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女子的命

“自由。”

如今的影子身为吴国的皇后，却说自己最向往的是自由，这对于影子来说，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简短两个字，影子说得十分无奈，顾念歌却听得十分心酸。

回想以前相处的种种，顾念歌都能感受到，影子是一个从骨子里很热爱自由的人。影子曾经不止一次说过，等到战事平定，玉龙军和顾念歌不再需要自己的视乎，她就一个人一匹马去浪迹天涯，用另外一种身份去领略六国的风景。

明明曾经的影子也有机会去享受自己的自由人生，却因为两国联姻的事情，阴差阳错成为了如今的吴国皇后。

一想到这里，顾念歌的心中便有些惭愧。

“有一件事情我直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既然你如此渴望自由，当初为什么要替我和亲？”

这件事情一直都是顾念歌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如今见到了影子，她自然是要当面问清楚的。

“因为我当你是知己。”影子的目光十分坚定，没有丝毫的闪躲。

在和亲出发的前一个晚上，影子也考虑了很久。当时的她并不确定自己到了吴国之后回事什么样的结果。但是她知道，如果嫁倒吴国的人是顾念歌，依照顾念歌的倔强性格，顾念歌很有可能会一死了之。

影子知道，顾念歌没有办法抛弃她身为一个公主该尽到的责任，也没有办法放下和楚无戈的感情，在这种极端的责任和感情的冲击下，顾念歌肯定会做出过激举动。

当时的影子只是想着牺牲自己来保全顾念歌，却没有想到，后来的事情会演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念歌，我知道你还在因为换嫁的这件事情埋怨我，但我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我原以为，只要我嫁到吴国之后，我可以暂时稳住吴子言，不让吴国对出国发难。你也可以和楚无戈终成眷侣。我真的没有想到......”

影子欲言又止看着顾念歌，顾念歌也什么都说不出来。

没有人想到，自己的命运会这样坎坷。明明影子都已经牺牲了自己，为顾念歌换取了一个稳定的未来，明明顾念歌都已经撑到了楚国，等到了和楚无戈大婚的那天。

但是命运却和顾念歌开了一个玩笑。

大婚当天，自己最不能示人的秘密被当众公开，自己交出兵符换来的平稳再一次发生战乱。明明自己已经千疮百孔，顾念歌还是要强忍着自己的难过，以手足相残的方式区平定乱局。乱局平定后等待自己的不是解甲归田，而是被迫临危受命。

现在的顾念歌不仅要面对四面楚歌风雨飘摇的战局，还要承受军将离心的猜疑。如今更是要和昔日的知己站在对立面。每一件事情都像是大山一样压在顾念歌的身上，让顾念歌喘不过气。

即便是到了这一步，顾念歌还是不能后退。因为现在的顾念歌已经无路可退。

见到顾念歌摇摇欲坠的样子，空青立刻上前扶住顾念歌，在影子的担心注视下，空青迅速为顾念歌诊脉，随后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瓶中倒出一颗药丸塞进顾念歌的口中。

“阿姐，你现在气息不稳，万万不可再费神了。否则空青也无能为力。”

看着曾经意气风发的顾念歌变成如今这个药不离口的样子，影子的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

影子知道接下来说的话十分重要，环视一圈之后将所有下人屏退。

偌大的宫殿，一转眼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影子坐在顾念歌的身边，就像曾经两人一起值夜一样，互相依偎。

“念歌，以前你经常和我说，想要结束六国的纷争，最好的方法就是一统六国。我知道你是想要帮助楚无戈达成这个心愿，如今我也有自己想要支持的人。”

“吴子言？”

“没错。”影子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坦白来说，即便她和吴子言没有相敬如宾，她也觉得吴子言是个合适的人选。“念歌，你应该知道，相比之下阿言比楚无戈更合适。我知道楚无戈是个秉性纯良的人，可是在阅历方面，阿言无可挑剔。你看看现在的吴国就知道，只要阿言能够一同六国，他很快就能平定所有问题，让百姓安居乐业。咱们四处征战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吗？”

顾念歌陷入了一阵良久的沉默。

影子说得这些事情，她不是没有考虑过。那时候她一心想着，帮楚无戈一统天下，两人携手治理。可现在......

顾念歌已经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机会能够和楚无戈并肩。

见到顾念歌的犹豫，影子立刻趁热打铁。“你放心，阿言出征前已经拟好了圣旨。只要能你能够投诚，顾国归顺吴国，不出三月的时间阿言就可以一统六国。到时候，你作为吴国的异姓公主，会有自己的封地，如今的顾国城池都是你的封地。念歌，投诚吧。”

“皇兄尚在，顾国未亡，我不会投诚。我永远都是顾国的护国公主，想要将顾国变成吴国的封地，除非我死！”

“念歌！”

见到顾念歌如此倔强的样子，影子也是十分焦急。就眼下的请示而言，这是最好的一种方法，可顾念歌却执意不肯退让一步。

顾念歌知道，影子都是为了自己。可她的内心还是不允许自己妥协。看着如今一身华服凤冠的影子，顾念歌突然有些心疼影子。

“影子，你总说自己向往自由，可你现在身陷这个牢笼中，成为一只金丝雀。难道我们征战厮杀多年，你就甘心这样的结局吗？”

“我何尝甘心！可我们身为女子，不管前半生如何轰轰烈烈，最终都逃不过这样的结局。即便是你也不能例外。如果当初你大婚当天没有发生那些事情，如今的你就是楚国的太子妃，未来的楚国皇后！你又何尝不是一只呗豢养在牢笼中的金丝雀？更何况我现在除了是一国皇后，是一个妻子之外，我还是一个母亲。念歌，身为女子，我们最终都没有办法。”

此时的影子已经没有了一个皇后该有的端庄稳重，在顾念歌面前的只不过是一个全力抗争，最终不得不认命的哀凉女子。

影子的话不断在顾念歌的脑海中回响，难道身为女子，她们就该认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