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姑娘是徐则桉

“上来就打人，你还有理了？”裴知煜回过神来，躺在地上，大喇喇一伸手，“扶我起来。”那人犹豫了一下，终是伸出了手，将裴知煜拽了起来。“还不是你说不明白我以为你是周兼之就打了，我...对不起。”“这倒是不用，我也打了你算是扯平了，只不过你找周兼之做什么？”裴知煜摆了摆手回过神来，抬头看着还在原地转圈的少年。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未答话估计也是不好说：“说的也是，不过你下手也是太狠了，我偷袭你，你也还了手，扯平了，至于周兼之的事情就不能告诉你了。”他手心温热，指腹的茧擦过裴知煜的手心，痒痒的。裴知煜心下一动，被烫了似的缩回手，掩饰地掩唇咳了两声，问道：“你不是香麝，你究竟是何人？”“管得倒宽，”那人哼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走了！”话音未落，他已跑到窗口。“站住！”裴知煜赶上前去，将将扯住了他发梢的珠翠，被少年轻轻一甩就挣脱开来，发辨散开，珠翠叮叮当当落了一地。少年趁此机会长腿一跨，就跃入院中，几步跑到围墙边，攀着墙翻了出去。“哎！别跑！”裴知煜低喝一声，跟着一起翻了出去。可他不事武功，哪里跑得过这灵猴儿似的少年，刚才一番打斗于他已经是难得的疏散筋骨了，发狠跑上几十步，就觉得胁下岔了气息，脚步不由得一滞，两人的距离登时被拉长了一大截。宵禁之时的十里长街阕然无人，少年奔马似的脚步声与裴知煜的剧烈的心跳声巧合般地合了拍，在他的喘息中渐行渐远。裴知煜眼睁睁地看着少年拐了个弯，红色的衣角和长发在街角一闪而过，终于不甘心地停住了脚步——他实在跑不动了。可就在这时，脚步声重又近了，这少年竟又跑了回来，掠过裴知煜躲进了街边的一个角落。“前头什么人？站住！”裴知煜抬起头，迎面一队巡夜的打着灯笼走了过来，那为首的眼尖，立刻喊道：“贼人哪里跑？”裴知煜适时扭头看去，系统也恰当好处的弹出一个面板。“此人是总旗郭耀明，前些年你救过他的性命，此后你俩拜了把子称兄道弟算是一个可用之人，交得交得。”“耀明兄？”裴知煜看也不看少年杀鸡抹脖子般地使眼色，反而迎上前去，笑吟吟地向那领头的唱了个应。裴知煜非常感谢方才缓神的功夫把这个世界的人跟事情的接收好了，裴知煜的人际关系跟人源在这里非常好，继而裴知煜倒也是很融洽的跟他们打到了一处去。人于物他倒是也非常清楚。那巡夜的总旗郭耀明在看清人的时候哎哟了一声：“知煜！哎呦，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他上下打量着裴知煜，狐疑道，“你这是？”裴知煜低头一看，只见自己衣襟凌乱，袍袖褴褛，这才想起自己先前在房内与那少年一番纠缠，袖子还着了火，也难怪郭耀明看他的眼神意味深长。他灵机一动，嗐了一声道：“实不相瞒，适才在‘了无尘’饮酒，不防打翻了灯盏，”他撩起袖子，给郭总旗看胳膊上燎起的泡，“大好的兴致也都搅和了，索性回家了，老郭，你不会要治我的罪吧？”“哪能啊，兄弟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当年若不是你仗义援手，哪有我今日？”郭姚明半是对裴知煜，半是提点手下道。那夜巡小队的副手也是个有眼色的，见状立刻说道：“弟兄们，这位裴大人不慎烫伤，咱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慢说裴大人是总旗大人的好友，就算不是，这点子小事咱们自然是要通融的。”裴知煜心里暗笑，连忙掏出一叠银票递了上来，笑道：“更深露重，不成敬意。”那叠银票面值有一两，足以供普通百姓数月的吃穿用度，其余几人见他如此随和，出手大方，岂有不应的，当下哄然称是，连连道谢郭耀明又浅浅询问了一下裴知煜的状况，也被他打哈哈混了过去，至于裴知煜为何半夜在长街奔跑、刚才追赶的好像是个红衣女子这些小事，自然也都默契地装作没发生。送走了巡夜小队，裴知煜这才慢悠悠地说：“出来吧。”少年躲在暗处，早已将他们的对答听得一清二楚，见裴知煜为了给他解围破费，哪怕之前对他这个人还有些敌意在身上，此时也早已消了一半，便道：“想不到你这人还挺讲江湖义气，小爷欠你个人情，日后定当奉还。”“你往哪里去？还想被巡夜的抓住？”裴知煜哼作势甩了甩两个空荡荡的袖子，“告诉你，我手里的钱都在刚才给出去了，再要让我打点可万万不能了。”少年的脚步一顿：“你待如何？”裴知煜指着远处不远的地方：“不如去我家里，离此处不远。”他说完向前走了几步，回头一看，那少年站在原地没动，好像还在犹豫，便道：“愣着干什么？你害得我成这样，难不成让我自己一人回去，要是半路出了什么事你心里不会亏就？”少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还有力气吼我，再者打人下手那般有力气，怎么也不像是哥会出事的样子，再现在夜里还有人巡逻怎会出事，但想想确实是自己理亏在先，还是认命地跟了过来。夜风徐徐吹着把天边闲挂着的几抹云吹散于夜空，露出半悬月亮，洒下一片清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少年跟在裴知煜后头，捏着他走路的节奏一步步踩着他的影子走，沙石于脚底被踩得悉悉索索作响，在青石板上奏出一串乐章。裴知煜心中好笑，总归还是少年心性倒也是有趣，故而一言不发，只顾闷着头朝前走留着少年在身后自顾自的踩着。又走了半刻，到了裴宅门口，少年终于忍不住道：“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吗？”“有什么好问的，问了你也不说。”裴知煜悠悠道。少年被他噎了一下，咬咬牙，终于说道：“我叫徐则桉，今日多谢你了。”“徐则桉？”裴知煜陡然心下一动，手指倏然一握表面还是看不出任何表情，引着他进了门。“是。”少年点头应着。“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徐则桉。”裴知煜压下心底的酸涩果然真的是他，眼前的少年还是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的，不是那毫无血色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