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Goodnight.晚安
退出游戏,于墨一手拿薯片吃,一手捧着手机,跃跃欲试想要加GN微信。
如果加了微信的话,以后叫GN打游戏就方便多了,说不定,朋友圈会有GN的自拍之类的。
而且,跟GN打游戏真的很舒服,他不会很心急,也不会影响进度,特别耐心。还有就是,GN的声音真的很好听。
很典的低音炮,超有磁性,但是又有点儿哑,和江鸿抽烟抽出来的那种哑不一样,是衬得声音更宏远的那种哑。
不打游戏的时候,GN本身也很好,每次都准时来他的直播间,还给他刷礼物。
想到这,想到GN的脸,于墨又有些难受,那些礼物说到底不是刷给于墨的,而是刷给贝壳湾的墨与卿卿的。
在贝壳湾里,墨与卿卿是个声线好听的女孩子,在三次元里,墨与卿卿其实是个有一头长发的男人。
GN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和自己连麦,和自己打游戏的卿卿是个男孩儿吧。
薯片越吃越没味,于墨把薯片放回桌上,又舔了舔沾满调料的手指头。
要是他一开始不用墨与卿卿的身份直播,而是用于墨的身份直播的话,不知道GN还会不会关注他。
还会不会给他打赏海浪,会不会每次都第一个到他的直播间,会不会陪于墨一起打游戏,会不会和他连麦。
于墨觉得自己有些难受,连带着肚子都没那么饿了。
车子刚从云鼎大观的大门开出来,就遇上三辆并排的大型清雪车,等清雪车从路口开过去,娄从津才转了个向往市区开。
订的吃饭的地方就在娄从津公司附近,是昭承一家挺有名儿的私房菜馆,他常跟他爸去吃,餐厅环境也好,菜色也好,特适合跟朋友一起聚餐叙旧。
餐厅环境确实不错,地方也够大,越往里走越有山有水的,娄从津定了个包厢,就是为了俩人好聊天。
等到菜上了,倒的茶也没那么烫了,两个人才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话。
“……昭承这几年发展的是越来越好了,前几年你开车在市区转一圈,各处看起来还没那么好看,这两年再一建设规整,你就从这餐厅正对着的那条马路一直开,街两边没哪处是不好看的。”
秦序檀听着,认同的点了点头,“我昨天从市医院往云鼎大观的一路上也发现了,我才五年没回来,昭承就已经发展成我不认识的模样了。”
娄从津喝一口茶,“市医院?怎么,身体不舒服啊?刚从美国回来,总不能是水土不服吧。”
“去你的水土不服,”秦序檀笑骂,“是我妈,骨裂,左胳膊。”
“你不会就为这回来的吧?”
秦序檀点头,眉宇间说不上来是什么神情,“嗯,秦逸松专门给我打的电话,他说妈住院了,让我回来,我也没细问,就回来了。”
“嘁,”闻言,娄从津不屑的撇嘴,“我要是你,别说骨裂了,她就算活不成了我也不回来,她那也能叫妈?从小到大,她做过一件儿当妈的该干的事儿没有?”
“要我说,要么你就别生,要生你就好好养。”
娄从津说着,语气有些冲,说起秦家那几个人,娄从津就不由自主地想起秦序檀那可怜巴巴的童年,还有那从青春期开始延续至今的睡眠障碍。
“不过这也不光是你妈的事儿,她说白了,就是傻女人一个,还不是一般的傻,但你那爹,还有你那哥秦逸松,两个人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我现在想起当年秦郡峰跟你外公呛话的那嘴脸,都想给他两拳,还有那个秦逸松欺负你的时候,我就该把他丫的打死。”
其实,如果所有的一切只是一般程度的话,娄从津也不至于这么激动。
如果所有一切重新来过,秦序檀只不过和大多数人一样,有一对情绪不怎么稳定,想法也比较死板的父母。
或者除了有这么一对父母以外,还有一个不怎么喜欢自己这个弟弟的哥,那么,以秦序檀的心理素质,情况无论如何也不会变得像现在这么坏。
现实里的秦序檀,他的父母不光情绪不稳定,甚至还不负责任。
他的妈妈,是一个陷入自以为是的爱情里的蠢蛋,且半生过去,死不悔改,他的爸爸,则是一条乐于在外偷吃的臭虫,没有尽过哪怕一天身为人父,身为人夫的责任。
而秦序檀的哥哥,像一个反社会人格的神经病,总爱以各种不容易为人所知的方式伤害秦序檀,不管是肉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两人这边吃着聊着,零零碎碎也说了许多话。
等到一桌儿菜吃的差不多,两人穿外套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秦序檀的手机‘叮’的响了一下。
是贝壳湾的私信,来自墨与卿卿。
卿卿问秦序檀,他的昵称GN是什么意思。
秦序檀边往餐厅外面走,便在手机上打字。
GN:goodnight晚安。
那边很快也给了回复,就像一直扒着手机在等他回复似的。
墨与卿卿:晚安?好特别的名字,那为什么叫这个啊?
