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陪我看电影吧
凌晨的瓢泼大雨直到后半夜,才隐隐退下去。
被梦惊醒的祁妄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睡。
这几天晚上也不知是怎么了,总能梦到些令人喘不上气的画面。
不像是梦魇又胜似梦魇。
祁妄不敢闭眼,脑海里留存的那些画面跟闪过的幻灯片一样持续放映,既不翻页也不倒回。
这种情况隔了一个小时缓缓退散。
祁妄听着音乐睡着了。
…
天微微亮时,一点薄雾笼罩而下。
刚睁眼的亓安玉侧过头看清窗前站着的人时,说道:“天亮了。妈,外面雨停了么?”
“停了。”刘倩英看过来,“昨夜的雨很大,地面上都积了水坑。”
亓安玉回过头平躺,心道:这还是周周回来后下的第一场雨。以后会有第二场、第三场……到时,我想去看最后一场雨。
这会儿还早,他也要起来的必要。
“早晨应该会有些冷,下了场雨气温也跟着降了点。”刘倩英翻看着手机上的天气预报,对他嘱咐道:“气温中午就会回升,这会儿别想着给我溜出去淌水坑。”
下一步行动被单拎出来,亓安玉有些心虚,“我不会出去的,都多大还玩小时候那种游戏。”
“人是永远都长不大的,也没有人愿意长大,不过一种形式、责任逼迫你成为[大人]。”
亓安玉说,“那我也是大人,做大人真不好。”
“在妈眼里你永远是个孩子。”说着,刘倩英走过来拿上水杯,“这会儿有热水我去接点,玉儿安静的躺着就好,别再跑出来了。”
她说的是上一次自己出来接水亓安玉小跑在走廊里的事。
亓安玉掖住被角往上拉了拉,给自己盖全乎,“我在这儿睡着,不跑,妈你快去吧。”
这话说的很安心,听的人也觉得安心。
待刘倩英出了病房,亓安玉好似又困了一般闭眼休息着。
——
闹铃再次炸响时,已经是第三遍了。
从被窝里探出的一只手糊里糊涂的摸到手机拿到眼前关了闹铃。
半睁着眼瞅了眼时间,祁妄心想:再睡五分钟。
…
大约过了几分钟后…
祁妄猛地睁眼去看手机,怀着侥幸心理,他道:“还能在眯一分钟。”
一分钟后.
祁妄再次睁开眼,看了眼时间后他自言自语道:“要不在躺五分钟?”
起床困难户实锤了。
本着在躺五分钟的心理他享受着被窝的舒适、柔软,没一会儿,门就被敲响了。
叩叩叩!
连敲三下。
接着她听到来自门外的“呼喊”
“起来了!你的手机铃声是没响吗?!祁妄,快点起床了,今天还要去上班的!”
床上的人无助的蹬开被子,被迫坐起身,“起来了!起来了!”
门外人听到回复,大着嗓门说,“我去做早饭,差不多十分钟,你也收拾快点。”
“哦!”
祁妄下了床,照样把床铺好,无精打采的出了卧室去洗漱。
…
十分钟后,餐桌上——
眼见着手里的勺子要怼到脸上了,祁母立刻出声给他提提神,“吃饭别打瞌睡,昨晚干什么去了,这么困?不是睡得挺早吗?”
祁妄恹恹道:“做噩梦了,然后被吓醒,再然后就这样了。”
“噩梦?没有梦魇吧?”祁母关心问道。
祁妄想了下昨晚的噩梦内容,摇摇头,“没有。”
就着一会儿他已经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没有睡醒的祁妄实在提不起精神,手里的勺子俨然成了重物,顿了顿,他说,“不吃了,妈我先走了。”
“这就不吃了?”见祁妄离了桌,她问,“要不要带去公司吃啊?”
