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Z164次列车

29分钟时，刘平满脸着急，时不时低头看表，一道清冷的声音蓦然在身后响起。

“放了他女儿。”顾沉舟脸上没什么表情，“有人会来接他。”

刘平被走路没有声音的顾沉舟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冷静下来，说：“好的。”

两个人上了车，顾沉舟始终沉默，半响，他说：“顺着这个地址，找到余年。”

刘平点头，看来江稚桐对他很重要。

顾沉舟总是冷静，游刃有余的，可此刻的顾沉舟，阴霾，充满怒火，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

车子被启动，开出很小一段距离后，一阵闷响在身后响起。

沉默一瞬，顾沉舟冷着声音，说：“继续走。”

莫名的忠诚和可笑固执，选择了背叛，却又歧途用自己命来赎罪。

顾沉舟看着窗外的风景，刚刚见证过死亡，他心里莫名有些焦躁，想见到江稚桐，然后抱抱他。

顾沉舟眯上眼睛，身体靠着后座，只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煎熬。

车靠近别墅停下时，顾沉舟甚至等不及刘平为他打开车门，他快速下了车，把一切都甩在身后。

听见声音，江稚桐迅速迎了过来，他冲顾沉舟露出笑容：“事情都解决了吗？”

“嗯，”顾沉舟点头，伸手抱住了他，他把头埋在江稚桐颈侧，像小猫一样贪婪的嗅取着他的味道。

江稚桐能够感觉到顾沉舟低落的情绪，抱住他的腰，语气中透着安抚：“你不开心吗？”

“嗯，”顾沉舟把人抱的更紧，语调中莫名有了几分撒娇的意味，“你会离开我吗？”

江稚桐愣住，顾沉舟这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也会有这种担忧吗？

顾沉舟放开江稚桐，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江稚桐点点头，一脸认真：“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听着江稚桐的承诺，顾沉舟的心脏跳的飞快，他想碰一碰江稚桐，不是那种不要脸的碰，而是单纯的想碰碰他。

每一次触摸，两个人的心脏仿佛在一起跳动，对彼此浓烈的情感都在这一刻被感知到。

他伸手，扶过江稚桐的脸：“你说的，不要离开我。”不然，顾沉舟会想尽一切办法留住他的。

两个人在车站候车时，顾沉舟收到了刘平的消息。

刘平收集了余年犯罪的证据，他在海边被警察抓捕时不慎落海，尸骨无存。

顾沉舟心里莫名觉得不安，他低头打了几个字，告诉刘平，必须见到余年的尸体。

抬头时，大屏幕显示出他们的车次，工作人员拿着喇叭开始喊：“Z164次列车开始检票，请各位乘客做好准备。”

江稚桐一下子站起身，开心的围着顾沉舟转圈：“我们的车到了！啊啊啊啊！”

顾沉舟很少见到江稚桐那么跳脱的样子，他弯唇，笑了，低头拿起行李箱，两个人检票口一起去排了队。

真正在软卧躺下时，江稚桐的心才平复下来，他真的和顾沉舟一起踏上了去西藏的列车。

他实现了自己18岁时的愿望。

“顾沉舟，”江稚桐的声音很轻，顾沉舟却听的很清楚。

“嗯，”顾沉舟的声音在下铺响起。

江稚桐轻笑一声，语调很欢乐：“我好开心。”

顾沉舟闭上眼，克制半响，而后说：“我也是。”

他完了，顾沉舟想，他从来不会表露自己的情绪，可面对江稚桐，他却什么都藏不住。

两个人都不喜欢和陌生人同住，所以这间包厢的票都被买了下来，外面一片嘈杂，而他们躺在软卧上，眉眼带着笑意。

火车正在运行，发出嗡嗡的响声，两个长眠失眠的人却睡得很香。

半夜，江稚桐被憋醒，他起身时顾沉舟睡得很沉，他把声音放轻，独自去了洗漱间，里面有人，江稚桐就在外面等。

门外放着一个褪色的包，一个人用踮手踮脚的离开，门在这时被打开，看样子是藏族人。

他拿起包，在里面翻找了几下，而后露出着急的神色：“我的钱。”

那个人跑的更快，江稚桐的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开始行动。

他捉住那个人的手腕，找藏族人大喊：“是他！”

小偷的力气格外大，他把江稚桐甩开，想跑，江稚桐不断往后退，他想去追，却被人按住肩膀。

下一秒，顾沉舟快步走上前，把那人抓住，语调冷漠：“拿出来。”

小偷看得出顾沉舟是个不好惹的角色，他咬咬牙，不甘心的从口袋拿出钱包。

藏族人一把抢过钱包，脸上写满了着急，他把钱来回数了好几遍，才对他们露出笑容：“没少，谢谢你们。”

顾沉舟的手一松，那人飞快的跑了。

顾沉舟没说话，倒是江稚桐，眉眼弯起，一副很开心的样子：“不用谢，钱找回来就好。”

藏族人摸了摸头，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多亏了你们，不然我这一年就白忙活了，老婆孩子估计都要饿肚子。”

一个远走他乡的人奋斗一年，要是临近春节成果被偷的一干二净该有多伤心啊。

帮助了一个家庭，江稚桐是真的很开心，他拿过藏族人给的零食，笑得很开心。

快乐向是会传染，顾沉舟也莫名变得开心，那个藏族人还在不断道谢，江稚桐看了看顾沉舟，说：“还有他，如果不是他那个人肯定跑了。”

藏族人扭过头，却被顾沉舟冷漠的气质镇住，但这个男人帮自己追回了钱，他只好硬着头皮，说：“谢谢。”

“嗯。”顾沉舟点头，拉着江稚桐离开前，他罕见的跟这个陌生人多说了一句话：“记得把钱看好，再丢就没人帮你了。”

两个人一起往前走了，江稚桐贴着顾沉舟的手臂：“帮助了一个人，你是不是也很开心？”

顾沉舟一脸冷漠：“我才没有。”

江稚桐看着顾沉舟柔和的眼睛，嘟嘟嘴：“你明明就有。”

相处到今天，他好像把这个男人读懂了几分。

48小时的火车十分难熬，尽管是软卧，江稚桐还是感到痛苦，还好没有逞能买硬座。

可火车正常进入西宁时，他甚至不能用震撼来形容眼中看到的景色。

蔚蓝的青海湖，荒芜的可可西里，昆仑山脉，唐古拉山，罕见的藏羚羊，还有常年驻守西藏的军人。

江稚桐握紧顾沉舟的手，心脏跳的飞快，手上是爱人的体温，眼前是震撼的景色，这一刻，一切都变的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