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倒计时——生命结束前
情绪上来时,心里话正吐露的轻松。
抬眸望着天花板,他轻叹一声,脑海里闪过一些陈旧落灰的画面,不禁自语,“这个季节,国外也这么热吗?”
……思考良久,他看着窗外,默语,“还是不要下雨了。”
叩叩!!
门外站着的文中末推开门,“裴总让您过去一趟。”
“他就不能过来吗?”祁妄跟一怨妇似的,怨这个怨那个,“从他那到我这用不了一分钟吧,裴总金贵得多走动。况且他的门不是我想进就能进,您们裴总没跟你说:[工作时间不许打扰他]这句话吗?我去了打扰他也是打扰我。”
“……”
这给文中末说的哑口无言。
直愣愣的站在门口,不知该作何决定。
祁妄则是起身朝办公桌走去,坐下后,他一句打发了门口人,“我还有工作要做,麻烦把门给我带上。”
轻轻将门关上,吃了瘪无功而返的文中末去找裴总回话。
“他就不能过来吗?”
“从他那到我这用不了一分钟,裴、裴总金贵要多走动。”
文中末复述一遍祁妄说的话。
“您的门也不是随便就能进的………”
签完字,裴莫湫抬头问,“还说了什么?”
文中末看他,眉头都皱紧了些,“还说、还说您工作的时候不能来打扰了,他来了不仅打扰了您还打扰了自己。”
裴莫湫面无表情,好像并没有因为那些话生气或是对着他发火,反而寥寥问了句,“就这些?”
文中末点头,“就这些……那,要在去通——”
“不用了,你下去忙吧。”裴莫湫将刚签好的文件给他,“把这个带给闵卉,让她按流程走就行。”
接过文件,文中末领命,“好的。”
处理完事情,还有个大问题等着他呢。
“真愁人,跟个炮仗一样,随时都能炸。”揉着眉心,裴莫湫决定亲自去会会有脾气的小副总。
…
办公室门一推就开,见他来了,祁妄抬眸一瞧又低下头去,“裴总随便坐。”
坐下后,一言不发。
祁妄没管他,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工作。
办公室谁都可以进来,谁都可以坐。
他没有明令禁止,即便这样,来办公室的人少之又少。
工作汇报也都是由文中末转交。
这几天常见的人除了文中末就是裴莫湫。
……
搁沙发上坐了几分钟,裴莫湫说话了,“分公司与旭冉是挂钩的,之后将会启动影视制作这一系类,祁总要过问你的意见,我已经驳回了,是代替自己和半个公司。”
话题转进正经事,祁妄停了笔抬头看他。
裴莫湫表明这么做的原因,继续道:“目前公司正起步,你也还在学习中,我不认为现在开创是有利的,祁总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有一点我还是明白的,既然祁总派我过来,也是希望你能尽早成熟,我了解你的过去,设计师,工作两年不到,在行业内有一定的名声。虽然我不太清楚你为什么会放弃自己喜欢的,或是一时头脑发热,但到了我的手底,没有头脑发热这个词,只有往前,不断的往前。”他顿了顿,最后说道:“小副总这个人很难相处,性格摸索不来,脾气一点就炸,我们才一起工作了……这是第六天,这些天你已经让我见识了多个不同性格的祁妄,以后还长,所以,你是打算让我见识更多?”
办公室骤然一静。
祁妄忽然上手整理着桌上的各式文件,他并没有被一连篇的话说服,反而有些迟钝问他,“所以呢?”
“我能力有限,确实没本事。”祁妄接着说,“多谢裴总回绝影视类项目的开创,我也不认为这是对我对公司有利的。至于为什么放弃设计……抱歉这点我无法回答。我性格不好,脾气躁这些我都知道,但裴总放心,工作上我是不会耍小性子,毕竟,我要为了自己往前走啊。我也没想着和您相处的能有多好,您也不必捉透我的性格……这里是这里,我爸那有更好施展才华的地方,我想您不会一直待在我这儿。”
“伶牙俐齿。”见他这般会说,裴莫湫不禁想到了宋京叙,“你们现在的孩子嘴都这般利吗?”
