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爸爸，贺兰山脚下是你带我去过的第一处

傍晚，天边的云散了。

窗前的人依旧垂眼观望。

“妈妈，我今晚怎么不困啊？”

“嗯？”刘倩英迟钝的应了声，慢慢的抬头看去，“现在还早，等夜里天黑看不到时玉儿自然就困了。”

亓安玉温声道：“我下午睡了好久。”——从周离开后

“一个多小时就叫好久啊。”刘倩英举例说，“我记得玉儿累的时候能从下午睡到明个早上，连晚饭都不吃呢。”

亓安玉整个人缩在椅子里，没什么精神恹恹道：“奥，这样啊。”

是不是睡醒后都挺累的。

他这样想：好久之前就醒了，没道理这么累啊。

哗的一闪！窗台上的手机屏幕亮了。

亓安玉伸手去拿手机，在触屏的那一瞬暗下去屏幕又唰的亮了。

微信界面

备注为周周的人回了条消息。

［周周：（图片）］

亓安玉点开双指触屏放大：图片所传达的信息是一间卧室，干净整洁。

从照片角度来看是站在门口拍的。

［周周：还想要我拍哪？］

［亓安玉：这是周的家吗？］

对面秒回

［周周：不是，暂住的，也不是我的家］

亓安玉对着手机点头。

像是明白了又像是不明白。

“暂住的……”他嘟囔着，“我也有暂住的…”

［亓安玉：哦，对了，妈今晚留下后，周不用那么早过来，可以多休息的］

［周周：？那玉哥儿想让我什么时候过来？］

“下午三点左右……”停顿之时，他的脑子里忽的闪过这句话。

琢磨半晌，他打下了几个字。

［亓安玉：下午五点多钟］

周平愿看到这条消息时陡然被惊翻看了眼时间表。

“这么迟……玉哥儿是怎么想的？单纯的想我休息？倒也不用，中午去不行吗？”

嘴上这样说着，他按耐不住打字问道：［中午不可以莫？下午有些太迟］

收到消息，亓安玉有些为难，转头问刘倩英，“妈，明天要做检查，周要早点来怎么办？”

“你跟平愿怎么说的？”刘倩英关心问道。

“我说让他下午五点多钟过来，那样正好和检查时间错开。”眼下，他和刘倩英是一起的，既然要瞒‘口供’自是要串好的。

“可，周好像不愿意。”

“……”刘倩英皱眉，这种事本就是纸包不住火的，稍微的漏洞机敏的人一抓就破，况且还是周平愿……

“诶！”亓安玉一个激灵，猛的从椅子上坐直身，“我知道怎么说了！”

突然的，刘倩英还有懵，“玉儿要怎么说？”

“‘实话实说’！”亓安玉把这四个字读音压的很重，眼底划过一丝得意之喜，他不像是有把握而是很有把握。

刘倩英没问具体的‘实话实说’法，既然亓安玉自己有办法那她也就不干涉了，毕竟是他们俩在聊。

出了漏洞她帮着兜住就行。

五分钟后……

对面回消息了。

［周周：嗯，依玉哥儿的］

蓦地，亓安玉笑了。

今晚的夜空很亮、很亮，有星星、月亮。

最后一盏灯灭了……

——

周三这天；

祁妄将老早写好的辞职报告递了上去。

“舒坦~”身子朝后坠去，他跌进了柔软的床铺里，“明目张胆的翘班了！我看你简云初拿我怎么办！”

今早没去公司，他这会儿得意的不行，扬起下巴，眼珠子吃力的看着窗前，“喂，起这么早你不困吗？要不要我陪你睡？”

窗前站着的人背对着他发问，“你来我家就为了递个辞职报告？”

“哦，啊，对。”祁妄闭眼，“今早起床太兴奋，再加上出门有点早，油门一踩就到你家了。”

“……”

“你是吃了多少兴奋剂……阿姨昨晚做的饭也没掺……”周平愿打趣他，“有这精力去犁个二亩地不好吗？我家也没地让你跑这么勤。”

“周平愿，你废话好多哦~”祁妄翻了个身，摸索着进了被窝，柔软熟悉的触感让他感叹一声，“啊~舒服~请以后把我绑在床上吧！！”

