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真相大白,互诉爱意;雨夜朦胧,店外再遇
“是我太笨了。”
“你那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我就差把病历本捧给你了。”
亓安玉眼神呆滞,仿若失了魂魄留了具没有意识的尸体。
最怕的不就是周平愿知道真相后会离开吗?他本该下手挽留的,可心却如此平静,被戳穿后竟有一丝心安。
以往提心吊胆,想方设法的心再也惊不起一丝波澜。
他没哭,眼底苍白的神色浅浅覆盖上了一层‘薄雾’,眼泪倒流回去。跟以往一样,他平淡的继续着这个话题。
“病房、腕带、药、科室、医生、护士。”
“周平愿,我都被自己说的谎骗了。”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谎言是真的。
[我没有生病,是吃了药就能好]
“玉哥儿不是一个人。”周平愿忽然出声,“因为那个谎言编织的很美好,即便我已经知道了真相,可依然不愿去相信。”
“我真想……真想永远和玉哥儿活在那个谎言里。”
他遗憾,遗憾谎言只是谎言,并非真实。
我花了三天接受你将于不久离我而去的事实。
花了五个小时进入你费心编织的谎言中,花了我们相爱的一瞬承认谎言是真的,并且我们会一直相爱下去。
我又能花几个小时、几天承认谎言太过绚美以至于让我忘了…你痛苦不堪的模样。
靠着药物、机器吊着最后一口气。
“周平愿,谎言、现实都无所谓。”亓安玉强撑着露出一点笑容,“我还没死,我要你……就像你愿意捡起破碎不堪的我,一点一点拼好教我爱自己、爱世界那样。”他其实并不擅长说一些能够打动人心的话。此刻,这些话没有打动人心的作用,只有剜心的痛。深吸了口气,呆滞无神已久眼眸荡着一丝爱恋,他倾吐自己的遇到这个人的幸运:“无人在意的角落,我被捡起。是周平愿也只有周平愿愿意将我捡起,我好幸运。”
“我也很幸运。”这种双赢的幸运对两方来说都是一种极致捆绑住的缘分。
周平愿称呼它为‘上天的眷顾’——他需要一个闯进他生活的人拉着自己前进。
亓安玉称它为‘命’——一开始只想自身自灭的人突然被捡起,出了角落见到阳光。
我们的相遇本就是一场盛大的救赎。
即使没有被捡起,他们也会以另一种方式重逢。
亓安玉突然感慨,“周平愿我们说了好多话,我们还能说好多话。”
自打进了监护室,他和周平愿见面次数、聊天是急剧下降。虽然脑子不好使,一直昏沉,身体也没精神。但清醒过来时,他总能看到周平愿坐在他身边说着好多、好多话给他听。
无法回答,却听的很开心。
“是啊,我会陪着玉哥儿。我们要说好多话,就算玉哥儿腻了我说的话…我也不会停止。”
“不会腻。”
“那说好了。”周平愿见他慢慢闭了眼,轻声说,“玉哥儿累了,要休息了。”
亓安玉迷糊的“嗯”了声。
几秒后,他又硬撑着睁开眼,问:“周周,你是不是又要走了?”
“嗯,快了。”
亓安玉闭眼,叹息道“还有多久。”
“五分钟。”
“周平愿…我想抱你了。”
“现在不方便,玉哥儿会疼的。”
“那、可以亲我吗?”
