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出发

接下来是三十多个小时的奔波，狂风暴雪中稍有不慎就葬身荒野，开始有几个人说说话，到火车向北方发动，车厢里一片寂静。窗外的风猛烈敲击，车身不时的摇晃，最剧烈的一次，晃动足足持续十几分钟，他们抓紧扶手稳住身体，有人祈祷着赶快结束，谁都不知道摇晃后等待他们的是死亡还是平安。

幸好安全达到站点，临行前站点巡逻的五位战士站得笔直，举起右手抬至耳上。

他们都不知道离别后能否再见。

“大家首先注意安全，稳妥为上，你们的命比几个加斯人更重要，两个月后集合，希望苍风队还是七十五人。”肖榕通过无线电说话，他一说话，就被风吹散了。

无线电里肖榕的声音平缓，丝毫听不出安抚与鼓励。

没人在乎了，所有人心思都放在任务上。

一阵阵阴冷刺骨的寒风，偶尔夹带着几片雪花吹动众人身体，还好此刻没有暴风雪。

凌长勉余光里看到旁边的祝越越身体移动，不是正常的走动，他及时抓一把，没让她被风吹倒。祝越越点了点头。

极北地区的风比训练场附近大了一倍有余，所有人都明智地选择闭嘴，否则顺着出气孔进入到寒风会刺痛他们的喉咙。

肖榕拿出地图，冲凌长勉招手。凌长勉识趣地打开随身携带的小手电筒，手电筒光线刺目，凌长勉不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眯缝眼睛看地图。

肖榕一手拿地图一手持指南针，转向一个方位，其他人顺着他指的方向都看一遍确认后才缓慢的前行。他们来前不久下过暴雪，地面堆积厚厚一层雪，雪层到了他们腰部。他们半个身子陷入雪中，走动费时间也费体力。西北风刮得他们身体愈加僵硬。

凌长勉碰了下肖榕，低声问：“我走前面吧？”

肖榕带他们走几个小时，一直帮他们顶着风，其他A级异能者走得步履蹒跚，都是S级异能者他体力消耗得还可以，自然不能让肖榕一个人担着压力。

肖榕摇头后顿了会，道：“你来吧，一会换我。”

“没问题。”凌长勉按了下肖榕肩膀。

“怎么样还坚持得住吗？需不需要停下来休息？”肖榕问。

没人回答，硬撑着往前走。

“别死撑，都确保状态足够应付加斯人。”

还是没人回答，肖榕冲凌长勉点头，退后一步，走在他身侧，帮他顶侧面的风。

这一程走的太过艰辛，中途没有停止补给，凌长勉感到身体灵活程度不似从前，不断吸入寒冷空气，他的喉咙一阵阵疼痛。他们走着天空中飘洒片片雪花，被狂风吹动砸击头盔。走了接近六个小时，他们一个加斯人都没看到。

他们和一队负责最危险的两片区域，是平原地区，原本有多人生活，人纷纷迁出后地面建筑被风破坏的所剩无几，他们沿途见不到可以遮风挡雨的场所。

肖榕叫了停：“休息一会，穆合可以吗？”

穆合声音沙哑地回应：“可以。”

他使用异能撑起半圆形结界，暂时挡住呼啸不停的风，户外温度是零下四十四度，加之狂风，真正温度可能在零下五十度。没了持续不断的风，他们稍微舒服些。

肖榕挨个检查每人的身体状况。

凌长勉翻出能量棒迫不及待地尝一口。

刚准备说话的肖榕看见他一巴掌拍在他后背：“先喝口水。”

凌长勉只得喝水，经过许久奔波，保温壶的水还是温热的。

他特地拿出一张隔热垫，之上放了折叠托盘，使用异能，异能熔炉场消散后留下几缕小火苗。这时候大家的状态都不好，安静地围着火苗而坐。

肖榕在无线电里简单的询问其他队的情况。

“七队怎么样？”

“一切正常。”

“十四队如何？”

“一切正常。”

“一队情况如何？”

一队那边却迟迟没有回应。按理说一队和二队负责最危险的两个区域，距离近，可以通过无线电联络。肖榕转而询问一队带领的其他两队，其中一队回应正常，另一队同样没有消息。

凌长勉感受到肖榕情绪不对，问了嘴：“一队会不会没收到消息？”

“可能性不大。”肖榕张了张嘴，最终停下来。

他说完，气氛安静的可怕。一队发生危险一定会向其他队伍求救，可其他队伍没有收到求救信号，也联系不到，事情变得奇怪了。

“万一出事怎么办，要不要去那边看看，一队距离我们近不应该没消息。”彭庆楚轻声问。

“不能过去。”肖榕平静道。

他语气和缓，凌长勉却清楚地知道他的低落，模模糊糊体会到肖榕所说的责任。一队情况如何所有人都想知道，肖榕必须保证本队安全，还要随时考虑分散在各地的其他队伍。

“以一队的实力除了一下子面对上百加斯人会有危险，其他情况都能应对，极北地区怎么会一下子出现上百加斯人，他们不会有事，过段时间说不定联系上了。”凌长勉说，他的话说出来是为了安慰大家，不管怎么样，二队不能乱了阵脚。

