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寒冬

凌长勉无助地吐出口气，这次的的确确是他的错，他一动，奔着子弹方向去的加斯人朝他们冲过来。

肖榕指着祝越越快速发出命令：“左侧三个，在它们靠近到15米距离之前杀了。”

“是。”祝越越架起手里的枪跃跃欲试。

肖榕左右两只手拎起彭庆楚和凌长勉后退，拉开距离后侧头说：“你就在这儿灭了剩余两个。”

凌长勉左看看右看看后问：“我呢？”

“你在这等我消息。”肖榕瞄了他衣服一眼而后说。

凌长勉眼睁睁看着肖榕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一个方向前进，很快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他猜到肖榕使用了某种异能，不然以人的速度绝对达不到转眼间几十米。

“我哥他不会有事吧。”彭庆楚担忧地望着肖榕离开的背影。

“干好你的活，放心吧，你哥不会有事。”凌长勉也不知哪来的信心，人是暴力点，但靠得住。

定位器中，属于肖榕的绿色小点一分钟之内挪移到千米以外。凌长勉站到不远处的高地架好的枪，瞄准镜里漆黑一片，凌长勉尽可能的对准肖榕的方向，今天的风有点大，温度和湿度都对他射击产生不同的影响。

在肖榕向他传来第一个坐标时，他紧张了，对于狙击他一向有自信，可漆黑的空气中准确击中加斯人太过艰难。以往射击时他能感知风速，判断加斯人状态，等待最合适的时机发射，现在他能依靠的只有直觉和经验。根据肖榕的数据他大致判断出加斯人的前进方向，第四个坐标与他判断的差距不大，他同时扣动扳机。

扣完扳机，他的手指还在颤抖，这次的射击他高度击中注意力，完全以最好的精气神应对，克服自己对于周遭风摩擦地面或者经过山口时的呼啸声的关注，他仿佛出现了幻觉，眼前隐约出现模糊的影子，它的四周分别标着几个数据，射击完成的瞬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手指无力。他的感觉并不好应该是有偏差，而且对射中目标没有一点把握。

他深呼吸几次，看着小绿点靠近，肖榕返回的速度降低了，很明显没有受到加斯人影响。

祝越越已经解决完加斯人，扛着枪返回：“我只用了不到十四枪。”

“没沾血？”凌长勉拎起枪问。

“没，就是太恶心，”祝越越皱眉说，“我宁可死之前得炸得一点渣都剩不下，免得以后变成这幅鬼样子。”

“那是当然，”彭庆楚坐在地上脸色苍白，有点僵硬地笑道，“我们都会帮你。”

祝越越踢了他的腿一脚：“我们也会帮你。”

“行了，快点站起来，一会儿你屁股冻住我可不想帮你。”凌长勉说。

彭庆楚晃晃头盔猛地弹起来：“我也没想让你帮我，用了你的破异能我不得光着屁股回去。”

定位器中肖榕加快速度，凌长勉已经能看见他，他身后还引来了几个加斯人。

“凌长勉，”肖榕喊道，“随便你用什么枪，十五米以外击杀。”

凌长勉被他吓到了，很快回神，脑子飞速地思考，加斯人距离他二十米左右，所以他必须在五米内击中全部人，而背上的是把霰弹枪，加斯人前冲的速度太快，用霰弹枪在短距离内也可能会伤到肖榕，他便选择最稳妥的手枪，对着视线中的加斯人连开几枪。

连续使用后坐力大手枪却迅速击中几名加斯人的脑袋，其中一人正中眉心。

“厉害。”彭庆楚瞪大眼忍不住喊道。

“你也找死？”肖榕赶了回来，声音比之前有些粗重。

彭庆楚连忙摆手，小声的说：“我没注意。”

肖榕没接着计较下去，折返对着几个加斯人咔咔拍几张照片后带着他们重新回到训练场地。肖榕回来后没人在他面前说话，都低着头一副拘谨的样子。

“队长？”凌长勉心里只是对肖榕别扭，还没到怕的程度，于是叫了一声，毕竟他从小到大都没怕过什么，他爸对他比肖榕严厉的多。

“说。”肖榕简洁地说。

“你刚去的那边加斯人很多？”

“有几个，”肖榕转过头说，“剩下几个人我不会引回来，它们速度太慢跟不上。”

“我.....”