“可以。”
给了回答,周平愿起身俯身探过去,温热的唇瓣贴在额间。轻轻一吻,带走冰凉留下温热。
“周平愿,我还是想抱抱你。”
夹杂着不满、遗憾语气的话充斥在耳畔,像是在说:再多给一个拥抱吧,我想要点你身上的温度。
周平愿为难。不是他不想抱,而是身上插的这些管子、那么大一块都青了、瘦的皮包骨的身体……他怕一碰就疼,玉哥儿在怎么想要,他也不能跟着冲动。
“玉哥儿乖,等玉哥儿不疼了我再抱。”
亓安玉顺口答应,“好,一定要抱我。”
“一定。”周平愿说着又在他额头吻了一下。看了眼时间,他说,“累了好好休息,周周明天准时来看玉哥儿。”
“嗯,会好好休息的。”
亓安玉闭着眼,他说什么自己答什么,乖的要命。
周平愿揉了把他的头发,“真乖。”
随后,起身往监护室门口走去。
感应到身旁没了人亓安玉缓缓睁开眼,入耳的机器声和白花花的天花板再一次迫使他进入了昏睡状态。
从监护室出来周平愿径直回了病房。
恰逢刘倩英发消息过来问亓安玉怎么样,周平愿如实回答。聊了两句,刘倩英让他休息休息,没日没夜的守着身体是撑不住的,监护室已经进去了一个人,可别再进去一个。
想来这会儿也无事,周平愿想起早上跟祁妄那通事还没解决,趁着有时间给发了条消息过去。
现在是工作点,他自己有时间不代表祁妄那边也有时间。
消息发出,他坐在亓安玉常睡的床上,对着窗外金黄色的光发愣。
半晌,发出的消息没有回复。
周平愿也不急着再发一条,愣愣的、静静的等着回复。
窗玻璃上阳光斜射下来,将一大块玻璃一分为二,染着金黄颜色的玻璃像是一幅画,里面装着远方和眼前。
一天中最热的时候逐渐散去,距离下班还有好长一段时间。
办公室氛围异常‘寒冷’,前脚刚走了个汇报工作进度的员工,后脚又来个审查工作进度的副总。
裴莫湫的办公室,祁妄已经当这儿是他家了,来去自由,主要裴莫湫也没下令不许他进来。这其中的原因主要有两个:一,祁妄不似之前,进来一般都是有事情或问题;二,祁妄表情透着烦躁、无奈。裴莫湫一眼便知,他这是有事无心工作,故此成了现在这个‘审查工作进度的副总’
裴莫湫睨了眼他,问道:“这次又是为谁黯然神伤”?
办公室就三个人,那些有的没的顾虑不用在乎。
话出,祁妄顶着一张‘把你们一个个都揍一遍’的表情不屑道:“跟你没关系。怎么什么事你都要问?”
裴莫湫眼盯着电脑,手翻着文件,“我在不问,办公室就要冷的结冰了。”
文中末:“裴总,这份要送去吗?”
裴莫湫移过眼瞧了瞧,“不用,那份还有用。”
祁妄:“您放心,就这儿天冷不死您。”
裴莫湫忙着跟文中末嘱咐一些事,没二心回答他的话。
“把这些拿去给…韩婷。之后,把我刚才发给你的打印出来,一并拿回来就行。”
“好的。”
文中末的日常的工作就是这些,有些事他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哎,等等!”
祁妄忽然叫停往出走的文中末。
“回来的时候帮我把手机带来,办公桌上放着,你进去就能看见。”
文中末:“……好…的。”
听着门关上,裴莫湫转头诘问道:“我的助理小副总怎么这么爱使唤?”
祁妄正眼看他,说的冠冕堂皇:“那我没有助理啊,你怎么那么小气?我不是说了‘帮我’吗?你十个指头都能数来你助理帮我的次数。都是个当‘总’的人了,怎么还那么小气。”
“……”裴莫湫“……”
一时,哑口无言。
相反,祁妄话唠的开关被打开,一时滔滔不绝。
“什么给我也招个助理,我懒得跑。助理品行是前提、学历第二,就交给你了裴莫湫,一定要个品行端正的。”
裴莫湫:“…………”给炮仗找助理?找一打火机,一点就着。
“哦,还有,我明天有事要请假,去看个朋友。批也罢,不批也罢,这些流程对我来说无所谓。”
裴莫湫:“…………”公司规定在你眼里跟无字天书似的,你还会在乎这些流程?
“还有个人要见面……要是有天在手机上看不到关于他的消息,我估计我会疯。”
闻言,裴莫湫蹙起眉头,心道:手机上?是那天那个演员朋友?这话里……关系不一般啊。
祁妄嘴里不依不饶的叨咕:“烦死了,人怎么会这么多烦心事!”
裴莫湫:“小副总是烦心事收集器吗?”
祁妄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每天都是一副被心事压的喘不过气的模样。”裴莫湫抬眸,扫了眼周围:“这间办公室就是最好的证明。拖你的福,我完全被乌云笼罩住了。”
“……”祁妄挑眉,“好夸张。”
“我是人,不是乌云老大。你怎么不说是你人的问题。”
裴莫湫瞬间变得激动:“我的问题?”
“……呃、嗯…呃、对的。”祁妄点头,“人是问题来源的最根本,有时候你得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
看来,接来下没必要在说话了。
人是问题来源的最根本——他找到聊天聊成这样的原因了。
祁妄无察觉,以为他是忙,不想分心。
接下来漫长的十分钟,他一直在等待中度过。
……
跑完趟的文中末直接开门进来。
先是把手机交到祁妄手中,再是把复印的东西交给裴莫湫。
拿到手机的祁妄看到微信有人发消息立马点了进去。
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模样硬是把室内温度都调高了几个度。
拿着手机就要出去。
裴莫湫见状道:“出去把门给我带上!”
