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阴天娃娃
当天晚上从科罗菲亚回来的祁妄一直睡到中午十二点多。
一睁眼,头痛欲裂的感觉感觉袭来,浑身上下像是被什么压了一样麻酥酥的,只要一动麻痒的感觉就窜袭全身。
一动不动的睁眼躺着,祁妄喃喃自语:“我这是怎么了?头痛,浑身难受,使不上劲,变植物人了吗?”
他迷茫,脑子空空的,什么都记不起来,只有一阵接一阵的头痛。
眼睛瞟到枕边的手机,他伸手去拿,屏幕亮起。
[12:32]
祁妄猛的惊坐起,像是忘了疼痛,一个劲的下床去,嘴里喊着:“完了!!!迟————艹、艹!!!”
话没说话,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他忘了自己的双腿还麻着呢,没有知觉。
这会儿,双腿犹如万蚁蚀骨,窜起的一阵麻意让他失了腿劲,双手撑地,仰起头往前看,画面一度尴尬。
本想着等缓过劲来在上床去,不料偏偏这时,卧室的门被人推开了。
祁妄闻声看去,从祁母脸上看到了为难、不解甚至还有震惊。
只因他这个双腿跪地的姿势像极了某种不宜明说的那啥……
祁妄:“………………”我该怎么解释??腿麻了?脚麻了??全麻?
手里拿着杯水,祁母站在门口,表情极其复杂,不知该问还是不该问,最后她无奈的揉着眉心叹了口气。
祁妄可怜巴巴朝她看了眼,心道:妈为什么叹气?
回看自己一眼,他瞬间明白了祁母叹气的原因,顿时感到难堪,咬着唇尴尬笑笑,“妈,早上好,我……运动。”
祁母给进来给他把水放在桌上,嘱咐他喝了,临走前又专门退回来说道:“屁股撅那老高对腰不好,回床上睡着去。”
祁妄没明白,砰的一声,门关了。
仔细回味祁母说的话,不知不觉间他塌下上半身,胳膊撑地,类似于平板支撑,后者还是双腿跪地,只不过屁股又撅高了一个度。
“啥意思啊,我腰不挺好吗?”说着,祁妄还扭了两下,以表自己的腰真的非常好。
“那到底是啥意思呢?”
他想不明白,起身拿了趟手机后又原模原样恢复那个姿势。
打开微信,给周平愿发了条消息。
[祁妄:你知道屁股撅老高对腰不好是什么意思吗?]
[祁妄:我实在想不明白,不过,你应该知道。]
消息发出后,腿上的劲也缓过来了,脚也不麻了,他起身穿上拖鞋扔下手机,出了卧室。
“妈!你刚说那话什么意思啊?为什么屁股撅老高对腰不好?!”
“啊,我忘了,我还要去上班!!!啊啊啊!!!完了,完了,完了!!!早知道就不喝那么多酒了!!!”
枕头上,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周平愿:你有病啊?]
“周周,帮我抽张纸。”
亓安玉刚洗完手,满手是水的站在他面前,“一张就好哦。”
抬手给他抽了张纸给他,送到手里时他又突然收回来。轻抓住亓安玉的手腕,从手掌到手指悉心的擦着。
亓安玉时不时调皮乱动几下,周平愿习惯了他的这些小动作,虽然嘴上说着让他“别动”,实际上乱动几下也不碍事。
擦完一只还有另一只。两只都擦完后,周平愿捏了把他的手,“嗯,好了。”
亓安玉“嗯”了声,抽回手,弯腰看他,“其实也不用擦的,我甩甩也能干。”眯眼笑了声,他转眼又道:“但还想让周周给我擦,比我甩甩、擦在身上要好。”
“嗯,玉哥儿还知道啊。”抬手替他捋过挡住眼睛的头发,手指摩挲着发丝,他心道:玉哥儿的头发很细,容易打结,每天梳头、扎发都扯的头生疼。要是能选择还是不要长这么细了,或者,别打结了。
亓安玉斜眼看过去,问“周周看着我的头发想什么呢?”