“闭嘴。”肖榕眼里染上几分不耐。

凌长勉气的直瞪眼，他本来打算关心关心亲爱的队长情况如何，肖榕倒好，没说几个字让他闭嘴，他还不稀罕说呢。

“你们的结果我都看过一遍，说实在的水平一般，很难相信这样的水平选来进入加斯多亚基，顶多是进去做个炮灰。”肖榕语气平静的可怕，没人反驳他的话，一来是他们感觉没有发挥的很好，二来是对肖榕上午展现出的能力有点自惭形愧。肖榕没顾得上看任何一人的脸色，低头记录，边写边问穆合：“你觉得有没有打中？”

“我...”穆合不敢回他的话，咬着牙回答，“感觉没有，距离太远，我什么也看不见。”

“确实没有。”

他说完穆合的脸白了一个度。

“我定位的左边第二个人的心脏，而你击中位置是最左侧加斯人右臂，误差在厘80米以内，对于第一次室外无光照狙击的新手来说是个不错的成绩，”肖榕停止写字，轻飘飘地说，“但你是即将上战场的苍风队，十天或一个星期以内就要单独面对几十、上百加斯人，如果下次测试还是这个水平，我会让你离开苍风队。”

听到离开苍风队，穆合眼神变了，急切道：“可是我通过苍风队的选拔，我的能力合格了。”

肖榕没在意他的反应，冷笑道：“真正进入加斯多亚基之前的所有时间都是对你们的选拔，没有能力就得早早滚蛋。”

“队长，只要能进入加斯多亚基做炮灰我也认了。”

“目前一百多个人里才有一个人基因能够突变为异能者，国家不让你上战场不是为了保护你，是保护可能被你连累的其他异能者，你想做炮灰至少有做炮灰的资格，明白吗？”

肖榕的话直白，不留情面，是对穆合说的也是对其他人，凌长勉没有太激烈的反应，他本身对加斯多亚基太大的向往，能力才是他渴望的，话直接对他说和对穆合说效果天差地别，见识朝夕相处六个月后他了解穆合的性子，知道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压力。

过来一会穆合才回答：“明白。”

“想什么呢，站好。”肖榕的手在凌长勉面前晃了晃，那手指细长漂亮，手掌中有层薄茧。

“我没想。”凌长勉回了神，无辜的瞪大眼。

“认真点。”肖榕恼火地按了下他的肩膀。

结果凌长勉发出一声高亢的喊声，整个人倒下去。

肖榕手臂悬着迟迟没落下去，眼睛里面头一次出现迷茫和怀疑，随后恢复平常的清明。

上午其他人都被罚过，但凡跑步中速度减慢的都得被罚上一下子，肖榕手劲大，再用异能，拍打酸痛的肌肉，半边身子都酥酥麻麻，谁都没想凌长勉疼得倒地不起，一时间所有人面面相觑。

肖榕居高临下地冷眼看着他，没动身子。旁边的穆合欠欠身，犹豫着想扶他一把。

凌长勉连滚带爬地挣扎着起身：“我没事儿。”凌长勉纯粹是没反应过来肖榕看着轻飘飘的一巴掌力量会这么大，外加他格外怕疼，反应稍微大了点。他开始叫是自己的真实反应，后面倒地则是他装出来的，他怕疼特地挑防护服最厚重的地方触地时就反应过来了，肖榕怎么会看不出拙劣的演技。

肖榕冷笑了一声。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肖榕得杀了凌长勉好几百回了。

肖榕语气淡淡的：“勉强达到了S级异能者的水准。”