“裴总,您搞清楚,您只不过大我几岁。”祁妄最烦别人说他是个孩子,尤其是人模人样心底[阴暗]的裴莫湫,搞的他好像是爷爷那辈的一样。
裴莫湫想了想,说道:“三四岁都有年龄代沟,何况是大你六岁的长辈。”
祁妄咬咬牙,打心底里吐槽他:三十岁的老男人!!孩子都上小学了吧,怎么还这么不要脸!!
“我不搞尊老爱幼这一套。”祁妄后靠在椅子里,一脸正经的说,“就算您大我六十岁,我也不会和你好好相处,我和陌生老爷爷没什么话可说。”
“……”
话出,静了静。
祁妄一脸正气的盯着他看,表示:不会屈服。
闻此话,见此景,蓦地,裴莫湫笑了,“哈哈哈……”
祁妄嘟囔:笑屁啊,笑,有那么好笑么?
“那个……”裴莫湫起身,走过来,双手撑着桌面收敛了笑意,同样认真的对他说,“我可是很爱幼的,小副总别把老爷爷想那么坏,乖乖的,你爸等会儿就过来了。”
三十岁的老男人说话没个轻重。
看着裴莫湫出了门,祁妄登时怒气冲冲,“乖你大爷啊乖!!你跟谁说话呢?我不是你家孩子!!!老男人!!!啊啊啊啊啊!!!有病啊!!莫名其妙的说那么些话,想看我发火直说啊!我让你从这里爬出去!!”
对着空气骂了一通,门半开着,走廊的裴莫湫听的一清二楚。
“炸的这么【快】吗?看来火候还是小了。”
幸好这边没有来往的员工,要是被听了去,不等明儿个现在就能传开了。
…
“我跟你说啊,周平愿,裴莫湫你知道吧,就前天在咖啡厅那个,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算是看出来了,那老男人就是……人渣!刚才叭叭叭的说那么多,结果就是为了看我发火,好好的人不做偏做人渣,我找他惹他了?无耻的老男人……”
六十秒的吐槽语音荡在整个病房里。
亓安玉光是听着就感觉祁妄下一秒就会[杀人],一条语音结束,他去问周平愿,“祁妄没事吧?听来他很生气啊。”
“没有事才可怕。”周平愿指着他看手机,又一条语音消息发过来了。
***
这条简直不能听,用的都是些污秽之词。
见他盯着手机,亓安玉说,“周周不回消息吗?祁妄收不到回复恐怕下一刻会打视频过来。”
周平愿手了手机搁置在床头柜,转过身来说道:“不用,等会儿他就会自己想清了。像这种事他只需要发泄口而已,别人给的建议好话都不会听,打一嘴反而废话越来越多。”
亓安玉感叹,“周周了解的好透彻,对每个人都是。”
“每个人?”周平愿冤枉,“我对谁有对玉哥儿这般了解?”
“……”亓安玉琢磨,“那还是没有的,不过,我也很了解自己的。”
“不允许本人说这话。”周平愿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我很了解玉哥儿,所以,玉哥儿需要了解我不需要去了解自己。”
亓安玉辩论的毛病又犯了,“但这会很矛盾啊,简单来说是对自己不负责同时也贯彻了对周周的不负责。”
周平愿很爱rua他的脸,即使他的脸上没哪么多肉肉。
亓安玉瘪着嘴看他,脸颊两侧的肉时不时被掐一下,揉一下,“周周,别摸了,我说的话你听见了么?”
“听见了。”周平愿俯身亲了一口他的脸颊,“我对玉哥儿负责,也对自己负责。”
“……”
眉头渐渐蹙起,祁妄嘟囔:不是这个。
窗外阳光正好,周平愿向他发出邀约,“出去走走吗?”
一听这个,亓安玉眼睛都亮了!
