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身不由己

其实空青的心中早就有这样的猜测。

毕竟当初顾念歌在面对五国联手进攻的时候，就是反其道而行之，选择了最为强大的吴国下手。

如今面对同样的情况，顾念歌选择三国中最为强大的楚国作为对手，也是在空青的预料之中。

只是这样一来......

“阿姐当真已经决定好了吗？若是青儿没有记错的话，驻守在楚国北境的人是......”

看着空青欲言又止的样子，顾念歌默默叹了口气。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此去必定会再战场上和楚无戈相见。

这一仗并不是为了几座城池，而是为了整个国家，成败直接决定了将领的生死。

也就是说，她和楚无戈之间，只能活一个人。

“经历了今日的事情，你难道还不明白身不由己的这个道理吗？”

见到顾念歌一脸苦笑的样子，空青的心中也很难过。

是啊，身不由己。

如果这个时候顾念歌因为自己心中的感情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她的身后是吴、顾、代三国千千万万的百姓。

为了这些无辜的百姓能够避免战火的纷扰，顾念歌没有办法停下自己的脚步。

可若是顾念歌在这条路上走下去，要面对的就是和自己爱的人互相厮杀。

从在殷都的那几日，空青就知道，顾念歌的心里还是深爱着楚无戈的。

可现在要让顾念歌杀了自己心爱的人，这简直就是世间最残忍的刑罚。

空青想不明白，明明顾念歌什么都没有做错，凡事都处处为别人考虑，总是将自己的感受置之脑后。这样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面对这样的抉择。

顾念歌似乎是看穿了空青的想法，上前安慰空青，“好青儿，别难过了。这就是我们出生皇室的悲哀。看似一生下就是锦衣玉食，可这背后的心酸又有几个人能够知道呢？我们的命运，生来就由不得自己选择。”

顾念歌没有等到空青回答，径直转身离开。

这一夜虽然漫长，但顾念歌必须要好好养精蓄锐，因为她知道，接下来是一场硬仗。

空青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御花园中，看着眼前的翠竹，拿出自己怀中的针灸包，轻轻抚摸针灸包，心中突然有了一个不一样的想法。

看着顾念歌离开的方向，空青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谁说出生皇室的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命运呢？自己当初不久有幸在顾念歌的帮助下重新选择了一次自己的命运吗？

既然自己可以，他相信顾念歌也一定可以！

只不过这一切都要等到一切结束之后。

坐在房间中的顾念歌并不知道空青的想法，只是目光冷淡擦拭着手中的玉龙枪。

枪尖在烛光下反射着寒光，明明已经擦拭的一尘不染，可还是能够闻到枪尖上散发出来淡淡的血腥味。

这事顾念歌征战多年的功绩，也是她的罪孽。

次日天还没亮的时候，顾念歌就悄悄起身离开。

虽然顾念歌已经下令，让所有人不得发出任何动静，以免吵醒了还在睡梦中的别人，可当顾念歌走出城门的时候，却发现空青早已经等候在城门外。

见到瘦弱的空青站在城门口的时候，顾念歌的心中有一点不是滋味。

“你怎么来了？”

虽然空青昨夜辗转反侧已经在自己的心中做出一个十分大胆的决定，他也相信顾念歌一定护支持自己的这个决定，但空青也很清楚，现在讨论这件事情，还有些为时尚早。

毕竟顾念歌这一去生死未卜。

一想到今日分别，可能就是最后一面，空青还是忍不住自己心中的难受，强压着自己的泪水走到顾念歌的面前，“阿姐要上战场，身为弟弟，青儿当然是要前来相送。”

听着空青有些哽咽的声音，顾念歌长叹一口气。

征战多年的顾念歌，以往出征的时候都是臣民前来相送，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以家人的身份前来相送。

空青走到顾念歌的面前，伸手为顾念歌整理披风，“更深露重，阿姐的身子本来就弱，一定当心不要着凉了。”

空青的这番举动戳中了顾念歌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顾念歌从自己的怀中拿出顾国的玉玺和吴国的王符交给空青，“阿姐昨夜已经飞鸽传书去吴国和刘瑞一，吴国和顾国的所有大臣都会听从你的吩咐。阿姐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三国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见到顾念歌递过来的东西，空青下意识拒绝，“阿姐使不得！”

顾念歌十分强势将自己手中的东西塞到空青的手中，“收着！战场上刀剑无眼，阿姐这一去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你现在是阿姐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亲人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阿姐别这么说，阿姐是护国将军，是战场上的常胜将军，阿姐一定会凯旋的。”

看着空青急急忙忙的样子，顾念歌也笑了。

认识空青这么久，这还是顾念歌第一次见到空青这么失态的样子。但她知道，这是因为空青已经将自己视作了最重要的人。

曾经，他们都有太多牵挂，可现在，他们两个人就只剩下了彼此。

顾念歌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苦涩：“傻孩子，战场上生死难料，这一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身为医者，空青从来就没有忌讳过死亡。

身为君王，空青知道，这是不需要经历的事情。

可是身为亲人，空青实在是没有办法接受顾念歌说出这样的话。

空青只是微微摇头，“我相信阿姐，我一定会等阿姐凯旋。”

顾念歌知道空青心中明白这些道理，只是现在不愿意承认罢了。

明明昨日还是一副合格君王的样子，今日在自己的面前，空青就像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孩子。不过顾念歌并没有不满，只是温柔替空青整理额前的碎发。

“阿姐答应你，一定会风风光光凯旋归来，好吗？”

说完之后，顾念歌翻身上马率领大军浩浩荡荡朝南出发。

风声猎猎回响在顾念歌的耳边，顾念歌的心中却有些迷茫：阿无，我们终于还是逃不过在战场上刀剑相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