“没什么。”给他将头发别过去,周平愿忍不住手痒揉着他的发顶,像是在摸小狗狗一样。
亓安玉给他摸,同样也耍笑他道:“这就是周周说的没什么?一言不合就上手了,君子口怎么净说些谎话?嗯?为什么?为什么要说些谎话?”亓安玉逼问,刨根问底似的,拦不住,就是要得到回复。
周平愿收回手想了想,断开上个问题,“玉哥儿问追问的这么紧,我都不会说了。”
“谎话!”亓安玉判定他又说谎,往后退了几步,坐在床上。面对面,“我准你说谎话,但周周不能说太多。”
“玉哥儿应该不准我说谎话,不是么?”周平愿说的轻佻,乍一听,像是玩笑话,不过是是在玩笑他罢了。
亓安玉不以为然,周平愿说的每问一句有深意的话他都会认真思考然后再回答。
这会儿,显然已经思考上了。
“emm……”想了想,他说,“是个人都会说谎,孩童也不例外啊。这个世界上的人,没有人是百分百只说真话,倘若是善意的谎言……”话说半截,亓安玉一顿,抬眸看向他身后的那扇窗,“周周,我始终认为这世界上坏>好,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好人,包括做的事、行的路;可反过来一看,每个人又都是坏人,精心布局,随口的一过的谎话。虽然造不成太大问题,但大人对说谎的小孩第一印象就是:小孩子满嘴谎话,长大还了得——真不爽,明明是个活人都会说谎。”
像是牵出了幼时的心结,亓安玉心里一阵痛,脸上浮出不自在的神色,转回眼眸,他看着周平愿微笑说道:
“没有谎言的世界是最可怕的。”
周平愿的沉默让亓安玉一阵心凉。“谎话”两个字能牵出这么多也就只有他了,低头看着地板,亓安玉打趣自己道:“我真的好能说,一下说了这么多,感觉周周都听烦了,我真的……啧,我前世不会是个话唠吧?这辈子显然还没变。”
话唠?
亓安玉是不是对话唠有什么误解?
语出,周平愿没憋住笑了声。
亓安玉疑惑抬头,虽然没问,但脸上不屑的表情的像极了是在质问他。
周平愿有意假咳一声,正经说道:“宠物店里的猫每天的叫唤声都比玉哥儿多。”
亓安玉挑眉,恶狠狠看他,“嗯?”
周平愿秒怂,另辟蹊径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话多了好,玉哥儿难得会一次性说这么长的篇幅。”
亓安玉盯他,“周周的意思的是我之前很少说话?金口难开的那种?”
“啊……不是……”
周平愿欲辩无言,心道:怎么越描越黑了呢?
亓安玉:“ok,好的,我知道了。”
周平愿:“知道什么了?怎么就知道了?”
亓安玉:“周周说的话。”
周平愿:“什么话?”
亓安玉学他,“啊……不是……”而后,说,“就这句。”
“………………”周平愿紧皱眉头:“那只是一种表达,玉哥儿能知道什么?”
“较真。”说罢,亓安玉摆好枕头平躺在床,看着天花板他突然来了劲,本想就此打住,但还是逗一逗周平愿好。他说,“反正我是知道了,一种表达又怎么样,周周一个眼神我都能知道要做什么。更何况,这种表达运用广泛,一些看书的读者仅凭作者一个省略号就能想象到接下来发生的事。”他侧头,理所当然道:“通俗点讲:就是学识渊博,又或是习惯了这个人的表达方式,前者后者不相上下。”
周平愿:“…………”好吧,玉哥儿的确是习惯了我……
亓安玉躺着,他索性也找点事做,“我去把纱窗拉下来,今天的风有点大。”
与昨天不同,今天的风莫名的带着股潮意。
拉下纱窗,周平愿又把窗关小了些。
亓安玉侧过身静静地看着,摸到枕边的手机他打开瞧了眼,“天气预报上报的今天是阴天,灰蒙蒙的,可能会下雨吧。”
“看这天的脸色,就算不下雨也会阴一整天。”周平愿走过来叮嘱他,“晚上势必要凉很多,玉哥儿本就易寒,要想在窗前坐会儿就披件衣服,知道了吗?”