彭庆楚支起腿，脑袋搁膝盖上：“希望他们没事吧。”

祝越越也说：“他们一定不会有事，战场上多的是无线电信号出现问题。”

“对啊不然怎么会整个队联系不到。”凌长勉难以想象前两天还和他们有说有笑的队员会出意外，一队和二队争端不断，却平时交流最多最为熟悉，凌长勉是真的不敢接着想。

“两块区域没有阻隔，如果他们出事一定会向我们这赶，我通知他们所在区域另外一支队伍与一队多联络，有消息会尽快通知我们。我们继续按原路线行动，他们有没事都不影响我们行动，接下来多加小心。”肖榕问，“都休息好了？”

“好了。”其他人都随着肖榕起身。

“肖队长，你还没喝水吃东西。”凌长勉晃晃水瓶。

“我不需要。”肖榕摆手拒绝。

都是S级异能者，凌长勉是最清楚肖榕的人，他还撑的下去，再走四五小时没问题，就是精神上疲惫。接下来他们目标是曾经的人类生活留下的房屋，可能所剩无几，他们必须找到防风的地方，能安心的休息六个小时。地图里最近的房屋距离有近一百公里，没遇上加斯人的话还要五六小时走过去，遇上加斯人真说不准什么时候到。

“喝口水呗，一会遇到加斯人怎么办？”他把水壶靠近肖榕头盔。

肖榕坳不过他只得凑近喝了一口，垂下睫毛挂满冰霜。

凌长勉移开视线，要不是有头盔，他会摸摸看。

赶了几小时的路，他们遇到一波加斯人，只有零散的五个加斯人，加斯人没有人类意识，不惧严寒。那几个加斯人行动缓慢，随便沾满腥臭液体，凸出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

加斯人靠啃食同类身体为生，五个加斯人中有一人被啃食得胳膊露出森森白骨。凌长勉哪里见过这等恶心场面，想到加斯人曾经是和他们一般有血有肉的人类，胃里翻江倒海。

“彭庆楚，”肖榕问道，“你一人可以吗？”

彭庆楚目光闪烁，低声说：“我的异能需要时间，现在的距离足够我应对三个人，其他的...看运气。”

“尽量不要用枪，我们带的数量有限，其他人休息，保存体力。”

彭庆楚挥动手臂，不明显的细小光点从他手中散发，飘荡着落到一名加斯人头顶，这名加斯人前行，身体动作迟滞，彭庆楚轻声靠近加斯人。

“用不用我也过去？他不擅长正面应对。”凌长勉忧心忡忡地说，以往彭庆楚都是跟在队伍后方，以重机枪为武器。

“A级异能者应对五个加斯人足够。”肖榕说得肯定。

很快三名加斯人受到彭庆楚攻击，其余两名加斯人速度依旧，朝彭庆楚疾驰。

彭庆楚后退半步，止住继续后退的身体，一拳砸到加斯人身体，轰退了他。两名加斯人感觉不到疼痛，身体没有丝毫迟滞地前冲，彭庆楚挥出的双拳一直僵硬在半空。

不用肖榕提醒，凌长勉举起枪，瞄准加斯人的脑袋。

彭庆楚跌坐在地，身体不住地颤抖。

加斯人进入安全范围内，凌长勉准备工作做好，可以立刻开枪。

“两秒。”肖榕突然飞快地说。

他说完话的同时，彭庆楚拔出靴内手枪，击中加斯人心脏，血溅满头盔，然后一动不动地目视前方。

凌长勉想过去看看彭庆楚的情况，远距离接触加斯人和近距离全然不同，这点他深有体会。身体有动作前，他看向肖榕，他可是记得肖榕说过不能擅自行动。

肖榕的眼神很复杂，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不忍，惊慌，还有挣扎。

凌长勉一时间问不出话。

觉察到他的注视，肖榕只是眨下眼睛。

“队长，我们走不走？”祝越越说。

“我们过去。”肖榕又恢复了正常，所有流露出的情绪消失不见。

凌长勉伸手扶他，彭庆楚握了下松手，自己双手撑地面，颤巍巍地起身，眼神直勾勾地落到肖榕身上：“我...杀了五个加斯人。”

“你在加斯人靠近时可以第四次用出异能，下次记得节约子弹。”肖榕越过彭庆楚，检查加斯人有没有死透。

彭庆楚眼睛里的光渐渐黯淡，一言不发地用雪擦拭头盔的血迹。

祝越越拿了大块雪拍打彭庆楚后背：“害怕了？你看死在你手底下的加斯人，都是手下败将，怕什么？”

“我没事儿可以出发了。”彭庆楚闷闷地说。

“这事儿谁都怕，异能者就是得怕还上前顶着，见得多了能好点，”凌长勉靠着肖榕，“你问他怕没怕过？”

凌长勉说的是肖榕，他没指望肖榕说出安慰的话，随便调侃，他自己也怕，但尤为讨厌紧张氛围。

肖榕背对他，道：“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