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为什么要叫碎玉,多不吉利;我喜欢就行
医院门诊大厅,周平愿刚出来时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奔波在挂号处。
“那是……刘阿姨?怎么来医院了?看病……”
沉默过后,他身体倏地僵了一瞬。
难道……
一个不愿提起的选项。
话止在了喉咙处…
穿着蓝色衬衫被周平愿称做刘阿姨的人在进了医院后跟台前的护士聊了几句,随后又匆忙上了楼层。
善于观察的周平愿,虽隔的远但也不难看出,刘阿姨在询问台前护士时神色紧张,手指也一直攥着衣角。
一看就没好事,也对,来医院能有什么好事。
周平愿眉头紧锁,心口藏着担忧。好像能猜到但也不想、不愿去猜,因为他怕他真的猜准了。
在人离开后,他迈着沉重的步子想要跟上去探个究竟,是心有疑虑。经过一番询问,得知刘阿姨去了病房,周平愿的心彻底悬起来了,脑子懵懵的但第一反应还是抬脚紧跟了上去。
离开这么些年,他还记得最后一次见刘倩英是在大一。
当时,刘倩英是来送儿子入学的,因为跟亓安玉高中相熟也曾在他家住过几个晚上,一来二去,刘阿姨也就认得周平愿了,入学那天,还交代他要照顾好亓安玉,俩人好有个伴。
周平愿答应的爽快,因为那是他决定照顾亓安玉一辈子的第三年。
他知道亓安玉有一点,不爱交朋友,高中时还是他死缠烂打,追着问了好久才交的这个朋友。这也正是刘阿姨说的有个伴,孩子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怎么可能不知道亓安玉性冷淡,没朋友、怕他孤独就让周平愿多照顾。
这不是责任,是习以为常会变动的心。
上了二楼,悠长、安静且带有浓烈消毒水味道的走廊逼的人恐惧,每一步都像是煎熬。
周平愿站在护士台前看着刘倩英从一间病房跟着医生出来后抹了把眼泪又进了办公室……
这一刻,他好像真的猜到了。
尚存的半点理智告诉他,跟上去,去病房看看、去听听医生怎么说……
会不会是小病、病房一定不是亓安玉、所以跟上去看看、看看啊……
上天很眷顾你。
寸步难行之余,脑海里陡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望着近在咫尺的答案,周平愿心一横快步走去了办公室。
这途中的路很长,他不记得走了多久,只记得快要走过时听到医生略带惋惜的说道:“唉,你这个……晚期癌症,癌细胞扩散——”接着是刘倩英颤着声说的话:“他才二十三岁,之前一直都好好的……医生……医生有希望吗?”
门半掩着,他背靠墙站着。听着里面的对话,心逐渐从迫切、紧张、化为一滩死水、眼睛不见一点光彩,成了没有生气的人。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明明有一墙之隔,这医院的隔音真不好。
一点病情都被他偷听了去。
病人都不会投诉的吗?
偷寻进来的日光如灯,照的他眼睛酸涩带泪。
聊完病情出来后,门外的人已经消失。
周平愿不知何时逃离了这用‘笑话’织成的大网,他始终不相信……
在他没有亲眼看到之前,他是不会的接受的。
医院门口,祁妄坐在车里大敞着车门,因为嫌闷嫌无聊。他等了这么久,周平愿还没出来,搞的好像辣椒过敏的是他,自己则是个来打酱油的,还是个不负责的酱油工。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无聊至极,他伸出去一条腿手搭在膝盖上拉伸着脖颈,奈何车里空位实在太小,有点反被束缚的感觉。“啊……天呐!这都四个八拍了怎么还不出来,你是在里面生娃还是当妈啊,车里还有酱油工在等你……”
哭天喊地的诉了这么一些苦,祁妄心里算是好受了点,可在好受也见不到周平愿。隔着医院大门,祁妄从车里出来四下探望了几眼,人来人往的,内心处于放空状态时突然身后啪的一声!惊的他回了神,身体先一步比脑子作出反应往后边声源处看去。
“??嗯?…卧槽艹!!”一声惊呼过后,祁妄大脑宕机那么几秒,待反应过来看清车上的人时,他激动的连话都不会说了,“你你你、你……周、周平愿……”
车上的人无反应,动都不动一下。
“艹,你……闪现回来的啊?”
祁妄纳闷他明明没看到人出来,怎么这会儿就已经坐在车上了?
对周平愿的不语他早已习以为常,顾不上他回不回答祁妄利索的坐进车里关了车门,开始审问他道:“不是,你从哪出来的?这么长时间,你干什么去了?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的花都谢了,就差等到天荒地老了!我是个病人、病人OK?你有没有一点怜惜之情啊?”
祁妄这一通着实说的有些夸张了,最多也就等了半个多小时。可他咽不下这口气啊,在医院挨骂的是他,取药的是他,就连提心吊胆逃跑的也是他!周平愿这个人看着面善、好说话实则嘴毒的一批、说话一点都不留情面,从高中到现在这么些年了,他算是见识到了。
祁妄吐露完心声,车里很快就被一滩宛如死水般氛围给淹没了,坐在主驾驶的周平愿眼神空洞,面色如常却又透着一点不对劲,整个人就跟戏院的木偶一样,你不提线木偶不动,你提线木偶只稍稍一动。
祁妄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他直起身小心试探的开口问道:“你…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啊?”
