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派遣6

“兵器。”他们不约而同地说，又同时沉默下来。

良久，徐则桉缓缓说：“知煜，恐怕这两件事是一件事。”

“你还记得，阿明今天说的‘标本兼治’吗？”徐则桉的语气有些艰涩，但很肯定，“阿明说过他没读过书，可为什么能脱口而出‘标本兼治’还有‘庆父不死’的典故？这些可不是寻常百姓说的话，而这些话我还听另一个人说过。”

“徐则桉，如果你是香麝，手上有恶人杀父的证据，逃出生天之后，你会怎么办？”裴知煜忽然问道。

“我会去求一个公道。再不然，为了保全性命，隐姓埋名，远走他乡，想来卢知府在天有灵也不会怪罪。”

“这确实是常人应当的选择。”裴知煜点点头，“这个香麝真不简单哪。”

“今日咱们这一闹，倒也有些收获，我听阿明的意思，像是有意引荐我们。”

“你也看出来了。他把我们支来这范阳河，恐怕也是想趁我们不在和他们那边的人商议。

若我所料不错，早则今晚，迟则明日，我们就可以见到那位关键人物了。”裴知煜摊开手，细碎的草叶随着晚风飘向河心，可心里还是沉甸甸的，“但愿还来得及。”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徐则桉忽然一笑，“有小爷在，定能护你周全。”

徐则桉的声音就在耳畔，温热的气息牢牢吸附在他手心，也将裴知煜的畏惧驱散了不少。他定下心神，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松开了左手。可想象中的下沉很快就停止了，裴知煜愕然睁开双眼，对上了徐则桉戏谑的眼神，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踩在了河底，河面刚好在他的双眼下方起伏，只用轻轻一蹬，就能跃出水面。

“你戏弄我！”裴知煜气愤地扑了过去，却正好被徐则桉抱了个满怀，恨不得在他肩上咬一口，一低头，发现徐则桉肩头有两片红印。徐则桉故意“嘶”地一声：“也不知道是哪只野猫，刚才抱着我不肯撤爪，啧啧啧。”

“知煜，所以你看，你适才都是自己吓自己。水究竟有多深，要下了水才知道。担心有什么用？该淹死的救不活，该活的淹不死，”徐则桉俯下身子，在裴知煜耳边笑道，“不过你放心，有小爷在，肯定把你全须全尾地捞出来。”

“去你的！”裴知煜笑骂一声。可被徐则桉这么一闹腾，胸中块垒却也一扫而空。他转过半边身子，靠着徐则桉的胸膛仰头看向头顶的明月，清风徐来，微云尽散，一轮白玉盘中，依稀可见丝丝缕缕的阴霾，他口中微吟道：“乘风好去，长空万里，直下看山河。”“则桉，你说，我们这样做，真的是好吗？”

“嗯。”徐则桉低头轻声应着人声音缓缓道，“你只管去做就好了。”

“如此你也要保证好自己的安全，无论如何你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次日下矿前，阿明神神秘秘地将徐则桉和裴知煜拉到一边：“待会下去的时候你们跟着我，有人想见你们。”

“谁要见我们？”徐则桉问道。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阿明神秘地笑道，“你们都是有本事的人，用武之地就要来了。”

徐则桉和裴知煜交换了一下眼神，徐则桉首先笑道：“那太好了！”

“首领，不瞒您说，前日我收到家信，老娘的病实在拖不下去了。我也是一时情急才借了公库的银子。唉，您是官宦人家长大，怕是没体会过这一文钱难死英雄汉的难处。”

徐则桉和裴知煜跟着阿明七拐八绕，终于拐到了一处石室门口，刚到门外，就听见门内一人正在诉苦。

“莫大哥，我也流亡过一段日子，理会得你的难处，何况谁人无父母？咱们这些人里，谁家没有难事？”一个女声答道。听到这句，徐则桉立刻悄悄握了一下裴知煜的手：香麝。只听得香麝续道：“只是这公库的银子着实动不得，大家信得过我们，若是你借一些，他借一些，借来借去公银成了私银，更何况起事在即，大家知道了又怎么想呢？”那姓莫的叹了一口气，道：“首领，您也忒迂了些。咱们为大家做了这么多，就是多拿些，想来也没人会说什么的。”

“莫大哥此言差矣，咱们肩负弟兄们的信任，更应当以身作则，切不可存了高人一等的心思。

咱们的大业就是要人人均匀，若是现在破了例，日后分田时又如何立信呢？”香麝恳切道。

“话是如此说，那我家老娘这病......我心里实在难安哪！”

“要不这样吧。今夜大会之时我和弟兄们讲讲你的难处，我来作保，大家凑上一凑。”

“唉，这样也好，那就多谢首领了。”他们说话间门外的守卫已经看到了阿明，报道：“首领，阿明到了。”

门内安静了一瞬，只听那姓莫的道：“首领，那我先告退了。”

一人面色悻悻地走了出来，看也不看徐则桉、裴知煜等人一眼，匆匆地走了。

接着，另一人也快步走出，正是香麝。徐则桉定睛看去，只见她与之前已大不相同，一身劲装打扮，一头长发盘了起来，扎成了男子样式，瞧着格外干净利落。

见到徐则桉，她脸上浮出一丝惊讶：“徐则桉！”

“首领，你们认识？”阿明疑惑道，“徐则桉是谁？”

“原来是自己人！”徐则桉适时地演出了一丝惊喜，解释道，“阿明兄弟，对不住了，其实我是从京城逃出来的，所以没有用真名，其实我叫徐则桉，他叫裴知煜，是我在路上结识的兄弟。”

“徐则桉，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听阿明说，你还会武功，看来这些时候你的遭际不凡。”

香麝笑着把他们往里让，却不着痕迹地把阿明隔在了后面，“来，进屋慢慢说。”

徐则桉和裴知煜不疑有他，徐则桉当先向门内走去，裴知煜也跟了上去，可刚迈进门内，就听到一声：“拿下！”

几个守卫立刻跃上前来，仿佛商议好一般直扑落后徐则桉两三步的裴知煜，徐则桉立刻回转身子要去抢人，可就在这时，香麝上前一步，正正挡在了门中，徐则桉猝不及防，生生在半空中刹住身形，险些撞到石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