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心脏狂跳

秦序檀再醒来是半夜快四点。

应该是因为卿卿的声音，也可能是因为真的太累了，所以秦序檀这一觉睡得很沉，什么梦也没做。

秦序檀甚至还不适应这样的好睡眠，坐在沙发上愣了好一会儿脑子才慢慢清明。

周身很安静，秦序檀也早就习惯了这样夜半三更的安静，毕竟睡眠障碍真的不只是嘴上说说。

多的是半夜惊醒的那时候。

以前他醒来会找书看，看到瞌睡，看到疲惫，然后再爬上床酝酿睡意，但最近他不那么做了。

最近秦序檀会打开贝壳湾，再点开卿卿的主页，接着随意挑一个直播回放来听。

尽管从前那些直播回放已经被他听了个遍，但是今天的他还没听过。

就是他听着歌睡过去往后的那些他都没听。

手机屏幕一亮一灭，卿卿的声音和直播间的背景音乐就又飘进了秦序檀耳朵里。

他带着手机上到二楼，打算好好看看这栋小别墅的布局。

二楼阳台正对楼梯口，一上楼就能看到，阳台西南朝向，又装了宽大的玻璃折叠门。

二楼地方本来就大，所以就算是折叠门也不显突兀，反而大气漂亮，只要天气好，这一处地方都会有西晒，光线会很充足。

二楼三间卧室一间书房，全都装修的很好，就连床单被褥都铺好，就是书房什么也没有，看着空荡荡的。

秦序檀选了间完全背光的卧室，昏暗的光线有助于睡眠。

手机里的回放刚好播到卿卿唱歌那一段儿，这会儿秦序檀倒是有精神把整首歌都听完了。

等他再把自己的行李箱拎到卧室，回放已经播到卿卿唱完歌，问他还在不在的时候了。

那会儿秦序檀大概已经睡死了。

行李箱里装的东西不多，就几身衣服，还有一些预备送人的礼物。

他没打算在昭承待多久，至多一个月，今年过年很早，秦序檀要赶在过年前回亚特兰大。

别问他为什么不在昭承过年，因为没地方可让秦序檀在昭承过年。

回秦家过年，除非秦序檀脑子坏了，他也更不可能去叨扰娄从津父子俩，再亲近的朋友也有自己的生活。

更何况，外公一个人在亚特兰大，今年的圣诞和跨年是没法儿一起过了，至少除夕夜他得陪在老头儿身边。

秦序檀一边想着，一边整理行李，耳边还听着卿卿的声音。

只不过今天的这场直播好像格外短，卿卿在询问完GN在不在后，又和小耳朵们聊了一会儿天就下线了。

下线前甚至和每一个同他互动的小耳朵说了再见。

真的太可爱了。秦序檀想。

卿卿虽然每天都直播，但每次直播时间都不会很长。

就秦序檀知道的，最长的一次是两小时，最短的一次也才半个小时。

卿卿好像也并不依靠贝壳湾赚钱，只是把墨与卿卿直播间当一种乐趣在经营。

某次直播，一个小耳朵在直播间问卿卿最近稿子画完了没有，如果画完了是不是可以多多直播。

就那次，秦序檀才知道卿卿原来是靠接画稿挣钱。

秦序檀原本就乐得给卿卿打赏，自那以后打赏频率更是频繁，几乎每场直播都要打赏海浪。

卿卿的粉丝虽然不多，但都很死忠，且都非常喜欢她。

在秦序檀之前，墨与卿卿直播间的榜一是另一个粉丝，好像还是个女孩。

虽然卿卿也在直播间说过大家不用特意给她打赏，可秦序檀每每听到卿卿的声音，看到卿卿的脸，就管不住自己的手。

随着直播回放结束，秦序檀也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

接着他又跑去洗了澡，等他换好衣服再躺回床上，时间已经到了五点多。

从昨晚到现在，秦序檀粒米未进，不饿是假的，于是他又跑去厨房打算做点吃的。

开放式厨房装修的很漂亮，地上铺的也是和别的地方不一样的地砖，最中间还有岛台，空间实在很大。

打开冰箱，里面东西不算多，但基本的蔬果之类也都有。

秦序檀觉得自己真得好好感谢娄从津，替他把房子装的如此好不说，还在他回来前帮他置备了这么多东西。

如果非要说秦序檀在昭承还有什么留恋的话，那大概就是娄从津和娄从津他爸娄中叔叔。

秦序檀小时候没人管，就是字面意思上的没人管。

那时候，偌大的秦宅，顾得上给他两口吃的的，就只有宅子里一个姓蒋的女佣。

不过她年纪很大，又有其他工作要做，对小小的秦序檀，总也有心无力，想照顾他，又顾不上他。

