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派遣2

裴知煜和徐则桉闻言，不由得对视一眼：青州府卢家的事果然有问题。

这边周兼之还在抱怨：“唉，知煜，京城里最对我脾性的就是你了，你这一走，我都不知道找谁玩儿！”

徐则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插言道：“周公子，您要是实在闲得慌，我倒有个主意。”

周兼之一听，双眼放光：“快说快说！”

“听闻太祖皇帝就曾扮作乞儿，您看这些日子京城中来了不少外地的流民，南北的都有，想必有许多故事可听。您何不效仿太祖，乔装打扮一番混到他们中间，岂不有趣？”

“妙啊！这位小哥果然高见！”周兼之兴奋地一拍手，这才想起来问徐则桉的名字，“敢问您是？”

“哦，这位徐则桉徐校尉，是銮舆司郭总旗的徒弟，此番被派来襄助办差。”裴知煜一本正经地介绍道。

“哦……这位徐校尉瞧着却有些眼熟啊。”周兼之嘟囔着陷入了沉思，忽然一拍脑袋，“你是‘了无尘’的……”

“正是！”徐则桉仿佛生怕他没认出来，大喇喇地揽过裴知煜的肩膀，说，“多亏知煜提携，方才有我今日。”

“哦哦哦！原来如此！”周兼之恍然大悟，“知煜，难怪你见到香麝都坐怀不乱，还放她离开，原来……”

“.……”裴知煜啼笑皆非，正待解释，却被周兼之阻止了。

“什么都别说了，知煜，”他又想握裴知煜的手，看了一眼徐则桉，伸出一半的手拐了个弯，拍了拍裴知煜的肩膀，慨然道：“你放心，我们家在那片有不少产业，兄弟回去立刻写信让他们照应，一应吃住兄弟包了！保证让你俩游得畅快！”

“多谢周公子，”未待裴知煜出言拒绝，徐则桉已经抢先开腔，“只是我们此行本为巡按，不宜过于铺张，而且您也知道，”说到此，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我们这样，也不欲闹得人尽皆知。”

“我晓得我晓得，是我考虑不周。”周兼之连忙举杯说，“周兼之在此祝二位此行顺利！”

“三叔，那裴知煜处心积虑要去青州府，莫不是发现了什么？”周衡倒了杯茶，双手捧着端给面前的人，正是当朝司礼监掌印太监郎行。“依您之见，这里可有什么名堂。”

朗行接过茶盏，呷了口茶，冷笑一声：“此地无银三百两，以为他不下旨，我就不知道是他在背后捣鬼？无非是想要你我的人头罢了。”

“既知如此，”周衡皱眉问道，“您为何还是批了这名单？”

“他是皇上，”朗行身子往后一靠，“要是我连这点子小事都拦了，岂不是太不给面子了？再说了，一个书呆子，一个小毛孩，能搅起多大风雨？给那边写信让他们警醒点儿就是了。”

“可是那香麝还下落不明，”周衡道，“就怕横生枝节。”

“怕什么，找到人杀了便是。”周衡目露凶光，“一个弱女子，还能反了天不成！”

你这让人误会的功夫越发高了。”裴知煜坐在马背上，似笑非笑地说。

徐则桉一抖缰绳，催马上前几步，与裴知煜并辔而行，一脸无辜：“我只是据实而言，巡按州府不可大张旗鼓，不可收受贿赂，不是事实吗？要误会也是他自己胡思乱想。再说他误会什么了？我怎么没听出来？”他说着，探过半边身子，几乎贴上了裴知煜：“知煜，你给我讲讲呗。”

裴知煜被他问得面红耳赤，连忙转了个话题道：“但我还真想起一件事儿来，就连周兼之都知道我们要巡按山东，周家不可能不做准备。”

“所以，我们在青州府很可能一无所获。”徐则桉也自然地跟着他的思路走了下去，迅速接道，“但其实我们都知道卢焱之死很可能是被灭口。那不如釜底抽薪，去查卢焱被灭口的原因。”

“英雄所见略同！”裴知煜鼓掌笑道，学着徐则桉方才对周兼之说话的语气说.“我倒有个主意。”

快说快说！”徐则桉迫不及待道。

“请君入瓮！”裴知煜扬鞭拍马，乘着呼啸的秋风大笑道，“我们也效仿太祖，乔装打扮一番混到流民中间，看看那周家究竟搅起多大风雨！”

“不像。”徐则桉一手托腮，绕着裴知煜转了一圈，“瞧你这细皮嫩肉的模样，看一眼，像举人老爷，再看一眼，还是像做官的，一点都不像流民。”

“那你有何高见？”裴知煜已经脱下了长衫，正将一件短褂往身上套。

徐则桉凑上来端详了半晌：“脸倒是好办，眉眼稍作修饰，糊点灰土，谁也看不出你的真面目，只是你这仪态也得改。不然在乞丐堆里也准被人一眼看出来。”

他伸手轻轻一扳裴知煜的双肩：“站这么直干嘛，庄稼汉常年弯腰干活，哪有像你这样站得旗杆似的，还有你这腰腿，松着点儿劲，别绷这么紧啊。哎，怎么我越说你绷越紧啊？”

“祖宗，你这样让我怎么放松？”裴知煜从齿缝间挤出一句话，“别摸了，我快憋不住了！”

“知煜，你这样可就不地道了，刚才是谁说乔装就得装得像才行？我是在帮你啊。”徐则桉理直气壮道，眼见着裴知煜一张脸越来越红，方才知趣地转了个话题，“不过，你打算从何处着手？”

裴知煜的注意力被他的问题吸引，身体也放松下来，懒散地半倚在他身上，沉吟道：“从咱们之前查到的东西来看，恐怕问题最大的还是民田和银矿。”

“先查银矿吧。”徐则桉建议道，“村中有里正，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见到陌生面孔容易露馅，不像矿上人来人往，流民也多，容易混进去。”

青州府地处北直隶京幾，自夏朝禹帝时就位列九州，有拱卫京师，为天子镇守国门之美誉。相传此地土居少阳，其色为青，沃野千里，本应是富庶繁荣的乐土。可如今却烟火稀疏，行人寥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