秦序檀继续打字,其实压根没什么特别含义,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好夜,晚安,睡个好觉。
只是还不等他编辑好回复信息,卿卿那边就已经发了消息过来。
墨与卿卿:难道是因为晚上睡不好觉嘛?
秦序檀看到了一愣,刚想抬手回复,新消息就又弹出来了。
墨与卿卿:我知道睡不好觉的话很难受,我刚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的时候,晚上也睡不好觉,翻来覆去的很不舒服。
秦序檀看完了,心想睡不好的原因还真是多种多样。
他抬手回道:但是我现在能睡得好了。
墨与卿卿:!真的吗?
秦序檀回复:嗯。
墨与卿卿:是因为有压力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吗?还是一直想着的事已经解决了?
秦序檀继续回复。
GN:不是。
GN:是因为你的声音。
直到秦序檀和娄从津走出餐厅,卿卿都没再回消息。
秦序檀又等了一会儿,见对方没有再回复的意思,便也作罢。
从餐厅离开的时候,刚好和几位到了饭点前来用餐的食客擦肩而过。
等那几位食客进入餐厅,两人也已经站在楼梯下面的时候,娄从津才反应过来,刚那群年轻人中间那个穿粉色上衣的人好像是贝屿。
“怎么了?”秦序檀看到娄从津隔着餐厅的窗玻璃看刚进去的那几位食客,“有认识的人吗?”
“嗯。”娄从津应道,目光锁定在餐厅内某一点,接着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噙在嘴里,用火机点燃。
“要去打个招呼吗?”
“不用。”娄从津说。
他敢肯定,贝屿刚也看到他了,只是对方似乎并不想同他打招呼,好像也并不想让同行的人知道他们认识。
所以娄从津也不自找没趣,一根烟只抽了两口,就被摁灭在垃圾箱里。
上了车,两人商量好接下来去哪儿后,秦序檀打开手机,看了看伊万给他的最新的关于邵明堂状况的留言。
返回消息列表,或许是因为网络延迟,那个代表刷新的圈转了两下,最后又弹出新消息,来自唐越康,时间是今天凌晨五点多。
唐越康:序檀哥,听邵爷爷说你两天前回国了,怎么样,路上顺利吗?我要知道的早些的话,就烤点饼干给你带着了。
唐越康:国内这会儿是不是天还没亮?如果你看到了我的消息,请回复我。
娄从津开着车,稍一转头看到秦序檀拿着手机回消息,他挑眉,“回消息呢?谁啊,女朋友?”
秦序檀头也不抬,“不是,朋友,”说着,秦序檀停顿一下,“兼邻居,从外公那儿知道我回国的消息,发来消息问候一下。”
“哦~”娄从津贱贱的,“这么关心你啊?男性朋友还是女性朋友?”
秦序檀无语,恰好回完消息,摁灭手机,他伸手推回娄从津一颗八卦的脑袋,“男性朋友,娄总,好好看路行吗,我真不想在回国的第二天就因为车祸进医院。”
娄从津耸耸肩作罢,等到信号灯变绿,才继续发动车子。
不等车子刚走两步,秦序檀的手机又响了,消息提示音,连着三声。
车厢陷入一种莫名的安静,不过很短暂,因为娄从津说,“哟,这么关心你啊,你这位男性朋友,兼,邻居?”
秦序檀无奈扶额,一边回娄从津的话一边点进聊天页面,“我看出来了,娄叔叔真的很久没揍你了,所以你皮痒了。”
手机亮度处于自动调节模式,车子刚还开到高架桥底下,页面亮度自动提升,显得唐越康的微笑姜饼人头像越发亮了。
唐越康:原来你已经到那么久了,果然还是知道的太晚了……
唐越康:那什么时候回来呢?邵爷爷一个人可以吗?