殊不知,现在的周平愿是什么话都不听不去,他的大脑连同本能反应都停在了病房门口,主驾驶上的只是个没有灵魂的肉体而已,不知喜悲,不知去向。
见周平愿不应,以祁妄对他的了解就现在这种情况十有八九是发生什么事了…还是比较‘大’的事儿。
“周平愿,你在医院见到什么人了吗?”从他突然出现到神色凝重,失了灵魂这一刻,祁妄就该想到的,只是当时自己只顾着生气了完全没有察觉到身侧人不对。话说出去好长一段时间没人回答,等祁妄再次询问时就只听周平愿说:“坐好,我送你回去。”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听不来任何情绪。
只能说,周平愿很会对付自己的情绪。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祁妄也有点眼力见,既然不想说那他就不问了。
“嗯,……好,那你送我回去。”祁妄收回探出去的半个身子,坐好系上安全带,再一抬头车已经驶出去了。
金源市没多大,来回绕了几条路上了金源大桥,窗外渐隐下去的落日投射出了今天的最后一束光,金黄金黄的抓不住、摸不透。
祁妄突觉,这光就跟他一样,是个打酱油的,打来打去什么都没弄明白,只给这欣赏落日的人留下了一道风景(一个疑问。)
周平愿开车送他回家这期间,车速时快时慢。像是在追逐又像是放弃接受,不过有一点:车开的很稳、很稳。
即使他当成赛车去开,祁妄也放心,放心把命交给他。
因为在多年前的一个下午,周平愿也把命交给了祁妄。
那时,他们正年少,也许了要做一辈子好兄弟的承诺。
等回到家时,已经六点多了。
他今天没有留周平愿。
默默看着周平愿把车停好、出门,头也不会的走了后祁妄内心有股想要追上去的冲动,没有其他,只是周平愿要回的家离他这儿很远。
走回去,天…大概也黑了。
“哎呦!烦死了!!”内心矛盾如蚕丝般交缠,他犹犹豫豫走到半中央狠下心返了回来,蹲在门前,遥望着那具走尸的身影,祁妄重重的叹了口气,无奈又不明原因。
上次这么失魂落魄还是在去年。
经过阳光一天的灼伤,地面烫的人坐不住,一些摊贩趁着阴凉落下在街头各处摆起了摊子,一眼望去多数是些食品摊贩。
“妈妈!妈妈!我要吃雪糕!”小店门前,女孩拉着母亲的衣角,指着摆在外面的冰柜,祈求问道:“今天吃最后一个!可不可不以啊?”
母亲被女孩这乖巧的模样触动,不忍拒绝道:“可以呀,今天破例吃最后一个,我们去买,你要吃哪个?”
“吃巧克力的!”女孩高兴道。
街上某个角落,有人朝这边望了一眼。
一辆出租车恰好停下,降下车窗。
“师傅去南浦大学。”
“哦,南大学生啊?”看着面前年轻帅气的小伙子,司机忍不住多问了一嘴。
那男生回道:“嗯,今天回校。”
堪堪瞟了一眼车内,里面还坐着个人,看不清脸。男生没多注意,拉开车门就坐进去了。
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停在了南浦大学门口。
“师傅多少钱?”
“十五,这里扫就行。”
司机把收款码递到后面,扫完后男生先下了车。
等最后一人下车走了,车才慢悠悠的开离南浦大学。
夏天黑的比较晚,这会儿天还带点亮,门口进出的学生比较多。都是出来逛逛买点东西回去,学校西门口有一个专为学生摆的夜市,那里才叫真正的热闹呢!
——
晚上十点,下自习了。
夜市堆满了人。
南浦大学门口,穿着一身黑的人来回徘徊,已经好几个小时了。
进来出去的学生都以为那人也是本校学生,可他们…似乎想错了……
那人围着南浦大学走来走去,时而停下抬头张望,时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是学生也不像学生。
倒像个……奇怪人。
感觉不到累的木头!
学生们是这么说的。
自那以后,那人时常来南浦大学门口转悠。
还准时的很,每每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就能在大学里看到大学外那人的身影。
久而久之,知道的学生多了,传的话也变得离谱了。
‘南浦大学门口有个怪人!’
‘是个男生,长的挺帅。’
‘那人有病,你们可得躲着点’
‘什么病?有我病的厉害吗?’
‘那人很好,我接触过,就是不爱说话。’
‘他在大学门口等人,等对象!听说是闹分手了’
‘求和?那他女朋友是谁啊?!’
大学门口,那人离开了。
落寞单薄的背影混杂着夜晚的最后的怜悯,他走了,走的很慢,每一步都像走在火上,退也不行进也不行,最后被灼伤的遍体鳞伤。
…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怎么一直在通话中,跟谁通话啊?”祁妄打了这是第十三遍电话,每一通电话过去都是在通话中,他就疑惑了周平愿在跟谁通话啊?通这么久,都两个多小时了!
“靠,服了,我发的消息也不回,是死是活给个话呀!”他扯着嗓子对着空气发泄道:“要死了,简直是。”
“给什么话啊?谁要死了,我说你躺那嘀咕什么呢?”祁妄的母亲刚从卧室出来,被客厅的灯照的睁不开眼,一时恼道:“大半夜你不睡觉跟谁聊天呢?灯还开这么亮,不吵死你妈你是不甘心呐还是怎么地?”
闻声,祁妄坐起调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下,顺便慰问了一下自己老妈,“妈,你醒了。早饭想吃什么?我等会下去买。”
“……”
话出,没人应声。
…
祁妄不以为然,手忙着敲字,一心二用,嘴里出了几句胡话,“包子是吧,要什么馅的?牛肉啊不要啊,菜包子…还要豆浆啊,加糖不,你有病啊!妈———疼疼疼……”
祁妄母亲不知何时走到他头顶,对着这个说胡话的儿子就是一顿揪耳,措不及防,疼的祁妄面目狰狞,话都说不利索了。瞟清人后,他这才将手机放下,抬眸看着,脸上被热的通红,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淌下蹭在沙发上。
糟糕,完蛋了……
说时迟那时快,他还是没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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