“不用了,不用了。”祁妄连连重复,“妈你先收拾着,我走了啊。”
话落,门关上了。
祁妄拖着疲惫身子一路开车到公司。
公司大楼里,前台人员看着祁妄与裴总一前一后的进来,气势上俩人各不相让。
公司里人人都知道祁妄是空降的副总也是祁东炀的儿子,对此,他们多少会有点敬意。但,也有点敬意,想要服众稳坐这一职位就必须要拿点本事出来。
当天见过后,令他们意外的是,祁副总很可靠,不像是以往对富家子弟的刻板印象:傲娇、嚣张跋扈、做事没轻重,随心所欲
对此,祁妄给那些职员的第一印象是:举止大方,成熟稳重。
…
电梯口,祁妄正在等电梯。
裴莫湫走过来,站在他身侧,打招呼道:“早啊,小副总。”
祁妄看他,“嗯,裴总早。”转回头,似乎察觉到刚才话里的不对,他说,“不要叫我小副总,裴总您也没比我大多少。”
“也是,小副总还年轻呢。”裴总湫故意打趣他道:“不喜欢这个称呼也正常,我们年长者这样称呼小辈习惯了,小副总莫要生气。”
电梯门开了,祁妄先他一步进去,裴莫湫后面跟上进来,按下楼层键。
“裴总若是能好好说话,我就不放在心上。”祁妄盯着眼前,困意这会儿早已消散,不知觉燃起另一种不服输的意思。
“小副总这么较真?”裴莫湫疑惑,继而开朗道:“也是,毕竟祁总较起真来要比小副总还厉害。一般的小事倒不会,某种程度上来说,小副总还要厉害些。”
祁妄:“……”确实,我打架挺厉害的,单项揍人项目也不差。
今早的裴莫湫跟昨天的裴莫湫相比差了一个度,这让祁妄开始理解妈昨晚说的那番话了。
妈说的没错,裴莫湫确实“尽职尽责”,我也确实“看错他了”,表里不一。
他心道。
电梯门缓缓打开,俩人一同出了电梯,在裴莫湫即将进办公室门前,祁妄为他刚才的话道了句谢,“[谢谢夸奖]裴总。”
反应过来的裴莫湫笑笑,礼貌回道:“客气了。”继而推开门进去。
听见门关上的声,祁妄玩笑说道:“哇哦,小裴真难对付呢。”
“有朝一日,我必定会换了你!”
这是在进门前许诺的一番豪言壮志——进门后,他被摆在眼前的现实打败了。
熟悉的场景布置,熟悉的办公桌这一切都在向他这个打工人招手。
“我去,我又回来了……”
祁妄认命,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开工之前照例先趴五分钟。
——
咯吱一声,门轻轻掩上。
不一会儿又被人推开了。
“阿姨回去了?”来人问。
亓安玉朝后睨了眼,转身坐下,“嗯,前面刚走。”
话出,无言。
周平愿的了解的点头头,朝他走去,坐在床对面。
自昨天后俩人就没怎么说过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俩人在因为昨天那件事冷战呢。
眼睛打量着对面人,亓安玉正襟危坐缓缓垂下目光于腿间,发顶的一缕头发脱离束缚正巧不巧挡在眼前。亓安玉习惯性的捏着那缕头发朝后别去,掺进其他发丝里,不缓不急。
盯着亓安玉的动作,他的目光落在对面人的左侧肩膀上,然后,抬手。
“嗯?”亓安玉抬眸看他,似是在疑惑这种动作。
手离了肩膀,周平愿轻声说,“头发。”
话落,亓安玉微微侧眸看去,眼盯着周平愿的手里的那根头发,很长,若是放在别人身上肯定会被认为是哪个女孩子的头发。
最近头发掉的多,每天梳下来的头发都可以揉成团了。
原因很简单,亓安玉对此心知肚明。
也正因如此,他的烦躁,焦虑每天都在增加。
见他无神,周平愿问,“玉哥儿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就是觉得有些无聊。”亓安玉说,“前些日子看了部电影,还是同事分享的,最近好像没什么可看的。”
周平愿问,“什么电影啊?”
“电影名我忘了,内容很好看的。”说着,他去拿手机。点进软件,找到观看记录,电影名赫然在目,“是这个!”
