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我不喜欢你
今天既是宴会也是新电影开机前的演员聚餐,被簇拥在中心的詹付廷先是说了一段惯用的开场白调动场内气氛,而后跟几位有名的老板打了声招呼,再是让演员简单的自我介绍了番。
在外旁观后,祁妄自顾自的拿了杯红酒一口灌了下去。
生意场上碰到认识的人裴莫湫过去打招呼,独留他站在无人的角落盯着空酒杯发呆。
一杯过后,正要饮第二杯时,声后有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
“祁妄啊。”
詹付廷朝这边走来,身侧还同行着一位穿着黑色西装、带着金丝框眼睛的男人。
很是俊美,颇有一座无法攀达的高山冷逸之美。
高岭之花。
祁妄脑中突然蹦出这么个词。
看着人到眼前,祁妄伸手:“詹总好。”
詹付廷回握住,“哈哈~好、好、都好。”
“今天带个人给你认识。”詹付廷说。
这么大个(好看男)人,再加上詹付廷本就容易引起周围其他人的注意。
这会儿自是不说话就有好几十双眼睛看过来了。
宴会厅角落,詹付廷笑说着介绍身侧人。
还没等让俩人认识,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往前迈了一步,伸出手,等他回应。
这一幕使得宴会厅的人瞬间噤声。
空气凝固,带着丝不易察觉的‘躁动’
祁妄开心一笑,伸出手握了上去,上扬的嘴角说道:
“好久不见,喻大明星。”
紧绷的神经在听了这句话后放松下来,喻斯闻绅士一笑,眼底似有星光划过,道:
“好久不见,我的设计师。”
话落,布灵布灵,脑中有记忆闪回。
[小期,长大后想做什么?有喜欢的吗?]
[斯闻哥哥,我长大要做设计师哦]
[设计师啊,我相信你能做好。]
[斯闻哥哥,你钢琴弹的这么好,以后要站上更大的舞台,属于你的!]
[好,那小期要为我加油。]
[斯闻哥哥,穿着我的设计去弹钢琴吧!]
[等到那天,我一定会很开心。]
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眼里泪光闪烁,祁妄注视着他的眼睛,慢慢的,一滴泪从右眼滑落。
落在了地上。
很快这滴泪就消失了,是自己失礼在先。祁妄抽回手,故作镇定的笑道:“早就不做设计了。喻大明星这么一说到让我怀念起来了。”
喻斯闻哑然,收回停在半空中的手:“是吗,倒是我的不对了。”
俩人谈笑自若,让周围的人都觉得是熟人相见。孰不知,镇定的外表下藏着颗慌张的心。
尴尬的气氛中被人横插一嘴。
詹付廷惊讶问道:“你们俩认识啊?”
这一问,周围人的耳朵都竖起来了。
处在人群中的裴莫湫晃着酒杯一脸吃瓜的望着这边。
“认识啊。”祁妄说:“毕竟是电影圈有名的演员,詹总我来之前可做足了功课,没想着闹笑话。”
詹付廷与他说笑,“还是你小子会办事,谁允许你做功课的?我介绍的人都让你给我拉走喽!”
“我怎么敢拉詹总的人。”祁妄看向喻斯闻,真心实意道:“还是喻先生出名。”
九年后的第一次正式见面,谁都没有露出真实面貌。
喻斯闻回答说:“谢谢,您的设计也很出名。”
闻言,祁妄笑笑。
云淡风轻。
再出名的设计不是他想要的也就没什么意义。
简单的介绍后,喻斯闻跟着詹付廷去跟其他人打照面。
刚才的几十双眼睛到现在的一双眼睛,不管是不是盯着他看,这都让祁妄感到不舒服。
趁着这会儿没人,祁妄悄悄溜出了宴会厅。
临走时,还顺了杯红酒。
五楼宴会厅往左是露天餐厅。
每个楼层都会设有这种地方,以方便客人需求。
露天的餐厅除了侍应生没有第三人。
大家都忙着在里面庆祝呢,祁妄只是个来蹭饭的,其他什么的裴莫湫会照着打理。
遥望着天空之外更远的地方,耳侧风吹过,大片大片的夕阳尽数落下。
祁妄举着酒杯对天,嘴里喃道:“欢迎回来。”
说罢,哐嘈一声!