祁妄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
他一向出去不爱关门,家里有祁母唠叨,这里没几个人敢唠叨。
关了门,走廊里,拨通视屏通话。
响了没几声,对面接了。
祁妄抬脚往自己办公室走去,出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找我有事?”
对面见招拆招:“没事谁会在你工作时间找你。”
“……”祁妄“……”
“说吧,什么事?”
对面:“早上的事。”
“早上的事我已经我知道了。”祁妄正经说道:“明天、明天我会过去。不是奔着你去,是奔着我们仨高中时的交情去。”
“我知道。”
“周平愿……”祁妄停在办公室门口,想了想还是说道:“结果不如意的话,无论如何…为了他好好活着。”
语出,对面一阵沉默。
换做以前,要是说了不该说了祁妄早就想办法撤回了。显然这次话出口这么久,祁妄没有要撤回的意思。
即便被劈头盖脸的骂一顿,他也不会撤回。
手放在门上没有推开,此刻万籁俱静。一分钟的沉默对于等待回应的人来说是这么长。
对面那头终于有声音了,嗓音低沉,“我没办法确定……抱歉。”
蓦地,手落到门把手上,下一瞬门开了,混杂着开门的声音,祁妄回答:“我知道了。”
“先这样。听你的声音像是没有好好休息。”作为好兄弟,祁妄嘱咐他:“你和刘姨要是……好好休息。大人也是人,你这样是会撑不住的。总之,需要我的地方就开口。等明天我过去了,我们在细说。”
一声长叹过后,对面应了个“好”字,通话结束。
关了手机扔在刚进门的沙发上,祁妄背靠墙站着,没支撑一会儿就顺着墙面滑下去,双手掩着面埋在腿间。
祁妄的颓废状态任谁来了都不好使。
早上那件事装在心里一天了,他还没适应。
突发状况是他一直不想去面对的。
他甚至不敢想,之前到现在周平愿一直是在医院,而他什么都不知道。
渐渐地,静悄悄的办公室里,地板上不知觉多了滴泪。
祁妄嘴硬,要是别人看见他会说:
或许,是我刚刚接水喝时洒出来的。
………
从床边移到窗前,周平愿都没要休息的意思,只因他完全不累。
看着太阳落下,夕阳染尽半边天,最后褪去颜色,浸透着朦胧感的夜幕降临。
外面下起了毛毛雨。
可能是因为阴天的缘故,外边这点风雨莫名有些沉重。抬头朝黑乎乎的天望去,没有云、没有星星,感觉伸手就能碰到。
祁妄提早下班,走前还特意去跟裴莫湫打了个招呼。
想来是不用的,但共事这么久,祁妄对裴莫湫还是多少了解点的。知道他神出鬼没,又爱使唤自己,要是偷溜回去,架不住裴莫湫会把整栋楼掀翻最后斥责他:以后早退要说一声,不清不楚的离开,你是鬼还是什么?
祁妄每回都会回他这么一句:人怎么可以看到鬼?
之后,便寥寥作罢。
车窗上雨雾腾升,毛毛雨逐渐下大了。即便有路灯照着,来往的车也无一不打着车灯,一层又一层的雨滴打落在地,刮雨器工作一遍又一遍。
开了没几分钟,祁妄将车停在路边。
下车后匆匆跑进商店。
拿了瓶常喝的水,目光落在货架最上一排的鲜橙果汁上。
跟平常一样,盯着某件东西发呆时总会想起一些往事。
喉咙不自觉滚动了下,犹豫再三,他拿了那瓶鲜橙味的果汁。
过去付款时,一位小男生无意撞进了他的怀里。
见他捂着额头,祁妄询问,“没事吧?”
男生抬起头,面容清秀,像是个学生。
“没、没事!”…“啊!你、你…”
情绪变化太大,祁妄疑惑:“你认识我?”
“啊…不、不、”男生羞红了脸,急忙摆着手,佯装认错人的模样:“不认识,你、你的背影有点像我哥。”
“背影?”祁妄诧异,他不是面对面撞上来的吗?在哪看的背影?