凌长勉尴尬着等他下文，肖榕却低着头跨出去一步，压根没说其他话的意思。换以前学校的老师高低得夸奖他一顿，肖榕不一样，能说出勉强可以算是夸奖了。

“你的狙击1500米，与我标记距离误差在30厘米以内，命中目标加斯人的腹部，手枪准头不错，还想让我夸你什么？”肖榕话头一转，悠悠地说，“但脑子不够聪明，可惜这是硬伤，战斗不要求你多聪明，再过几天你还干蠢事，你俩就一块滚蛋。”

凌长勉一点都不需要后面这句话来打击他的自信心，虽说没有什么事儿能让他自信心受到伤害吧。他听到低笑声，其他人憋笑憋的挺痛苦，丫的这不得憋出个什么毛病来。他无望地想到，再继续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被肖榕逼疯吧。

“你认为表现好吗？”肖榕这次的目标变为了笑着的彭庆楚，“你记不记得杀死两个加斯人用了几枪，重机枪的子弹按你这么用，其他人也别用了，之前的测试中速度、体能和身体强度你都远不如其他人，苍风队怎么选你来的？”

彭庆楚被他说得低下头：“我没走后门。”

“你当然是没走后门。”肖榕叹口气。

凌长勉一点没看出肖榕对他表弟关怀的模样，反而往死里打击啊。不过看得出肖榕对着彭庆楚没办法，就差把傻子写脸上了。

说到祝越越的时候肖榕放缓语气：“你的水平其实超出A级异能者。”

祝越越眼睛亮了亮，她的喜悦没持续多久，肖榕把后面的但是说全了：“有空把脾气改改，你现在火大跟队友打打架，可以，到战场上你想打架总不能冲进加斯人堆里打架吧。”

“肖队长不能因为她性别女就这么宽容吧。”凌长勉小声嘀咕。

“你一个男的能别磨磨唧唧小肚鸡肠行吗，大度点。”祝越越冲他不屑地翻个白眼。

“闭嘴。”肖榕说，“这是训练场不是你们家。”

“肖队长，我......”

肖榕用一句话堵住他的接下来要说的内容：“乱说一个字扣物资一单位。”

现在物资紧缺，所有热门都是按量分配，进入苍风队一个月能分到一百单位的物资，可以用来换弹药和生活用品，一单位着实不少，他能吃两顿饭、洗几次澡或者给趁手的冲锋枪配半弹匣子弹。

肖榕眯着眼又打量一圈：“怪不得之前罚你们跑圈还不长记性，原来是怕这个。”

他说完没人再说话，一个个站的笔直，不满的情绪统统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了，跑圈去吧。”肖榕满意地说。

“报告队长。”凌长勉特别规矩的抬起胳膊，行个标准的军礼。他们属于军队管辖，有又不太一样，算是有点隶属关系，服从军队行动，他们苍风队也是国家特别调出上校来管。平常内部松散，完成指标人物就行，凌长勉特地行动正式，是真怕肖榕扣他物资。

“说。”

肖榕总是臭着脸拽兮兮地骂他们，凌长勉不至于找肖榕麻烦，就挺好奇跟他差不了多少岁怎么养出个破脾气，说：“肖队长，我们都还不了解你呢，你也没跟我们演示演示，我们哪知道该怎么改正。”

“看来上午摔那一下没摔够，正好上午他们了解过了，也让你见识见识。”肖榕意味不明的看着他，诡异的是他友好的伙伴们的氛围一下子不同了，凌长勉忽然有种不妙的感觉。

他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忘了那个下午。他知道了肖榕的异能原来是力场，顶着重于平常三倍的压力，围着训练场一圈圈地跑，零下四十多度的天气跑出一身汗，作战服黏糊糊地贴附皮肤，膝盖和小腿沉重地像灌了铅，到最后每跑一步，他都听见自己骨节颤抖的声音，没完全恢复的肋骨一下下地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