝胆!”

赵律便笑起来了,他没说什么,只举了举杯,于是所有人都举起了酒杯。

在座的人都不是傻子,话已至此,利动人心,不管是如今的屯粮的利还是来日修水坝的利,这其中巨大的利和名都足以让他们与赵律暂时的摒弃前嫌,甚至可以亲如一家。

大家都真正笑出来了,有人主动向赵律举杯,伶人的乐声如流水般响起来,舞姬们再次鱼贯而入,轻歌曼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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