酒杯摔在地上,碎了。
祁妄咬牙,愤恨道:“该死。”
他握紧拳头,砸在面前的围台。
手不停的抖着,即使砸再多下依旧抖个不停。
“先生,您没事吧?”
闻声赶来的侍应生看着地上一滩红酒碎渣,立马从一旁的桌上抽了几张纸过来。
“先生……”
祁妄接过纸,捏在手心,温声道:“没事,不小心摔的,收拾一下就行。”
侍应生认真道:“好的。”
继而蹲下身收拾着那滩碎渣。
祁妄越过身去前面给自己重新倒了杯酒。
回来时,这里已经收拾好了。
喝着红酒,祁妄似朝后瞟了眼,表情恹恹。
这么安静的地儿,蚊子飞过来他也知道。
几秒后,压抑不住的祁妄拔高音调说着:“不在里面待着,跑着出来是想跟我‘私会’吗?喻斯闻?”
语出,身后人抬脚往前。
“你都知道我来的目的,我还有什么要说的。”
祁妄侧头,表现的很是震惊:“啊?真想跟我‘私会’啊?你不怕明天头条满天飞吗?”
不等他说,祁妄又接上继续说,跟赌气似的:“演员啊,上了热搜有的是看你不顺眼的粉丝等着黑你。在不成我介意,我还要名誉、我也不想被别人扒的干净扔在互联网上,我只是个普通人,没那么多观众。”
面对他喻斯闻好像不会说话了。
祁妄依旧不休不饶,把这九年没对他说过话都说了出来:“做演员好嘛?你以前可没说过要去做演员啊。把我耍的团团转,真有你的。外国没有这边好吧……不对,你那应该很好,要不然你怎么这九年里一次都没回来过呢。”一口饮尽杯中酒,祁妄有些伤心的说:“是住在爱丁堡吧,给我发的邮件也是那。我之前去过英国,怎么就没能见你一面呢。”
“喻斯闻,你说过我们可以是家人的。”
眼前景色透着朦胧,祁妄盯着空酒杯发呆,眼里掉落的泪正中杯底。
与残留的红酒相掺,苦又酸涩。
没能等来他说话,祁妄抬手抹了泪,“对不起,失态了。”
说着,就要离开这儿。
喻斯闻眼疾手快,拉住他扫了圈周围,最后朝着大开的楼梯口走去。
祁妄任他拉拽,表情、动作像极了一个破娃娃。
到了楼梯间,他的眼泪变多了。出来的时候没有带纸,喻斯闻只能用手替他擦泪。
祁妄盯着他的眼睛:“你碰我做什么?”
喻斯闻耐心说:“你哭了。”
“我没哭。”祁妄态度强硬,抬手推开他,“你走吧……这种忽然消失的戏码你不是最擅长吗,这次也消失吧。”
喻斯闻没动,反而问他:“你想我走?”
“……”
祁妄不言。
其实祁妄不想他走,只不过是嘴硬罢了。
喻斯闻看他:“你喝醉了。”
“是啊,我喝醉了。”祁妄说:“醉了九年。”
九年里,每天都盼着你能回来找我。
“喻斯闻,你当时急着走是不是因为…”
话还没说完,迷糊间他就被一双手揽入了怀里。
喻斯闻抱着他,感叹道:“小期长大了。以前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初中生。”
“你放开我。”祁妄束手无策,只因这个人远比他想的还有劲。
“好多不见了,哥哥多抱一会儿,怎么了。十五六的时候,你不是最喜欢我抱你了吗。”说这话的喻斯闻跟九年前的喻斯闻毫无差别,依旧那般爱戏弄人。
头埋在他肩上,祁妄放弃抵抗,问了个困扰他多年的问题:“那你对十五六岁的我是什么感情。”
犹豫了。
喻斯闻犹豫了。
大概一分钟后,他才说:“哥哥对弟弟。”
“说谎。”祁妄当面揭穿他:“是喜欢……我说的对么?”
喻斯闻没反驳,直接点头。
从他怀里退出,祁妄表现的比以往都要平静,说的话更是带着冰霜。
“我不喜欢你。”
喻斯闻淡淡一笑:“猜到了。”
“为什么走,当时为什么着急走?”祁妄问他,不管有没有苦衷,祁妄都希望他说实话。
喻斯闻云淡风轻道:“因为家里妈妈死了。爷爷接到电话说:爸会带我们回去,与其在这儿无依靠的活着不如到国外试着融入家。”
对于从小离家被爷爷带大的喻斯闻来说,哪个选择都不是他想要的。
家里人想要认回他,无疑就是为妈妈的那点家产,可以利用的人喻家怎么会轻易放过呢。
对于他家情况,祁妄那时还是听喻斯闻的爷爷说过一些的。不用多想,自是信他,“现在融入你那个国外的家了吗?”