“抱歉、抱歉。”男生一个劲的低头鞠躬,嘴里连连解释,“就是很像,很像我见过的一个人,我没有说你——”
头顶传来一阵悠悠浅笑,伴随着替他解围的话落下:“我知道你没有冒犯我的意思。既然都说背影像你哥了,我怎么能在去斤斤计较。”或许眼前这个男生的谨慎、小心像极了他弟,就连紧张说话时的结巴语气都一样。这不免让他生出几分亲切感。
抬手揉了揉男生的头,祁妄温柔笑笑:“赶紧去买东西,外面雨下大了就回不去了。”
说罢,他抬脚往收银台走去。
男生被温柔亲和的话撩的一阵懵,等回过神来祁妄已经结完账出去了。
去前面的饮料区拿了瓶水又匆匆跑去结账。
外面的雨下大了。
撑着伞跑到一辆黑色车前,里面的人降下半扇车窗,烟雾缭绕,丝丝缕缕的烟雾被吹出带走。轻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眼盯着祁妄车的方向舍不得移开。
商辞月轻喊一声,“哥。”
将手伸到车窗外点着烟灰,一身黑色西装衬得他格外野、痞。
抬手扶了下金丝边眼镜,他问:“在里面碰到了?”
“嗯,祁先生去买水,我不小心撞到了。”说罢,商辞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简单的一个开车门的动作把祁妄最内心浪荡的性格表现无疑。好像这雨下多大都跟他没关系似的,车门半开他把手里的两瓶水扔到副驾座上,随后仰头看天将湿漉的头发捋了过去。嘴角扯出一抹淡笑,下一瞬车渐渐消失在朦胧的雨雾里。
他祁妄就是随时随地都不受拘束。
车开走了,商辞月回过头,“喻哥,走了。”
抽完这支烟,喻斯闻又转眸看向了祁妄刚出来那家的商店。
眼底若有若无擦过些遗憾,道:“走吧,雨大了就不好回去。”
朝车的另一侧走去,收了伞坐进去。
商辞月把奉命买的水递给他,“哥,水。”
接过那瓶水,刚要拧开喝时,就又听商辞月说:“我看您的那位祁先生也买了这瓶水。”
“是吗?”喻斯闻一顿,看着手中水仰头喝了一口,“他不是很爱这个味道的果汁。”
无人回答,喻斯闻继续道:“走吧,再赶不上就误了。”
话落,前面的司机打着车启程。
滴落在地的雨水晕出图案,有些坑洼的地方已经积了雨水。
回到家后,赶巧他们正在吃饭。
“吃饭了没?”祁母问,“想你也没吃。洗手过来吃饭。”
祁妄先是去了卧室将买的水放桌上,后又慢慢出来洗手吃饭。
坐下后,祁若戚将筷子递过去,饭也是刚才盛的。
祁妄问:“今天怎么这个点才吃饭?”
“下午带若戚出去转了圈,回来晚了。”祁母说着,往他白花花的米饭上夹了点菜,“今天是因为下雨才提前回来的吗?”
“嗯,工作都完成了,在公司也是闲坐着。”抬眸去看桌对面的人,祁妄想起在商店遇到的那个男生,这么一比较,还是若戚更乖气些,也更可爱,有种稚气未脱的感觉。
桌对面祁若戚注意到他的视线抬头看过来。
视线相撞,若戚闪着一双盛有星光的眼睛对他笑笑。
祁妄心里那块烦躁的地方顿时通畅了,连说话的语气都像是印制不住的开心:“要是在家里带着无聊,等哥闲下来带你出去逛逛。好像有好久都没带你出去过了。”
听到带他出去祁若戚已经高兴的不知所以了,“嘿嘿…好呀。自从哥上了高中就很带我出去了,现如今我长大了,可以和哥一起去之前没去过的地方。”
听两个孩子这么说祁母也高兴,祁若戚虽说不是他生的,但两家感情好跟亲生的没差。
因为祁若戚父母工作的原因,常年到处跑又加上这俩孩子打小就在一起,感情自然是深的无法说。
祁母:“等闲下来就出去转转,若戚假期长,多认识几个朋友也好。”
祁妄:“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一边祁若戚乐的嘴都合不住了。
一顿饭吃完,祁妄借着休息回了卧室。
台灯照常开着,他坐在桌前想着事情。
鲜橙味的果汁被拧开,他拿到鼻子前闻了闻,“还是那个味道。”
没有要喝的冲动,抬手拿起喝了一半茉莉花茶拧开喝了两口。
说实话,他还是最爱茉莉花味的。
茶水也是。
只因很香、很香。
少时闻过一次便再也忘不掉了。
到现在他也常常记起那阵香味,是萦绕在鼻尖钻入人心的。
是特定的人、特定的场景独有的。
起身去了床边,有样他遗忘了很久的东西。
拉开抽屉,一包黑色的烟露在外面。
拿上烟走回到桌前坐下。
他不抽烟,但看到喻斯闻抽烟后莫名的想试试。
拆开那包烟,抽出一根搭在鼻子上嗅了嗅,祁妄微皱着眉头,道:“还好,可以接受。”
继续下一步:打火机,点着,来一根。
四处翻了下:没有打火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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