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办法？

“什么办法？混出城，然后找处深山躲着？还是...”裴知煜凑上来，“你有办法伪造路引？”

徐则桉被他这么一凑，下意识捂住胸口往后退去，险些跌个跟头，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裴知煜已经眼疾手快地向他衣襟摸去。

徐则桉连忙伸手格挡，只听裴知煜又是一声痛呼，好像触及了伤口。

“你没事吧？”徐则桉连忙收手。裴知煜趁机探手在他胸口衣襟一捞，将假路引拿在手中，笑道：“伪造官府文书，行啊，你胆子可是够大的你这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还我！”徐则桉想夺，却被裴知煜一旋身避开，几步跑近了炉火，将路引举在火苗旁笑道：“止步，你再上前，小心我烧了它！”

他翻了翻手中的路引：“哟，做得还以假乱真，哪儿来的？”“……我为何要告诉你？”徐则桉怒道。“不说是吧？”裴知煜又将假路引往火前凑了凑。

“住手！”徐则桉咬了咬牙，终于道，“告诉你也无妨，是香姐姐，就是香麝，他书画都好，丹青更是一绝，仿了这个也给了我一份……”见裴知煜似笑非笑的样子，他扬声道：“你别想找到他！他傍晚前就离开了，此刻已经出城了，有什么事儿小爷担了！”

“你倒是讲义气，”裴知煜不置可否地一笑，官凭路引都有特殊纹路，可不是擅长丹青就能伪造的，这香麝身在风尘，竟有如此见识，身份恐怕不一般，不过徐则桉并非完全信任于他，今日能问到这一步已是极限。

他心下计议已定，将路引收入怀中：“这假路引且在我这儿保管。”

“你……”徐则桉正待发作，却被裴知煜不容置疑地打断了：“今日也累了，且去休息，你放心，我自有计较。”“什么计较？”

徐则桉哼了一声，“莫不是明日就把我扭送顺天府衙门？”

“我若要报官，今夜你就已经在大牢了。”

裴知煜悠悠道，“劝你也别想着逃，你也看见我和那巡夜的总旗有交情。”

“威胁我？你以为小爷怕你？我就在这儿白吃白住了，就怕你供不起！我睡这间房明日我再去添置一点东西？”

徐则桉愤愤地走了几步，又霍然转身，倒把裴知煜吓了一跳：“你又有何事？”“水烧开了，”徐则桉咬着牙笑，“你放心，小爷好人做到底，说到做到，这就帮你洗漱。”

裴知煜被他笑得背后一凉，方觉自己方才逗人有些过火，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不……不必了。”

“裴大人，您别跑啊！”徐则桉拿着帕子追着人往房间外面跑了几步见人溜进屋子的那一瞬停下了脚步。

一夜微风拂卷，月朗星稀，房间内的烛火早早灭掉两个房间内的人各有心事。

郭耀明下了值，换了牌子，便向裴知煜家走去。

裴知煜来京城也有大半年了，却迟迟没有置办府邸，只挑了处便宜院落租了下来。这处小院子隐藏在大片鳞次栉比的民居之间，和“了无尘”相距不过两条街，街巷鏖肆纵横交错，就如迷魂阵一般，如非特别熟悉，还真容易走迷了路。所幸郭耀明同裴知煜情谊匪浅，时不时会上门小坐，因此也算轻车熟路。

清晨刚下过一场秋雨，裴知煜家门口窄巷旁的沟渠年久失修，一下雨周围便是一片泽国，散发出一股难言的腥臭。

郭耀明屏住呼吸，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提着袍服下摆，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好不容易来到裴知煜家门口，靴子上已经沾满了泥浆。

“知煜，早说了让你搬家。堂堂四品大员，窝在这么个鬼地方，说出去同僚都不信。”

裴知煜家的院门竟然没锁，算时间大概已经下朝回家了，郭耀明不疑有他，也不待人相迎，直接推门而入——却与一个陌生的少年面面相觑。

这少年一身青布直裰，只是这衣服好像不大合适，穿在他身上好似短了半截，露出半截手臂，显得有些滑稽。

他手中还抱着条裤子，身后房门大开，郭耀明瞥了一眼，只见屋内箱笼还开着——“小贼！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嚣张盗人衣物！”郭耀明大喝一声，五指并拢，便望他劈去！

今日有小朝会，裴知煜寅时不到就被系统嚎醒出门了，待得徐则桉睁开眼睛，屋子一侧的房间门早就大开着，算算时间，他几乎是刚沾枕头就起身了。“朝廷的官也不好当啊，”徐则桉感叹着伸了个懒腰，手却摸到了枕旁的荷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几钱碎银子。

裴知煜就不像是个会洗手作羹汤的，这一点徐则桉昨夜就知道了——伙房内的米缸面缸都是空的家里空的一贫如洗，劫匪来了看见都要抹着眼泪给留点东西。

这荷包特意放在他手边，想来是裴知煜留给他的早点钱。他掂了掂荷包，不禁失笑：这么些银子，别说买早点，就是买米面蔬果都绰绰有余，裴知煜口口声声“钱要花在刀刃上”，连丫鬟仆役都舍不得请，这会子倒是大手大脚，听说京官的俸禄不高，看样子也没人给他送钱，难怪住得如此寒酸。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送钱给哪个红颜知己？一个念头忽然冒了出来，倒把徐则桉自己唬了一跳，这是怎么了？睡糊涂了？他连忙使劲晃了晃脑袋，翻身下了床，却忽然顿住了。

昨夜跑得急，他并没有拿换洗的衣物，青楼内的衣服如何能穿着上街？徐则桉正在房中打转，一打眼又瞥见了箱笼上放着的衣裤——裴知煜倒是考虑周详，却忽略了二人身量的差距，宽袍大袖在徐则桉身上硬是穿出了褡护的感觉。

他囫囵套上衣服出了门，向药铺买了些烫伤膏，又去扛了些米面回来，天色尚早，也不知裴知煜何时回家，他索性扫起了院子。这些活计他本就是做惯了的，裴知煜家院子也不大，用不多时他连柴都劈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