亓安玉给他打了个ok的手势。
“玉哥儿ok我也ok。”
替他盖上薄被,亓安玉乖巧的缩在被子里,一个哈欠出来后,他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累了,比之前还禁不住。
拉过椅子坐在床边,隔着一层被子周平愿拍拍他,轻声说,“睡吧,我就在这儿。”
莫名的心安落实,亓安玉闭上眼。
渐渐地、慢慢的听不到任何声,一阵阵的呼吸声落在耳畔。
周平愿看着,静静听着那时轻时重、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睡下没多久,刘倩英从门外进来了。
打了个招呼,周平愿拿着手机走了。
——
[老男人:祁总给你请过假了。]
[老男人:落下的工作回来补上。]
[老男人:另外……昨天的事还请你负责,当着祁总的面不好说。我昨晚回去想了下,就昨天一晚,大概一万多,其他服务劳动费我也算在里面了。]
[老男人:不卖人情,麻烦早点结账。(笑脸)]
一口气读完这几条消息的祁妄已经气晕在饭桌上了。
等缓过神来,他对着空气怒道:“啊艹!至于吗,一晚上要我这么多钱?!!这些事不是理所应当的吗?!!还想要我对你负责!!”他捏紧拳头,哐哐砸着桌子,“你怎么不对我负责!!裴莫湫……果然狗装的再好还是狗,你TM简直比狗还狗!!啊啊啊啊!!!”
疯魔之际,祁母出来朝他吼了一嗓子:“发什么疯?你要旁边的邻居进来围观你吗?给我滚出去疯!!!”
啊哟……忘了妈还在家。
在绝对气势的镇压下,祁妄很快败下阵来,缩在餐桌的一角祁妄装作很忙吃着饭。
“吃完把碗洗了。”气势不减,祁母说,“还有浴室,你洗完澡不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归置好等着我给你放呐?老毛病不改,就知道喝酒。”都说到这了,祁母自然不能停了,正好把昨天那事给他说说,“你当酒是饭啊,想吃(喝)了来一口。瞅你昨天那个死样子,要不是人小裴把你送回来,你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
祁妄:“…………”果然好可怕,什么时候能说完。(装作没听到,继续吃吃吃,干完一碗再来一碗,只要还有饭我就能继续吃。)
祁母持续输出,祁妄毫无还嘴之力,“我说的话你最好不要当做耳旁风,等我哪天就把你那个耳朵给你钉上,我看它还漏不漏。”
说完,祁母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祁妄:“…………”早已升天。
……
半晌,祁妄放下筷子,重重呼出了口气,“啊……终于走了。”
他也纳闷,究竟是又踩在祁母的哪根地雷线上了,嚷一遍就够了还嚷了这么多遍。
现在正在气头上,祁妄不敢怠慢,若是有一件事做的不得祁母心意,恐怕又要嚷嚷好几遍了。所以,现在他得勤快些,收拾了桌上的碗筷拿去厨房洗;洗完之后,他匆匆跑了趟浴室,把洗发水之类的东西都归置好;回到卧室又勤快的把自己的窝收拾了一番,等祁母再次出来后已经挑不出他什么问题了。
得以空闲祁妄躺在床上,感慨道:干个活怎么这么累,工作多半是伤脑,做家务伤脑又伤身啊。
抬手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他嘴里嘀咕着,“几点了啊,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我还没玩呢。”
“……两点四十五,三点了啊。”
“烦。”
来回滑动着微信页面,都在工作呢他找谁玩去?
点进工作群进出又退出来,点进裴莫湫微信翻了几下退出来。
最后又点进了空白微信,发了条信息。
[祁妄:有空的话出来聊聊,元街老地方。]
最后关掉手机的那刻,他瞬间记起了件事。
“昨天晚上我是不是看见喻斯闻了……”他自语,“好像喝醉了,但好像也真的看见了……”
“其他的怎么记不起来呢?”他拍着自己的脑门,“快点记起来,我是不是看到喻斯闻了……我不会看错吧?喝醉了认错人很正常。”
祁妄突然就生气了,“靠!MD,到底是不是喻斯闻啊!!要是的话…那岂不是丢脸丢大了,要不是的话还是丢脸了!!!”
他自己哄(说服)自己:“应该不是,要是的话我肯定当场就惊醒了。再说了喻斯闻一个公众人物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他会去哪吗?是我想多了,想多了……我一定是喝醉认错了,对,认错了,这不是常有的吗,电视剧里也这么演,我肯定、一定、非常确定是认错了。”
只要理由够硬,没有什么是说服不了的。
没多久,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起看了一眼,随后换了件衣服出门去了。
**
元街,杏果6号。
女服务生端着木制盘进来,“您的茶。”
转向另一人,“您点的茉莉花茶稍后送来。”
将盘中的水果、甜品一一放置好后,女服务生退出了房间。
大概过了那么一两分钟,刚才出去的女服务生进来送点的茉莉花茶。
“你我干坐了有一会儿,一句话都不说……有心事?”