唐越康:既然回去了就好好放松吧,我会常去看看邵爷爷的。
秦序檀一条一条看下来,最后回复了自己回去的大概时间,又感谢了唐越康对外公的照顾。
瞟了眼手机右上角显示的时间:14:59,才惊觉亚特兰大现在应该是半夜。
Cameron(序檀哥):晚安。
手机‘叮’的一声,弹出一条最新消息,唐越康抱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
看到秦序檀的这句晚安,才发觉时间竟然已经这么晚。
唐越康看着这两个字有些兴奋,刚打出‘其实我是在打电动才到这么晚’这几个字,又很快删掉。
不行,这样就暴露自己其实一直在等他的消息了,于是他斟酌再三,也回复了晚安两个字。
两人从餐厅出来的时间很合适,路况很好,没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娄从津家。
秦序檀和娄从津俩人到单元楼下时候,刚好撞见遛狗回来的娄中和一位穿着旗袍的阿姨说话。
几人距离不算特别远,大概也能听到娄中和那阿姨在聊什么。
秦序檀正把带来的礼物从后备箱往下搬,刚搬一半就被娄从津戳了戳胳膊。
秦序檀疑惑看他,娄从津下巴扬了扬,示意他往他爸所在的地方看,“你看我爸,看见美女,紧张的狗把狗绳往他身上绕都不知道。”
秦序檀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到了哈士奇小影转着圈儿的往娄叔叔腿上绕。
娄中原本没发现,被穿旗袍的那位阿姨提了个醒才摸着后脑勺反应过来。
秦序檀看着,把礼物又重新调整了一下顺序,全抱在了手上,又对旁边看热闹的娄从津道,“走吧,跟娄叔叔一块儿上楼。”
“那阿姨是我们这附近的公园,一个人家自发组织的老年模特队里的。”
娄从津边走边说,等到俩长辈跟前了,才露出八颗牙,笑得跟个好人似的,说,“赵阿姨好,您刚从公园回来啊?”
秦序檀也跟着打招呼,先问了那位赵阿姨,然后才跟娄中说娄叔叔好,好久不见。
娄中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娄从津惊喜的不得了。
他年龄大了,不像年轻的时候,忙事业,忙着收拾孩子,忙着赚钱,没什么空闲的时间伤春悲秋。
他现在只是老头一个了,年轻时候打下来的基业也全交给了后辈,让人不省心的孩子也长大了,钱也赚够了,人也一下闲了。
最后就剩个自己还有一条老狗,脑子里时不时就想以前的事儿,想白手起家的时候,想妻子还在的时候,想孩子们都还没长大的时候。
经年已过,有时看着在公司运筹帷幄的娄从津,娄中都要感叹一下真是物是人非。
更何况现在看到多年未见的秦序檀,曾经那个常被他哥欺负的泪水涟涟浑身是伤的小男孩,现在也长成能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秦序檀也不知道怎么的,他看着娄中比起五年前更多的白发,更苍老的脸,还有那一双经岁月沉淀的沉静的眼,难过的情绪也突然翻涌而来。
这一对父子真是他在秦家生活的那十五年间,施予他援手,给予他温暖最多的人了。
他一下没忍住,眼泪堪堪就要从眼眶掉出来。
“哎呦怎么了这是,大好的日子还伤心上了。”
娄从津说着,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那不是一年两年,是整整十一年,一个没人爱的孩子,还有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在异国他乡,相依为命。
一边的赵阿姨也十分理解现在的状况,她微笑着,伸手拍了拍娄从津的肩膀,接着就先行离开了。
娄中看着眼前的秦序檀,连声感叹,“真是长大了,长高了,和以前一点儿也不一样了,才五年时间,叔叔差点就认不出你了。”
秦序檀握住娄中的手,“怎么会呢,我从小学到初中的所有家长会都是您给我开的,我是您看着长大的,怎么会认不出来。”
“就是啊,那时我跟序檀上一所学校,老师还以为我们俩是什么异姓亲兄弟。”
爷仨儿就这样聊着,一路进了家门。
娄从津的这套房是电梯房,一梯一户,本来他也想着和秦序檀一块儿买到云鼎大观算了,就门对门,等到邵老爷子爷回国了,娄中和邵老爷子俩老头还能做个伴,成天下下棋散散步消磨消磨时间。
后来房是买了,就在秦序檀那栋对面,但迟迟没有俩人回国的消息,最后娄中入住云鼎大观的事也就不了了之,想想也很遗憾。
进了门,秦序檀和娄中坐在客厅,娄从津则去泡茶,娄中也问秦序檀一些近况,工作啊,生活啊,身体健不健康啊。
娄从津在旁边听着,从来没发觉他爸还有这么絮叨的时候,秦序檀竟然也不嫌烦,差不多的问题翻来覆去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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