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他让林书年等了十三年

第二天放学的时候，司机师傅也依然请假，陆温言也还是自己打车回家。

他又路过了那条再熟悉不过的街道，眼睛不自觉的就往小学门口看，目光在人堆里翻拣。

陆温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一旦是关于那个孩子，很多情况下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他只是被情绪和本能牵着走。

就好像现在。

他从人群中找到了背着书包慢悠悠低头走的小孩，然后默不作声跟到了身后，等着小孩敏锐发觉。

转身后，眼神的那一瞬间变幻。

从空洞到光彩，从冷淡到温暖。

他喜欢小孩看他的眼神，很少有人会在看向一个人的时候会忽然间变得有神采，这是很难得的情感——全身心的欢喜与信任。

陆温言没有得到过，这是第一次，尽管不知道为什么得到，但他依然选择珍惜。

那段时间，每天放学后的一两个小时，都是陆温言人生最温暖的时候。

他其实很少出去玩，而且玩的也和普通孩子不太一样，所以很难和同龄人玩到一块去。

最开始的时候他还规规矩矩领着小孩回家，后面就开始绕远路买吃的、去书店，再后面，就一起泡到图书馆里去了。

小孩过分懂事，却也是真心喜欢，似乎只要是他喜欢的，小孩也都愿意从头开始，一点点了解。

他的哲学启蒙是童年的某一本书，而年年的启蒙，却是他实打实带出来的。

毕竟，陆温言从来不缺耐心。

……

买通讯器这种事情，是在他父亲告诉自己更适合出国的时候，就立马着手开始挑选了。

在那个科技还不算发达的年代，想要找到除最近很流行的翻盖手机以外不太显眼的通讯器还挺难的——主要是得跨国，最重要的是质量得好。

陆温言拖了些关系，特意定做的一个双向通讯器，有了这个通讯器，哪怕是天涯海角，只要在这个地球上都能联系得到，而且操作也很简单，不怕小孩不会用。

他安安心心包好这个礼物，决定明天就送给小孩。

可是当天下午，他在小学门口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却在迎面走来的对方姐姐口中得知了小孩住院的消息。

……

陆温言其实很害怕自己见不到年年最后一面。

比起依赖他的小孩，他也早就习惯了被对方依赖。

但是作为陆温言，作为父亲的孩子，他必须得回去收拾行李，然后等待第二天清晨的出发。

可是一旦去了澳大利亚，至少十年都不会再回来。

当天夜里，陆温言想了很久。

国外怎么都是要去的，早一天晚一天也没什么大不了。

失望也好、责怪也罢，但是他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走了，至少他得和年年说清楚。

于是，那天晚上，陆温言做了个很大胆的决定——他逃跑了。

他赶在凌晨五点，从家里溜了出去，然后去了医院，和年年的母亲解释了前因后果。

他如愿见到了年年，和小孩说明了自己就要离国的消息。

可是等他的手伸入口袋，要将自己准备的通讯器送出去的时候，他却悲切的发现自己把通讯器落下了。

他心中慌乱，蓦地站起身，让小孩再等等他。

他推门跑出了医院，想回去拿。

可他才出医院大门，就一眼看到了在门口等待他的父母。

“这趟飞机赶不上了，陆温言。”父亲威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耽误了我们的计划，你得学会承担后果。”

……

这一等，他就让林书年等了十三年。

那个通讯器，至今也未能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