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让你摸了吗

江城迎来了一场夏末秋至的小雨，淅淅沥沥缠绵了一整天，把江城最后一丝暑气蒸发殆尽。

十月初的江城，秋风灌袖，大雁横天。

傍晚交通意料之中的堵塞，路上的车灯在模糊的雨丝中虚化成一个红点，离远看，仿佛下了一场蔓越莓色的雨。

“嘟”一声，响亮干脆的电话挂断音打破了雨夜应有的寂静。

出租车司机不时透过后视镜看后座的客人，浅蓝色牛仔外套和一头不明显的卷毛，倚靠背歪坐在那，看起来一脸烦躁。

车厢光影昏暗，停留在挂断界面的手机屏幕闪出刺眼的白光，勾勒出男生流利紧致的下颚。戚言盯着来电“黎叔”二字，眉头蹙得更紧，前天晚上跟他的通话记录赫然立在眼前。

前天晚上——

“小崽子，还记得叔不？”黎叔开口客套，语气听起来有些随意：“什么时候回南巷啊，叔想你了。”

戚言不跟他废话，知道他没事不会打电话，于是直奔主题：“什么事？”

客套显然没成功，黎叔声音瞬间粗犷起来：“你爸......戚建国欠我钱，他走两年了，我拿他没辙，但你是他儿子，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戚言额角“突突”乱跳，他不信，以为黎叔在讹他：“黎叔，我爸都没告诉我他欠你钱，你空口无凭，我又不傻。”

这会儿黎叔竟然笑了起来：“是不是真的我待会儿给你发张图片就知道了，上面戚建国的签名和拇指印可一清二楚，我是能随便骗你，但白纸黑字可不会。”

两分钟后，戚言果然收到了短信，一张手写欠条和一句留言。

【黎叔：你爸的字迹你最清楚，叔现在缺钱，这十万块你必须还给我，不过看在邻居多年的份上，叔给你多点时间，后年十月怎么样，两年的时间。】

戚言抬手揉揉眉心，盯着窗外飞速闪过的灯影，叹了上车以后的第三口气，对着手机编辑短信。

【戚言：我爸欠你的钱我会还，别老打电话，很烦。】

戚建国欠的钱他不可能赖账，更何况要钱的还是看着他长大的邻居。

操啊，真烦！

雨点顺着玻璃下滑，仿佛是裂痕蔓延。

“帅哥，到了。”司机把车停在一边，回头叫他。

戚言回神，压着内心的烦闷，打开车门说了声谢谢后径直朝闪着“星夜”二字的酒吧走去。

身影渐渐消失，直至走出司机的视野。

这小伙他盯了一路，简直新鲜。去往星夜的这条路，好说歹说也走了不下十遍，哪次接的不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年轻小伙，成群结队，拉帮结派，叽叽喳喳跟小女人似的。

起初还很纳闷现在年轻人口味怎么变得那么古怪，什么时候流行男扮女了......后来才了解，原来星夜不是一所简单的酒吧，而是江城最有名的gay吧！

一窍不通的司机甚至还知道，那些扮得妖娆、只穿一块破布的小男人们，多半是0。

今儿倒是稀客，那裹得密不透风的外套以及能把人吃了的眼神，司机果断得出结论——那小伙儿大概率是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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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南你快看，哈哈哈，你猜这人谁？！”江大某个宿舍传来放肆的嬉笑，顾川把蒋晓南拉过去，指着手机上的视频：“熟不熟悉？”

蒋晓南眉头蹙了下，手机里正播放一段扭腰视频，虽说尺度不大，但看起来还挺有激情......最主要的他妈还是男生。

蒋晓南凑近了看，眉头更是夹成川字，他有些不可置信，但瞧这身形，这浪性，他一拍大腿，不是他兄弟戚言还能是谁？！！

他嘴巴张的能塞下两个鸡蛋，喊道：“戚言？我草，真的假的，他啥时候换口味了？”

顾川自叨，不置可否：“那谁知道，反正视频里是他无疑。”

他点开下一个视频，还是他朋友发来的：“但不是我说，戚言去gay吧挺安全的吧，他不是不喜欢男的吗。”

蒋晓南贱笑：“长得好看呗，他不喜欢男的，又没规定别人不能泡他啊哈哈！”

宿舍门被推开，顾川朝外看去，见楚沉回来了，把手机递到他眼前：“喏，看看你的下床。”

楚沉被教授拉着谈论学习项目，被扣到现在才回，淋了点雨，身上似乎比室内温度冷。

“这什么？”楚沉接过，一眼就看见戚言站在一堆男人旁边，没扭腰，顶多算撒娇。

求那些人喝下他倒的酒。

“星夜？”楚沉问完又走出宿舍语气有些着急：“我去找他。”

门“砰”一声合上，留顾川和蒋晓南两脸懵逼。

雨势渐大，楚沉匆匆跑到校门口叫了辆车赶去星夜。

昏黄的灯影不断落进车内，楚沉给戚言拨了一通又一通电话。

——“对方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机械女声响到酒吧门口，楚沉摁灭手机，迈着大步进去。

推开门的瞬间，他眉头逐渐皱起。

晃人的灯光，刺耳的音乐，迷离的氛围，搞的楚沉脑子“嗡”疼。

戚言这小子想干嘛......不喜欢男的跑gay吧给人倒酒？可笑。

楚沉绕过一条半圆式楼梯，感应门打开的那一刻，这才真正进入“星夜”酒吧。

他抬眸环视四周，里面昏暗的灯光惹得他恨不得打开手电筒，整体黑漆漆的，只能看见酒瓶反着的亮光。

点开刚刚在车上找顾川要的视频，走到吧台想问下服务生有没有见过视频里倒酒的男生，刚凑近还没走到，他停下脚步怔住了。

只见自己火急火燎要找的人安然无恙坐在那正在跟一位穿着像经理的人聊天，表情带笑，发自内心的那种。在楚沉看来。

挺开心啊......

戚言一头卷毛翘在头上，在橘黄的暖光灯下晃来晃去，惹得经理心里发痒。他一面跟戚言聊天，一面伸出手欲撸一把，就在快得逞之际，他腕处突然被冰凉椎骨的手掌推开，从头顶传来一句冷冽不带任何感情的闷声：“让你摸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