除了她，再就是娄从津和娄中。

娄从津长他一岁，不知道是性格使然还是家中教育，娄从津是个很有正义感和责任感的人。

经常在秦逸松欺负的秦序檀无力还手的帮他一把，也常带着秦序檀回自己家吃饭。

娄从津的妈妈去世的很早，家里只有爸爸娄中一个人。

可以说，秦序檀从小被娄从津保护的最多，吃娄中做的饭最多。

他就是被这父子俩折腾长大的。

等他再长大一些，会自己找吃的，有力气和秦逸松互殴了之后，没过几年，他就被外公接走了。

不过到了温哥华之后秦序檀也并不孤单，首先，他有外公，其次，娄从津同他一起来了加拿大。

他们在同一所男校念书，后来又去了同一个城市念大学。

想到这，秦序檀也不得不感叹一句自己真是幸运，还好在最年幼无助的时候遇到了娄家父子，不然他现在还真不知道在哪儿呢。

感动归感动，心里光想可没什么用，要说出来才行。

于是凌晨五点，怀里抱着爱人睡得正香的娄从津突然收到了一条来自秦序檀的微信。内容是：

感谢你，娄总。有你我的世界更美好。

这条消息让睡得神志不清的娄总睁着眼思考了整整五分钟，也没弄明白对方到底什么意思。

于是骏綦老总嘟囔了一句“我靠又跟我使什么诈。”接着就又抱着怀里的人睡了过去。

于墨再回到自己家是第二天的中午十二点。

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江鸿。

于墨现在这套房子是他半年以前才租的，距离爸妈家很近，走路十五分钟就到。

看着江鸿换鞋进了家门，于墨抱着橙子顺了顺它身上的毛。

原本他无意带江鸿来这里，可江鸿昨天从爸爸妈妈嘴里知道于墨自己一个人出来住之后就非要跟来看看。

而且打着关心的旗号，还语气很难过的问于墨是不是跟他生疏了所以才不想让他来。

两人虽从小一起长大，但江鸿比于墨长三岁，前两年江鸿一家子又全搬去了新加坡。

两年未见，又有三岁的年龄差，虽说不上有代沟或者生疏，但无论如何也变不回小时候那般亲近了。

于墨听不下他难过的语气，最后还是让他来了。

懒人沙发上还有用过的毯子未折，于墨放下猫，着手去收拾，他也不管江鸿，任他乱转。

虽然是租的房子，但于墨很喜欢这房子一室一厅的布局，尤其是客厅那里朝阳的阳台，所以跟房东签了长租的合同。

于墨又是个很爱美的人，看他那一头长发就知道了，所以他把自己的居所收拾得也很漂亮。

摆件全都经他精挑细选，还有每一块地毯，每一处配色他全都按自己的心意来。

最终才把房子收拾成如今这幅叫人看了就不想走的温暖模样。

他平时就在卧室直播，卧室空间足够大，露脸直播也不会把床拍进去，最多拍到一边的大衣柜。

江鸿转完了客厅，又在于墨卧室跟前站定，他转头询问于墨，“哥哥可以进去吗？”

于墨耸耸肩同意了，没什么不能进去的。

他和江鸿小时候还同睡过一张床，如今只是进去看看，当然可以了，更何况，他的卧室也没什么别的东西。

等等。

真的没有吗？

于墨大喊一声，“等等！”接着便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他为下次直播准备的吊带裙还挂在挂烫机上！

可是，已经晚了，卧室门已经被江鸿打开，他虽没迈步走进去，可挂烫机是正对着卧室门的。

于墨此时就在江鸿身边僵硬的站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半晌，他尬笑一声，把黑色缎面的吊带裙团成一团塞进了被子里。

于墨背对江鸿坐在床上，过了好一会儿，江鸿的声音才从于墨身后传来。

“……墨墨喜欢……穿女孩子的衣服？”

左肩敷上一只手，不用想也知那是谁的。

江鸿抽烟，身上，指尖，总有烟草味。

听到江鸿的问题，于墨‘呃’了半天也没呃出来个所以然。

不过江鸿也没逼他开口。

只是将一只手放在他肩膀，眼睛也在于墨纤瘦的后背梭巡，脑内仿佛在想象，若是于墨穿上刚才那条裙子会是什么模样。

于墨整个人有些僵硬，江鸿的手就在他肩上，当然也感受到了。

所以他移开了手，放进西裤兜里。

“好了，不逗你了，哥哥第一次来，不给哥哥倒杯水吗？”

“好的！马上来！”