真是醉了。

被迫起来没多久，周平愿还穿着深色系冰丝睡衣。

回头一看祁妄早已融入了他的床中，不禁气愤，“我的床好像没有你的大吧，沙发也挺舒服的，要不你出去？”

“我不！”祁妄将头埋在被子里，说话都闷闷的，“不是还有客房吗，你去那睡，我实在不想起来。你放心，就算你的床没有我的大，我依旧会宠幸它，所以不要在劝我啦！”

有刀吗？

他真想一刀做了祁妄。

大早上敲门叫醒他，就为了来宠幸他的床？

之所以会这样竟然是因为一时兴奋！

天啊！要是写成新闻得有多劲爆。

2023年×月×日

#一男子早闯朋友家霸占其床竟因一时兴奋#hot

#惊！奇葩男子为宠幸而爬床#hot

网友辣评：兴奋过度！

算了，跟缺根筋的人较什么劲，他收拾收拾去了浴室。

…

周平愿刚出去没多久，桌上的手机嘟、嘟、嘟响个不停，“啊！！吵死了！哪个混蛋这么早要人命！”

胡乱的踢开被子，在床上滚了好一会儿电话一通接着一通，最后无奈下地接通了电话。

刚酝酿好睡意就这么被打散了任神仙来了他也不放过，“喂！哪位？什么事？”

对面明显被这种语气吓住了，有些尴尬的回答，“是我……”

“是你？”祁妄没听来他的声音，走到床边躺下将在手机放在耳旁，质问道：“不说姓名我怎么知道你是谁？我也知道是你，电话里这么多人，叫‘是我’的多了去了，我能摸索来你是哪一个吗？”

…

“Bai”对面沉默良久，吐出了名字。

“哦？Bai？”祁妄有点小小的惊讶，平日里俩人交谈甚少，只是恭恭敬敬的同事关系，这会儿Bai给他打电话又是为何事。

“那……有事？Bai总？”

“你带领的A组的设计报告需要你去取回来。”

…

“设计报告？小黎不是取回来了吗？”

小黎：A组设计员。

对面的的人叹了口气，无奈道：“对方要你出面，单策报告小黎已经取回来了，主策…还没有。”

当初这个设计是他跟进，主策是他，A组成员是无法取回主策报告的，这一点他知道，只是……太不是时候了！！！

他问,“Bai总，主策是这次要用吗？”

对面肯定道：“是的，昨天开会说过。”

开会啊？我好像没去？怪不得不知道。

他心道。

“那——”

“叩叩！”周平愿突然出现在门口，脸上的水珠还没来的及擦，“电脑有份你的邮件。”

祁妄偏头去看，手举到空中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

由于接着电话不方便，周平愿在看到手势后就离开了。

刚才突然被打断的那一下，祁妄捡起重新说道：“这会儿去不了，差不多得下午了。”

对面问：“在忙？”

祁妄扯谎不眨眼，“是啊，在临市，要我跨市回来也得下午了，Bai——”

“可以，赶在七点前取回来就行。”

祁妄心满意足，笑笑，“奥，那是没问题……那…Bai总，我挂了。”

等到对方的准许，祁妄麻溜的挂了电话。

“被窝啊，我的被窝，我又回来喽~”重新睡好，室内的空调打的低，祁妄盖的严实，“睡觉睡觉！哼哼哼…………诶呦？还有份邮件嘞！算了，不急在这一时，睡醒再看…”

……

从客房出来的周平愿换好衣服，拿着睡衣进了主卧。

床上的人裹的跟粽子似的，密不透风。

“这是？……睡着了？”

周平愿站在床头伸手去拉被子，本以为祁妄会抓被角抓的很紧，不料轻轻一拉被子的一角被掀开，祁妄的后脑勺正中他眼下。

仔细观察一番，周平愿惊讶，小声说，“还真睡着了。”

他心道：距离刚才打完电话没多久吧？嗨呦，挺能睡……

趁着祁妄消停这会儿，他出了趟门。

——

病房的门半开着，走廊里的护士来回查房。

“刚吃完早饭，想跑哪去？”刘倩英从卫生间的门缝里瞟见动作利索行动诡异的亓安玉。

“……我去……”亓安玉往后退了几步，卡在门缝能看到的地方，“病房里太闷了，好些天没出去，我心慌的很。”