他把手机举到周平愿眼前,稍带开心的说,“往事屋。”
周平愿读出影片名:“往事屋。”
俩人一前一后,说完,相视一笑。
亓安玉晃晃手机,“要看看吗?我挺推荐的。”
这种吸引感使得周平愿不容拒绝,“好啊,那就看看,我们一起。”
接下来犯难了,要怎么弄,这里不是家没有手机支架。
周平愿看了眼周围,也不至于没办法。
…
他去把移动餐桌推过来固定好,手机屏幕音量调好后立靠在有杯套的水杯上,这样一样就不用担心手机滑下来。
手机面向床头,他俩分别靠在床头两侧,周平愿悉心的给他把枕头垫在背后,“靠过来,玉哥儿。”
亓安玉照做,待一切好后影片也正式开始了。虽然之前看过,但有些情节也忘的差不多了,就譬如现在,周平愿问他:男女主角叫什么名字?
亓安玉:“……”容我想想…
几秒后,
“忘了……”亓安玉指着手机,“周看了就知道了,这个演员面熟演过好几部电影,我不太知道他的角色名。”
“怎么记性这么差了。”周平愿说,“推荐给我的连影名角色名都不知一二。”
亓安玉反驳:“又不考,我记那么详细做什么。”
周平愿斜睨了他一眼,敛着笑意去看电影。
『故事的最开始是一场梦。
落日夕阳下,男孩扬散了百张诗集。
画面转换,校园里穿着黑白校服的男生紧跟在另一位男生后。
“意义非凡?”……“那是什么意思?”
“你已经问了一整节课了。”
“阿遇?阿遇?你说说呗?我想知道。”
“你的出现意义非凡。”
“嗯?怎么说?是我影响力大?”
“嗯,像太阳。”
“那阿遇呢?像月亮么?深沉、看不清。”
“是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每看完一个片段亓安玉都会去看身侧人的表情,像是要从中挖出点什么来。
…
“第二十八次了。”周平愿突然出声,“玉哥儿别总盯着我看,我会分心的。”
“……”
“啊,那个……我、”亓安玉有些尴尬扣着手心,猛的想到救急话题,问道:“周周这部电影是不是很好看?虽然周只看了一半……”
“嗯,好看。”周平愿眼不离屏幕,“就因为看了一办才决定能不能继续看下去,毫无意义的过程掀不起波澜的前段,这种类型的电影应该很少。电影市场不是抓金不淘金。”
亓安玉沉默,心道:我就随便问问,周回答的也太认真了。不对……我问的话周一直回答的很认真。话说,我们越过昨天的隔阂了吗?我好像没有,一切都不如意,戒指的事没解释、生病的事还瞒着、头发掉了好多、后续不能化疗……好像还有太多事我都在瞒着周,这种感觉不好受吧。
我要怎么做呢?
…
余光中亓安玉眉头紧锁,一脸烦愁,周平愿忍不住说道:“玉哥儿今天好像心事重重的,怎么看都像心里有大事一样。”
亓安玉顿感不妙,被戳中心事,一颗心乱跳的不行。他假装笑笑,装的一丝不乱,“我没有,周看错了。”
“那为什么皱眉头?”
“因为……因为看电影共情了。”亓安玉开始有理有据的胡编乱造,“前面那一段给人不甘心又无能为力的感觉,让我很是不爽,周没感觉到吗?”
周平愿挑眉一笑,笑的温柔,“感觉到了,无能为力让人心痛。玉哥儿共情是我没想到的。”
亓安玉无趣道:“奥,我还挺深藏不露的。”
“说什么傻话呢?”亓安玉脸上没什么肉,纵使周平愿想捏也捏不到。戳着脸颊,他说,“瘦了。”
亓安玉摸着自己的脸,说,“什么嘛?我有好好吃饭,怎么可能会瘦。”
周平愿顺口道了句,“玉哥儿就没胖过。”
“是这样,所以周才会觉得我瘦了。”
“是啊,我常常记着以前玉哥儿的校服就没合身过。一具单薄的身体撑不起衣服,就连最后阿姨都为玉哥儿犯愁了,让我好好监督玉哥儿吃饭,现在……”他扫了一眼亓安玉,说,“比以前好多了,衣服能撑起来了,模样不会变了。”
亓安玉开心道:“我也记得,记得周让我吃不爱吃的菜。每天都要吃,那会儿都要吃吐了。”
头在他的额前,周平愿盯着淡色的薄唇,下一秒,吻了上去。
亓安玉张开嘴,忘我的回吻。
重逢那天,同样的电影,同样的场景。
现在也一样。
这不是巧合,是霎时重逢、是情难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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