于墨应着，如蒙大赦，连忙跑去厨房倒水。

江鸿依旧在于墨卧室，他转身，把整个暖黄色调的卧室打量一遍，最后把目光放在卧室角落的电脑桌上。

电脑桌上除了应该有的电脑和一些书，以及于墨画画要用到的手绘板以外，还有补光灯，三脚架一类的直播要用到的东西。

江鸿不由自主的又想到了那条被于墨塞在被子下的裙子。

不知道于墨是不是会穿上那条裙子，接着站在镜头前，让许多人隔着屏幕，肆意看他修长高挑的身体。

想到这儿，江鸿蓦地觉得喉咙发痒，他喉结轻微滚动两下，放在西裤口袋里的手猛地捏紧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烟瘾犯了。

那杯特意向于墨讨要的水江鸿终究没喝。

因为于墨端着水出来的时候，江鸿已经走了。

他穿过的拖鞋也被他规整摆进了鞋柜里，好像他从没来过。

如果不是那条吊带裙还在被子下面压着的话。

想到这，于墨一阵羞窘，一个鱼跃铺上了床，把自己卷在被子里无声呐喊。

真的再也不能随便让人进卧室了！

这两天于墨很清闲，因为堆积的稿子已经全部画完，款项什么的也全都和单主结清，蓦地闲下来于墨还有些不习惯，

从床上坐起来，于墨看着电脑，心想要不直播和小耳朵们聊聊天算了，于是他换了衣服，打开电脑，登录贝壳湾，墨与卿卿直播间又开始直播了。

十二点多，大家应该都在上班，于墨原本也没指望有多少人进来，所以也没开摄像头，只是单纯的声音直播。

没想到他才刚开播不到一分钟，GN就进来了。

于墨有些惊喜，因为自从GN关注他以来，不论他什么时候开播，GN总是第一时间进入直播间。

久而久之，以后每次开播，只要他手头上没事，都会盯着系统消息，看GN这一次是不是也会准时进入。

“哈喽GN，中午好呀！”

声线依旧该死的甜美，于墨对自己的女声真的非常自信。

开播不到五分钟，直播间进了三十个人。

其中只有寥寥几个小耳朵于墨比较眼熟。

不吃肥肉：哎？卿卿怎么这个时间点直播？

“因为最近手上的稿子画完啦，有点无聊，就上线和大家聊聊天，不过大家好像都在上班。”

于墨回答着肥肉的问题，突然在直播间看到了GN的弹幕。

GN：中午好。

看到这条消息，于墨有些惊讶，因为一般情况下，他和GN打招呼，对方都不怎么会回应。

昨天他要给GN唱歌，而GN也点歌了，那属于特殊情况。

GN平时也真的像直播间的小耳朵们说的那样，只是墨与卿卿直播间，一只专属于卿卿的‘沉默的钱包’

“哇，GN，这还是你第一次回应我的问候哎！”

于墨说着，语气难掩激动。

搞得另一边盯着直播间的秦序檀一愣。

他明明很喜欢卿卿啊，难道他平时在直播间真的很高冷吗?

想到这，直播间里那个叫不吃肥肉的小耳朵也发出了一条弹幕。

不吃肥肉：我靠？确实哎，这真的是GN第一次回应卿卿的问候哎。

不吃肥肉：看来GN哥不仅土豪，还是个高冷酷哥哎~

秦序檀看着这条弹幕挑了挑眉，好家伙，还怪会说。

不过从墨墨激动的语气来看，自己平时好像真的很少回应对方给自己的问候。

其实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秦序檀不好意思。

砸礼物，充钱，提升财富等级什么的多简单啊，但是情感回馈就不一样。

更何况是秦序檀这种，十五岁之前几乎在没什么情感回馈的家里长大的人来说。

他常常不好意思接受别人给予他的情感回馈。

比如他出门帮了别人一个忙，你不说谢谢的话我还好，但如果对方跟他说了谢谢之类的话，他就会觉得不好意思。

还比如他跟卿卿，他给卿卿送礼物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但如果卿卿跟他说谢谢的话，秦序檀就会不好意思。

他付出，但不求回馈。

“哎呀GN怎么又不说话了？”

“你不要光给我送礼物呀，你也可以跟我说说话呀，还可以点歌，我很愿意唱歌给你听的。”

耳边又传来卿卿的声音。

秦序檀关注卿卿起从没被她这么留意过，一时有点无措。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上一句的时候，对方下一句就已经来了。

“要是你不想打字的话，那GN我们要不要连麦啊？我太无聊啦，我们连麦聊天嘛。”

秦序檀有些傻眼，哇，卿卿真的很活泼主动的一个人啊。

他刚在心里感叹完，手机突然响起一阵从未听过的铃声。

接着就是系统提示在手机屏幕正中央。

【用户墨与卿卿请求与你连麦】

屏幕左下是红色挂断按键，右下是绿色接听按键。

秦序檀觉得不管自己按哪个，都得心脏狂跳好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