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风雪

凌长勉搭着肖榕的胳膊抖了下，没想到肖榕会说怕。肖榕向来表现得强势镇定，怕这个字跟他格格不入。他记得肖榕身上的道道疤痕，想必受到重伤时也怕过吧。要不是肖榕臭着脸并且时机不对，他哪能放过看肖榕笑话的机会。

彭庆楚的视线游离不定：“好了我真没事儿，队长以前怕过我现在怕不正常么，以后就不怕了。”

祝越越说：“以后再怕没人笑你。”

彭庆楚恼羞成怒：“我说了不会怕，怕有什么好笑的。”

凌长勉首先低声笑起来，笑一次吸进大口凉气，还是憋不住。祝越越似乎怕彭庆楚听不到，贴近他笑。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该走了。”肖榕制止道。

所有人立刻止住声音。他们收拾完加斯人尸体，迎着渐大的风雪前行。

长达十二小时的赶路，中间停留不到半小时，凌长勉都感到不适，他身后的队友速度在变慢，脚步和喘息声沉重。一天没有吃过东西，体力消耗殆尽，完全是撑着前往目的地的废弃居民楼。但不能休息，在没找到防风场所前只能忍着疲倦和饥饿。

凌长勉饿得眼花，他大口呼吸冰冷的空气，用寒冷刺激神经。

他们顺着地图找到居民楼，楼房和地图记载的有很大出入，六层高的楼房剩下一层，仅剩的一层算不上房屋，是光秃秃的一面墙壁，几块碎石摇摇欲坠，其他位置覆盖厚厚的雪。

“这能住人吗？”凌长勉试着推动墙壁，没推动。他走过一栋居民楼，竟然找不到一处不露天的地方，一两面墙的阻挡起不到什么作用，风顺着墙壁缝隙渗透。

其他A级异能者缩靠在墙边，显然失去行动的力气，穆合问：“队长，我们继续找吗？”

肖榕放下手里的地图，在几面墙之间走动，计算下一处建筑物距离他们20公里，以现在几人的状态两个小时未必能到达，或许二十公里外的建筑变为废墟，无论如何他要选最稳妥的方法。一下午联系不到一队，他确实该找个地方确认情况。

最终他轻吁口气：“准备帐篷。”

彭庆楚眉开眼笑，第一时间放下背包：“太好了，终于能歇歇了。”

“咱们把帐篷搭这？”凌长勉绷紧的神经短暂地松弛，跃跃欲试地搭帐篷。

肖榕没给他好脸色：“你学过营地选择，知道哪里最适合搭帐篷。”

凌长勉沉浸在终于能休息的喜悦中，仿佛听不到他话里的训斥，和几个人商量着晚上睡帐篷的事。为了取暖，两个人挤在一个帐篷里睡，还要考虑守夜，除去一个守夜的人，两人一间帐篷勉强容纳。

他们忙前忙后地搭帐篷，一人开结界一人搭防风布，剩下的扎紧帐篷，忙前忙后搭起两个帐篷，几个人围坐在一个帐篷里，都是屁股挨屁股，肩靠肩。帐篷里的防水垫上，一盏小火炉燃起微弱的，摇摇欲坠的火光。

凌长勉大气不敢喘，拿走火柴的动作小心翼翼，等火彻底燃旺，重重地松口气。帐篷里的温度不高，这缕小火苗是他们唯一的温度来源。

他用胶带给火柴盒封口，道：“真舒服。”

祝越越把食指放在唇中：“笨蛋，小点声。”

凌长勉不满地闭上嘴巴。

“我也觉得舒服啊，受一天苦才知道这多暖和。”彭庆楚小声感叹。

“还有两个月，你好好享受。”祝越越笑道。

彭庆楚面色一变，怒斥：“你能不能别破坏气氛。”

“哎哎哎都安静，”凌长勉双手护着小火苗，“先想想吃饭吧，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他们队伍需要的基本食物分别装在五个人的包里，每袋够一个人吃，他们出行还有许多不确定危险延迟他们到达避难所的时间，几人商量吃四袋。

肖榕打开帐篷，风和雪从缝隙中钻进，最近的凌长勉迎面吸进几片雪花，小火炉中不大的火苗剧烈晃动，帐篷内的温度瞬间下降一个度。

凌长勉哆嗦一下赶忙侧身挡风，手掌靠近火苗：“慢点，好不容易点着的火。”

肖榕靠着他坐下，视线落在了他们拿出的脱水食物袋上，淡声道：“三袋。”

帐篷内惊呼声一片。

凌长勉抓着肖榕的手臂：“肖队长，这才第一天，多吃点东西补充能量不行吗，而且这次带出来的食物多，足够我们吃了。”

“不够，我们不一定会十天到达避难所。”

“以我们的计划足够吃十二三天。”

“我接到七队的消息，他们遭遇暴风雪原地修整，现在的风向是西北风，要不了多久，暴风雪也会到达我们所在区域。”肖榕道。

凌长勉对暴风雪没有深刻的认识，他的印象停留在课堂案例教学中，他道：“我们不能继续前进吗？我们队伍的实力比七队要强些。”

“不，暴风雪足以瞬间掀翻房顶，异能者抵不过自然的力量。”祝越越快速说完，陷入曾经的回忆中，身体小幅度地颤抖，“我很早之前去沿海执行任务，我们队伍有四名A级异能者，暴风却让三人永远地消失，尸骨无存，如果不是一个前辈死死压着我，我恐怕也会死在暴风里。S级异能者挡的了一时，决不能长时间抗衡暴风雪。”

肖榕轻轻点头，赞同祝越越的说法。

“暴风雪会持续多久？”穆合问。

“也许三天五天，也许是一两天，”肖榕说，“S级异能者撑不过两天。”

凌长勉倒吸一口气，肖榕所说的S级异能者指的是谁，是肖榕自己亲身经历过。他想起肖榕说过曾经进入过极北，莫非是那时候？

肖榕眼睛蒙了层灰色：“但是，我说的S级异能者是实力素质都顶尖的S级异能者，除此之外，强撑的结果是无人能活。”

凌长勉舔了下干涩的嘴唇，心脏忽然跳动速度加快，他以为会有短暂的休息时间，在极北地区哪里会有时间休息，也许下一刻就遭受致命威胁。

“我们需要找个更安全的地方，这儿搭建的帐篷挡不住暴风雪。”彭庆楚叫道。

祝越越给他一个大白眼：“用不着太担心，暴风雪来之前挖个冰穴就行了，极北地区的坚冰风吹不坏，咱们队里有擅长挖洞的。”

凌长勉瞪眼道：“什么叫擅长挖洞，你用词高雅点，这叫有异能优势。”

“越越说的没错，凌长勉的能力挖出冰穴用不了多久，紧急情况时我们还有穆合，能短时间防风。”肖榕赞许地说。

凌长勉敏锐捕捉话里奇怪之处，肖榕好像对女生格外宽容，叫名字是黏黏糊糊的越越，哎，不对啊，叫人家越越了叫他凌长勉合适吗，差别对待得太明显了吧。他惊奇道：“为什么她是越越我是凌长勉？”

彭庆楚悠悠地说：“我也是彭庆楚啊。”

肖榕目光陡然凌厉，没人敢继续开玩笑了。他说：“我想说的是我们队有优势，其他队伍未必。”

凌长勉幡然醒悟：“如果其他队友危险我们可能去支援他们，他们食物不够的话我们匀他们点。”他又想到另一个重要的事儿，一队一直没有消息，肖榕也没有告诉他们的打算，所以一队很有可能依旧联系不上。

他转头看着肖榕，肖榕抿着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