“出去,要出去的!”扯着周平愿的衣袖,他开心道:“妈中午过来,我们去医院前边转转吧。”
“好,听玉哥儿。”
亓安玉喜不自禁。
医院有什么好转的,玉哥儿只是出不去,不想待在病房而已。
他心道。
说实话,他好像从认识亓安玉的那一天起,无时无刻都在心疼着眼前这个人。
那是他没有见过的痛苦和厌恶,而这些都出现在亓安玉身上。
相比自己,上天给亓安玉不多也不少。也是因为这样,他觉得上天厚待自己同时也眷顾着自己。
一种长时间搭建起的信仰,遭遇崩塌会这么快就断掉。
即便这样,他仍觉得上天的眷顾没有变,只是出现了些断亲断心的痛苦。
…
因为外面较热,出去的时候他没有亓安玉带衣服。
只是把穿的短袖病服换成了长袖。
这样一来该遮的都遮住了。
医院前边…
一排排的树底下择放着些长椅。
从小路过来避开了些人群,这前边还是跟第一次来时一样,安静,无其他人。
见亓安玉还想往前走,他看了眼身后,问,“不在这儿坐吗?”
“我们去那边的树下。”亓安玉指着另一边树下的长椅,“我和妈上次就在那,这边有些晒,那里刚好,有树遮着。”
嗯……虽然……但是……这两边好像一样。
没等来疑问,周平愿倒是毫不犹豫,“那去那边。”
“嘿嘿!”亓安玉挽着他的胳膊,整个人紧紧贴在他身上,“那边有无患子树,上次妈跟我说了,等结果的时候过来捡一些做成手串。”
“无患子??”
“对啊,对啊!”亓安玉笑的明媚,宛如太阳底下开的活艳的向日葵,充满生机。一说起令他开心的,周围好像充斥着温暖,即使是冰川也融化了。
拉着他到长椅坐下,亓安玉指着对面高挺繁茂的大树,问他,“周周,你说医院为什么会种无患子树,我以前在其他医院也见过,就是没有这里这么多。”
“保平安的。”周平愿轻声说,“用来保佑平安。”
“噢?是吗?”听他这么说,亓安玉抬头望着无患子树,安静又平静,不知为何内心毫无波澜。
“无忧无患。”周平愿又说,“健康长寿。”
…
胸口处涌着一股无力感,亓安玉低头去听自己的心跳声,明明跳的那么激烈,为何全身会无力呢?就连大脑都不想转了,是已经自动放弃了么?
再次抬头时迎上周平愿看过来的视线,他还没弄清楚自己,就被忽然伸过来的一只手轻按着头靠在身侧人肩上。
动作轻柔又带爱抚。
最后,他听见周平愿说,“别胡思乱想,我们都要无忧无患,健康长寿。现在达不到,还有以后、下辈子。”
声音里透着一种无法撼动的坚定,像是在对着天、无患子树,以及亓安玉起誓。
如此执着的心像极了那晚爱的誓词。
亓安玉勾唇笑笑,眼里却是模糊不清,垂眸暗自神伤时一滴眼泪滑落,无声无息。
周遭的空气里浸透着哀怨,无限蔓延。
知道他哭了,周平愿没去看他,只是将他的肩搂的更紧了些,说了些家常话。
周平愿:“玉哥儿和阿姨什么时候来这儿的?安静又没有什么人,跟之前去的亭子那边一样。”
…
亓安玉:“周周不在的时候。”
周平愿:“我不在玉哥儿经常来这儿吗?”
亓安玉:“不是,这是第二次来这边。”
“那…那边的亭子呢?”周平愿问,“去过好多次了吧?”
“没有好多次。”亓安玉偷偷擦了眼泪,“我偷溜出去妈也知道,后面……不偷溜了,有人陪着。”
“嗯……胆子一直挺大。”周平愿低头看去,“那会儿连翘下午课和晚自习,现在又背着阿姨偷溜出去。”
亓安玉坐直身,理直气壮说,“谁让你不来上课,我翘课还不是为了去找你。”
“我后面不是来上课了么——”
“那是第二天。”亓安玉接上他的话,“我要不去找,周周早就因为发烧脑子坏掉了。”
“是这样,是这样……”周平愿替他将头发别到耳后,“玉哥儿不来我会伤心的。”
亓安玉突然站起,看向他时眼底掠过一丝悲悯,继而阴转晴,“不会让你伤心的,我可是亓安玉啊,你的爱人怎么会让你伤心呢。”
周平愿展眉一笑,“是啊,怎么会呢。”
一股带着闷热风袭来,在一眨眼,长椅上已没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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