水龙头的水哗哗流着，刘倩英洗完手，从里面出来，道：“等会护士就要来查房了，玉儿先耐耐。”

亓安玉可怜巴巴的看着她，眨眨眼，卖卖萌……

刘倩英毕竟是一位母亲，面对儿子的卖萌毫不动摇，“听话，查完房咱就出去。”

失败了！

“好吧……”亓安玉点点头，很是失落。

护士查房的过程是煎熬的，那一刻她不想面对真实的自己只是想着逃避怎么躲过每天的查房，怎么回答那些有的没的‘问候’，怎么……出院。

为了消遣这点无聊时间，他照旧去翻手机。之前翻的都是一位旅行博主记录的山河美景，好巧不巧那些美景中正好有他家乡的图片。

最近这些图片都被他翻烂了，有两张‘家乡’的照片被存进了相册。

白雪盖顶巍巍似画绵延百里的贺兰山是父亲；

旷野千里，荒漠里开出的花是母亲；

薄雾萦绕，举头皆山。

泪水在眼眶打转，光是照片就能钓的他心情复杂，贺兰山下的某一处，是曾经踏足过的。

那一刻，他承认，自己想起了父亲。

落叶归根，游人归家。

背对着刘倩英偷偷抹泪，但凡身后有一点威胁到他的声音，都足以让亓安玉崩溃。

“我去洗把脸，有点热。”亓安玉放下手机，猛的站起，护着自己的脸进了卫生间。

“诶？早晨还可以啊？”刘倩英懵然，完全没有看出不对，听完亓安玉说热，她过去把窗户打开。

卫生间的门关上，他早已溃不成军，脸上的泪横七竖八的交错着，双手撑在洗脸台上不停的换气吐气。

他在使自己平静下来。

“明明……不是这样的……我怎么可以这样……”略带哭腔的颤音荡在耳旁，除了自己的声音一切杂音都听不见了。

“真没用……”浓重的鼻音促使说出话时高时低、时而清楚时而模糊，“可我……想回家了和周……一起啊。”

这场成长的旅行他不想在体验了。

一条路走到黑走到亮，仅凭一人撑不了多久。

微微的啜泣声，拉回了处在崩溃边缘的他…

……

护士查完房后，已经很久了。

这边安顿好刘倩英马不停蹄地回了趟家。

最开始亓安玉嘟囔着要出去的话语已经收回，静静地，静静的坐在窗前感受着沉溺水底的平静。

划破黑雾笼罩的路中央，一声铃声带他回了‘凡间’。

音量调中，语音放开。

“今早有好好吃饭吗？虽说我没来，隔空关注还是要的。玉哥儿要是无聊了可以找我说话，什么都可以哟，尤其是不开心。”

语音结束，周平愿的声音还回荡在病房，亓安玉没说话又放开语音听了一遍。

…

这一遍结束后，又来了条新的。

照例，他点开语音。

“嗯，怎么不回消息呢？我猜猜，是没看手机还是不想说话呀？没看手机的概率大一些，玉哥儿是不会不回我的消息的，之前说过的，我记的可清楚了，所以，下一条一定要回。”

这条语音听完，忽然，他莫名的笑了，“傻瓜。”

明明是很正常的话，没有任何能逗笑他的地方，可偏偏有一点让他折服，［玉哥儿是不会不回我消息的］

这句说了千百遍，听了千百遍的话是累积起来的信任也是一开始的肯定。

毫不例外，他给周平愿回了语音。

你猜错啦，我在看手机，不是不想回是在想周接下来会说什么。

…

发送——

一分钟后，视屏消息弹了出来。

亓安玉手忙脚乱，对视屏通话这点完全没料到！

接通视屏，周平愿的脸出现在手机里。

紧接着是他的问话：玉哥儿……又坐在窗前？后腰能受的了吗？

“我……刚坐下没多久。”亓安玉将手机屏幕对准自己，左右动了动身子，“不舒服我会去床上的，再说了每天闷在床上是想闷死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