喻斯闻厚着脸皮道:“这么问?如果我说没有,你会想给我个家吗?”
祁妄耿直:“不会,我会给你一拳。”
“那还真是幸运,躲过这拳了呢。”
“喻斯闻,我们好像变了。”祁妄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这里,变成了一潭死水。”
“嗯,我知道。从你的表情里可以看出。”喻斯闻抽回手,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有些看不懂。
按理说,听到这句话他应该伤心才对。
可他不仅不伤心,反而心里泛起的波澜更大了。
是夹杂着兴奋的波澜。
“祁妄,我们都没有变成对方眼里的样子呢。”
…
最后抱了一下他,喻斯闻离开了。
在喻斯闻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后……
祁妄笑了,混着眼泪的笑。
“我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感情了。”
“不甘心的喜欢。”
“喻斯闻,这九年里我们之间的羁绊…会是同一种感情吗?”
……
一个小时后,
回到宴会厅,里面的宴会似乎散了。
人少了将近一半。
找到裴莫湫后,他正坐在沙发上跟个不认识的人聊天。
祁妄:“我先回去了。”
这边跟他打完招呼刚走,另一边裴莫湫跟那人说了两句,挥完手就跟上来了。
“宴会五小时,你有四个小时半不在,去哪了?”裴莫湫问。
“裴总还管这个吗?”祁妄没想回答他,“又不是工作,我溜出去还要扣工资?”
裴莫湫:“跟朋友叙旧去了,是吧,小副总。”
“嗯,是啊。”祁妄睨了他一眼,“你不是都看到了?问出来还有意义吗?”
裴莫湫追问:“刚来时的忧心忡忡也是因为那个朋友?”
闻言,祁妄脚步一顿,偏头看他,不悦的神色瞬间遍布周围。
“跟你没关系,这好像不是你的工作。”
说完,他快步离开,没给裴莫湫好脸色。
一辆卡宴在昏黄的路灯下扬长而去。
脱离了纸醉金迷般的气氛,他更清醒了。
与喻斯闻见面遗留下的症状是颤抖的双手,刚才感觉不来,现在握着方向盘的手在他眼皮子底下颤抖不止。
化为死水的心也奇迹般的狂跳不止。
一如初次见面。
可跟初次见面不同的是,好像少了点什么。
祁妄疑心:少了点什么呢?明明喻斯闻都回来了,我们也聊了不少。可为什么还是不开心,是喻斯闻喜欢我让我不开心了吗?还是他的表现太平静,好像对看见我跟我搭话都很勉强一样……
路上来往的车辆太多,车灯一闪一闪的晃人眼。
祁妄的心很是沉重,有个问题缠了他九年了,依旧没有答案。
十六岁的祁妄喜欢十八岁的喻斯闻。
九年过去了……
现在的祁妄还会喜欢现在的喻斯闻吗?
……
“哥?你一直看着窗外眼睛都没眨过,不酸吗?”
坐在前面的商辞月盯着后视镜问他。
喻斯闻郁闷:“商辞月,有没有人跟你说过永远这个词?”
摸不着头脑,商辞月纳闷,但还是乖乖回答:“有啊,我考试不及格的时候我妈就会说:商辞月卷子做不完,你永远都不要给我吃饭!饿死你!”
“……”
喻斯闻更加郁闷了。
“哥?”商辞月叹了口气,“抛开其他不说,有人跟你说永远不是挺幸福的吗?比方:永远在一起、永远爱你……”
“反过来一看,这也是最伤人的。因为没几个人能真的做到。”商辞月问:“哥从宴会结束就一直不高兴,是遇到那个跟哥说‘永远’的人了么?”
喻斯闻沉默片刻,终于开口:“我们都说了永远。”
商辞月:“这样啊。至少不会遗憾了。”
喻斯闻抬头看向前面。
商辞月说:“在你们承诺‘永远’的那个瞬间一定是幸福快乐的。”
垂眸看着窗外,喻斯闻喃喃:幸福……快乐……
祁妄也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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