“是啊,心烦的要死。”祁妄把每个字的尾音拖的长长的,说起话来跟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样。
“我都没想过,有天还能一点被小事绊住,唉,不知该如何是好。”
“都被绊住了,还能是小事吗。”周平愿直说,“约我出来,就想这么坐着?”
“嗯?昂。”祁妄犹豫,“也不全是。心烦找你出来坐会儿不行嘛?好歹也有几年的交情,你怎么这么小气。”
周平愿点头,“嗯,我是小气。”
“艹,你就不能说:我很大度,陪你多坐会儿聊聊烦心事之类的话吗?”祁妄两手一摊,动动手指着自己说,“就像我一样,多多的[助人为乐]。”
周平愿实话实说,“没时间。”
“怎么没时间。”祁妄肯定周平愿是在胡诌,就是不想为他献出点时间。简而言之就是不想听他唠叨。
他说,“你今天不没工作吗,怎么就没时间了,周平愿你的理由太勉强喽。”
“……”听后,周平愿放下手里的茶杯,看着他,坦然道:“最近在医院,真的没时间。”
一句透着寒气,正经的不能在正经的话逼的祁妄一怔。
医院?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可反观周平愿,眼里透着不一般的坚定,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在说:这只是个玩笑之类的话。
几日不见,反而是‘安静’的有些令人害怕。
祁妄的神色忽的一变,身子不由得向前一倾,焦急的询问道:“周平愿你没事吧?身体出问题了?严不严重?多长时间了?现在怎么样?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是个人啊有感情的——”
周平愿打断他想要继续询问下去的心,“你冷静一点。”
祁妄睁大眼,身体若有若无的颤抖着。见状,周平愿略微皱了皱眉,紧接着站起身走到他身侧,习惯性的将手放在他肩上,“我没事,倒是你,又犯病了。下次别瞎激动,我要死了第一个告诉你,坟墓也得你帮我买好。话是这么说,可我现在好好的,离死还有一截,你倒也不用现在为我担心。”
“狗屁话!”祁妄斜眼看他,“你就不能说点有用的?”
“我说话毒,要是说点有用的你又要犯病了。”眼睛有意的扫了眼祁妄的手,停顿几秒…下一瞬,周平愿收回手,退了几步坐回去,继续着刚才的话题,“上次在饭店过敏没死,这次在茶馆犯病差点没救了。”他叹了口气,“到处都是弱点,一个不留心你就没了。”
“什么叫我就没了,那能是我愿意的吗。”祁妄嘟囔,“我也烦啊,烦我这莫名奇妙的病。凭什么一听到身边人有事就抖都不行,我自己有事都好好,从不犯病,真TM离谱。”
“嗯,是挺离谱的。”周平愿随口一问,“诱因呢?是受了什么刺激?”
话毕,祁妄紧张的咽了下喉咙,端起茶杯抿了口,而后用“忘了”俩个字掩盖过去。
他这个样子显然是在逃避什么。
周平愿看出来了。
感受到一阵诡异的沉默,祁妄转移话题,问起了他的事,“哦,对了,还没说你在医院的事呢。刚才我着急过头了,问了些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周平愿:“你问了一大堆我也回答不上,简单来说,我没事。”
这就……完了?
还在等周平愿说点什么的祁妄看他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坦然的坐着,忍不住问:“你、没别的要说吗?”
“说什么?”周平愿表现的镇定,宛若一张空白纸,“我说完了,还是你想听点别的?”
“不是,那你没事你去医院干嘛?”祁妄化身露水侦探,“这不是相互矛盾?难不成你闲工作伤身专门搬去医院的病房工作,合着这跟租房子有什么区别。”
“收回你大开的脑洞。”换作以前周平愿早把他怼的体无完肤了。现在只觉无力争辩,又不好相告,只得一句:“什么事都没有。”便轻轻翻了过去。
见他无意倾吐,祁妄寥寥作罢,他也不是非要缠着周平愿问出点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空间,既然周平愿都拐着弯想盖过去,他自然也明白就不插手了。
只不过,有些话还是要说的,就比如现在。
“有用我的地方一个微信就行,我可不想再被别人打电话告知。”祁妄直言,“最烦这种了。”
周平愿懂他说这话的意思,义不容辞,说,“知道了,肯定第一个告诉你。”
祁妄笑笑,这段谈话算是过去了。
这一晚,淅淅沥沥小雨从没停过。
来 APP 跟我互动,第一时间看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