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挨打

澈泯死死低着头，他的姚烨用手肘推了推他，见他没有反应，低头贴着桌子看澈泯，成功看见了那湛蓝眼眸中的通红。

“哭了？”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伸手招呼其他男生。

“诶你们把班花弄哭了。”

“有什么好哭啊？”

“真是，开个玩笑都开不得。”

独清拿起桌子上的书，向澈泯的后背甩去。

书页翻飞，力度之大让路经上的学生们不由自主往两侧靠，书脊狠狠地砸在了澈泯的后背上，被砸的地方顿时火辣辣的疼。

澈泯不敢回头，不敢去摸，也不敢出声。

“大家和你闹着玩，是给你面子，你别给脸不要脸。”

独清学着自己在电视上看得电影，将脚往椅子上一蹬，吊儿郎当地说道：“今天你要是不让我们满意，以后就别想在这个班级混下去了！”

澈泯努力控制自己的战栗，他不想在这些人面前露怯，可是周围看好戏的眼神告诉他，这件事绝对不能装傻就能混过去。

“我看他挺可怜的，你就别欺负他了吧？”

一个女生看不过去，她皱眉对独清说道。

女生名叫费枸，因为长得好看，和班级里男生的关系都不错，而女生缘极差。

她一开口，独清立即道：“行，只要澈泯给我们道个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费枸连忙对澈泯说：“你和独清他们道个歉，他们只是闹着玩，不是故意的。”

澈泯缓缓抬头，那双湛蓝的眸光似沁了万年的风霜，费枸一对上，就觉得从心底里升起寒意来。

明明他长得那么漂亮，也没有攻击性，但她却感觉到了冷。

直到很多年后，费枸才明白，那不是令人胆怯的眼神，是十足绝望的眼神，是他最后的求救。

澈泯紧抿着唇，死咬不开口，他同桌姚烨狠狠推了他一下，澈泯在被碰到的一瞬间，像是条件反射一样，伸手拿起桌子上的书，挥舞向身旁。

啪！

书脊砸到了姚烨的头顶，他抱着头前后打晃，嘴里发出疼痛的呻吟。

澈泯眼中的风暴散去，逐渐被慌张取代。

他……他竟然打人了……

曾经他最厌恶的事情，自己却做了……

“对……对不……”

对不起三个字还没开口，抱着头的同学跳起，对着澈泯的头就是一拳。

“你敢打我？”

来新竹园的男生，十有八九都是小学里不好好学习的混混，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刚才他被澈泯一下打晕了头，没反应过来。

现在反应过来了，当即拿起手边的东西就打。

书笔作业本，一个接着一个，到后面东西没得扔了，他站起来，用手肘狠狠戳向澈泯的后背。

咚——

一声沉闷的重击，澈泯感觉整个内脏都被人用锤子砸了一遍，最后全部余力都到了胃部，让他喉咙犯恶。

“你敢打我？还敢吗！”

他一声比一声高，没有同学上前拉开，都漠视着这一幕的发生。

澈泯紧咬嘴唇，愣是一个字都不说。

他不知道自己被单方面的暴打持续了多久，只知道当姚烨发泄完怒气后，他整个后背都是麻的。

这场闹剧的后续就是，澈泯和他的姚烨因为上课打架斗殴，各自被记过一次。

李霞和叶常尘到了学校，老师批评了澈泯，却对他被打的原因绝口不提。

澈泯站在两人身后，感觉世界越发陌生。

明明他才是受害者，但最后却成了不懂事的学生。

难道他真的这么不得人喜欢吗？

没有人会喜欢他，无论辗转多少个环境，他最终都会变成被欺负的对象。

原本只有阿清不会歧视他，只有阿清对他好。澈泯的世界中，遍地都是黑暗，唯有阿清留给他的吊坠，带着阿清独有的光亮，支撑着他一直前行。

可是，独清到底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在听老师单方面的斥责时，澈泯就明白了自己活下去的意义。

再次见到原来的那个阿清。

他想再见一见那一束光，只要见一眼就好了。

“真是给老师添麻烦了，我们家孩子向来都很懂事，我想可能是刚到了新环境不适应吧？”

李霞接到电话的时候很意外，她没想到澈泯会先动手打同学，但好奇心驱使着她来到学校查看情况。

不过一段时间没见，澈泯变得更加沉默了。

尤其是站在办公室内，等家长到来的时候，就像是四处漂泊的流浪儿，眼中充满了迷茫。在看见他们的一瞬，似乎有火光跳跃，但是很快又消失不见。

真是有意思的现象。

叶常尘站在一旁，时不时说些我家孩子很不错这种话，话题聊到最后，到外地出差的张惜燃回来了。

张惜燃一进来就皱眉头，极为抱歉地对李霞和叶常尘说道：“是我班级没有管理好，让孩子受到伤害了。”

“您快别这么说，您也不容易，小孩子之间有摩擦是正常的，孩子也没受什么伤，这件事互相道个歉就行了。”

李霞的通情达理让张惜燃脸上的凝重逐渐消散，他笑着点头，“的确，这个年纪的小男孩不都是打打闹闹吗？不打不相识，以后都熟悉了就好了。”

澈泯站在角落里，听着他们对自己的处理。

没人问过他的意思，他只是一个附属品，一个不能有自我选择的附属品。

从小到大，他就被人推来推去。

亲生父母不爱他，养父母的喜爱也没能持续多久，就变成了厌恶。

他的一生都在被嫌弃中度过。

澈泯就像是连接老师和家长的一根电话线，当双方各自表达了立场之后，他就没有用处了。

“明天，我给叶澈泯换个位置，你学习那么好，不能被后面的男生影响，好好学习。”

张惜燃说着，伸手拍了澈泯的后背一下。

澈泯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捏着，整个身体都在战栗。

李霞察觉到不对劲，来到他的身后，将他后衣领拉开，看到了他后背的伤痕。

“这……”

张惜燃瞪大了眼睛，他接到的消息是叶澈泯和同学打架，双方后被同学拉开。但现在看这个伤势，哪里像是打架斗殴留下的？分明就是被单方面的殴打。

李霞脸色变了。

“张惜燃老师，我想可能我们的消息有误。”

她就知道，以澈泯压抑的性子，怎么会无缘无故动手打人？肯定是遭受了什么难以忍受的事情。

反抗二字，唯有在澈泯的精神濒临崩溃的时候，大脑才会夺过对身体的控制权，产生应激反应。

伤口昭示了澈泯经历了什么。

李霞十分严肃地看着张惜燃：“我不知道我家孩子做了什么错事，会让同学对他下这么狠的手。”

她拉着澈泯的衣袖，将他揽在自己的怀中。

即便她将澈泯当成实验对象，可人性还是有的，母性更是在看见澈泯伤口的那一瞬被激发出来，让她恨不得给澈泯要个说法。

“抱歉，我真的不知道孩子会伤得这么重。”

张惜燃皱眉看向澈泯，苦口婆心地说道：“你受了伤要和老师说，不要自己一个人硬挺着。”

最后澈泯的姚烨姚烨被叫到了办公室，一并来的，还有他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