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他你新炮友?

十一月的天气有些冷，秋风打在人脸上，有些干涩微疼。

戚言漫无目的走了好久，狭窄逼仄的街道映出他一个人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

戚建国离开的时候，戚言被黎叔抱在怀里，被塘哥拿着纸巾擦眼泪。那时戚言觉得，自己好像还有家人，不是一个人活在像海市蜃楼一样的世界。

可现在，他觉得黎叔和塘哥的关爱才是海市蜃楼，是虚无缥缈的假象。

戚言把他们当最亲的人，但现在却被亲人吵着还钱，一个月还几万的那种。戚言走在小路上，鞋底与地面发出摩擦声，像一道警鸣在提示他：别去依赖别人。

天上的小雨来的猝不及防，让戚言无处可躲。

银丝一般的雨逐渐变大，戚言躲在一处人家的屋檐下，裤脚被积在挖沟里的水浸湿，脸上也多了几点分不清是雨还是泪的水珠。

雨噼里啪啦地响，戚言这些天一直紧绷的弦彻底断裂，像断壁残垣，像战死的沙场那样空旷悲凉。

烦闷的情绪积压到一定高度，会不受控制彻底崩发。就像此刻从天而下的大雨，一样宣泄着心中的情绪。

戚言第一次感到无望。

仿佛觉得这阴暗冷冽的雨世界只有他一人，找不到出口，也没人来救他逃离。

可他怎么办，盯着手机里黎塘两天前发来的消息，要钱跟催命一样，让戚言快点给他打一万块钱，说有急用。

戚言不忍看着黎塘隔三差五来找他要钱，怎么说都是他从小到大打心眼认的好哥哥。于是先把自己卡里戚建国留给他的生活费打了出去。

逐渐地，他发觉人心都会变。之前那个经常给他买玩具枪的哥哥已经不复存在。现在留给他的，是只会让他还钱的黎塘。

戚言任命般低下头，果然经历一些事就会明白为人处世的道理。现在碰到算是幸运的，说不定以后会碰到更多无法预测的困难。他咽下喉咙里的烦闷安慰自己。

手机突然嘟嘟震了两下，他拿起来看，是楚沉给他发的消息。

【楚沉：你在哪，外面下雨了。】

【楚沉：早点回来。】

戚言盯着那两行信息，有些眨不动眼。

是啊，楚沉对自己那么好是为了什么，他以后也会变得面目全非像黎塘一样吗。

戚言突然很想试试楚沉的真心，对自己那么好是为了什么。

【戚言：我没带伞，你能来接我吗。】

戚言觉得自己有些任性了，正常人谁会下雨天来接一个没任何血缘关系的人。

【楚沉：地址。】

但楚沉不是正常人。

戚言把地址发了过去发觉自己好像没必要这样折磨楚沉，毕竟只是约过两次炮而已，也没什么特别的关系，顶多算认识一年的同学，没必要跟他这么扯。随后立马撤回——

【戚言：现在雨小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但楚沉好像已经点进去看过他现在的位置，他回道：【待好别淋着，我就在附近，一会儿就到。】

戚言关了手机，整个人朝后一靠倚着冰凉的水泥墙等楚沉来找他。

楚沉对炮友真好。

果然没一会儿，戚言听到脚步抬头去看，楚沉手里撑了把雨伞正大步朝他走过来。

在这样安静的雨夜，楚沉单手撑伞，白色运动鞋沾上了很多水渍，黑色的卫衣抽绳随着身体左右晃动，几丝雨水顺风扑到额头上，染湿了刘海。

这样一副样子出现在戚言面前，恍然间的错觉，楚沉好像是来解救他的使者。

“来了？”戚言飞快眨了下眼说。

楚沉垂眸盯着戚言，过了一会儿，他突然伸手轻轻擦了一下戚言眼尾，询问开口：“哭了？”

戚言身体一僵，整个人不自在起来，心道有那么明显吗。

他埋头咳了一下，说：“没，是雨。”

“走吧。”楚沉看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

戚言钻进楚沉手上拿的雨伞里，在这片只有他和楚沉待在一起的空间，是没雨的。

走出小路后，戚言刚刚那像潮水般涌上来的坏情绪扩散到雨里，逐渐被瓦解。他调整好心情问楚沉：“你怎么在附近，来这玩？”

楚沉把雨伞往戚言那倾侧，肩头淋了点雨，他声音没什么起伏，说：“嗯，来这吃饭。”

戚言跟他并肩走到一家餐馆门前，透过玻璃他看到有个跟楚沉身形差不多的男生在朝楚沉招手。

戚言视线被吸引过去，楚沉收了伞，拿出纸巾递给戚言：“擦下脸上的水。”

戚言迅速擦完看着那个男生说：“他你新炮友？”

“谁？”楚沉难得梗了下，“我谁？”

“那个穿大衣的男生，你刚招手那个。”戚言说完朝那边指了一下，时机不巧，刚好跟那个穿大衣的对视了。

“别逗我，”楚沉带着他往里走，笑道：“我看不上他。”

听到楚沉这样说，戚言脚步不自觉放慢。看不上他？那个大衣好像比自己长得帅……

“晚了啊，你请客。”大衣招呼楚沉坐下，看到他身后跟的人，有点惊讶：“他也来了？”

戚言看到他转头的一瞬右脸有颗泪痣，猛的想了起来。

他屁股刚坐下，立马抬起来说：“你是凌久言？”

凌久言温吞笑了下，像夏天的一阵凉风。他微微挑眉，道：“还记得我，我们可就见过一面。”

戚言也笑了下，如实道：“因为你帅啊。”

楚沉僵在脸上的笑容像一把利剑朝凌久言刺去，凌久言意识到立马开口把这说辞推到楚沉身上：“咳，没你旁边的帅……”

戚言还记得大一刚开学那会儿，楚沉突然说要带他去见朋友，那个人就是凌久言。

听楚沉说他们从小就认识，家离得也近，差不多算竹马。

楚沉给戚言倒了杯水，面容恢复正常，淡淡向凌久言介绍：“戚言，你还记得吧。”

“我还没痴呆，肯定记得啊。”凌久言打趣说。

楚沉一副嫌弃样，“没痴也半痴了。”

戚言默默喝了一口水，视线在他俩身上来回打转。

原来楚沉还会开玩笑啊，怎么天天对我就那么高冷……戚言又猛喝了一大口水，总觉得自己贸然前来打扰到他俩，他低声说：“我要不先回去吧，你俩都约好了……”

“没事，人多热闹。”凌久言抬眸看向楚沉，意有所指道：“你在的话楚沉应该会很开心。”

戚言看了他一眼，眼睛弯得像天上的月亮，看不出是在开玩笑。

“哦，”戚言突然想起来楚沉之前说他跟那个游戏主播Zero一起玩过游戏，他瞬间激动起来，声音不自觉提高：“你跟那个Zero是什么关系啊，听楚沉说你俩一起打过游戏。”

一向不苟言笑的楚沉主动揽过话题，笑着说：“能不能把他请出来陪戚言玩两局？”

戚言听后眼睛直接放出刺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