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儿子

“开门！例行检查！”

就在孟老板准备进入正题的时候，门被狠狠敲响，外面传来一个人拔高的声音。

孟老板一惊，手忙脚乱地将自己的衣服穿好。转身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澈泯，思来想去把澈泯从床上拽下来，塞到了床底，顺手塞住了他的嘴。

简单将案发现场遮盖后，孟老板人模狗样的去开门。

他打着哈欠，倚在了门框上，睡眼惺忪，瞧着外面到来的人。

“我可是守法的公民，你这么晚了敲我的门，有什么事吗？”

“有人举报你这里有犯罪行为，特来检查。”

片警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证明，随即将孟老板拨到一侧，带着人走进了房间。

孟老板靠着门站着，往走廊看了看，确保自己可以第一时间逃出房间。

片警走到房间各处查看信息，但可惜的是一无所获。

“你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

“你那边呢？”

“报告，我这边也没有。”

几个人在床边走来走去，却没有一个人想到要掀开床单检查。

澈泯挣扎出来一只手的时候，检查的人已经要走了。

“求求你，救救我！”

澈泯拼尽了自己全身的力量，向外界求助着，可是那声音太低，没有人能听到他的话。

孟老板时不时扫过澈泯藏身的地方，向上天祈祷着药效的时间可以长一点，被抓个正着的话，那他就完了。

“没有什么异常，去下一个房间。”

孟老板的脸上，露出可以说是逃出生天的笑容。他站在门外，等里面的人出来。

“这么晚还工作，真是辛苦你们了。”

他对着几个人一通寒暄，却没有得到回应，澈泯听着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内心升起一抹绝望，这是他最后的求救机会。

“救救……”

队伍最后面，抬腿准备离开的人，突然停了一下。

“你们等等，我怎么听到了求救声？”

孟老板脸色一变，看见他们又往房间里折返而去，他想也没想，直接拔腿就跑。

走廊里突然乱作一团，一个人高声呼喊：“那个人跑了，快抓住他！”

终于，得救了。

心里冒出这么一句话后，澈泯就完全失去了意识。

……

澈泯是在医院中清醒的。

他做了笔录之后，看见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你们孩子怎么会到那个地方去，平时里家长都在做什么？”

李霞和叶常尘并肩而立，听着训斥，低头说不出一个字。

“我们实在是……有些忙不过来，对于孩子教育疏忽了。”

“这不是疏不疏忽的问题，如果不是那个收废品的中年人报警，我们都不知道那个酒吧里面会这么乱。”

临近年关，打黑除恶迫在眉睫，多地经发生了很多起相似的事件。

“幸亏孩子福大命大，孩子现在安然无恙，你们就偷着乐吧！”

终于送走了一尊大佛，自小到大，没被人训斥过的李霞和叶常尘，被人训了个痛快。

澈泯扭头，李霞若有所感回过头来，看见了清醒的澈泯。

其实澈泯早就对他们失望了的，但是刚从生死线上爬回来，他的内心极为脆弱。忍不住对着这两个较为亲近的成年人，露出了脆弱的神情。

“爸妈，我终于见到你们了……”

李霞的眼中闪过一丝怅然，她走到澈泯身旁，替他掖了一下被子。

“当时是不是很害怕？”

澈泯又恢复了沉默，他不愿再多提起有关这天晚上的事情。

事后好几次，因为口供需要，澈泯被传唤，但他都没能说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而因为这件事，李霞和叶常尘将澈泯接回了家。

澈泯在三天之后出院。

“我已经和你们老师说过了。独清抢你钱的事情，会交给学校处理，到时候一定给咱们一个满意的答复，至于那位孟老板，和开酒吧的吴老板，也将被提起公诉。”

这是一个令人欣喜的结果，只是澈泯没有太大的兴趣。

自睁眼之后露出一点脆弱表情外，澈泯就像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偶尔问到当天发生的事情，他也说自己忘记了。

李霞知道，这是应激性创伤后的自我修复。

当天晚上留给澈泯的记忆太过难堪。而为了可以让自己继续活下去，大脑选择了遗忘。

对于澈泯的厌恶，远远抵不上对于生命的敬畏。李霞在一点上，还是把握的住的。

不过，叶常尘就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了。

“你真是长本事了呀，听说在那里工作了一段时间，你一个学生究竟是，怎么和那里扯上的关系？”

叶常尘从骨子里歧视同性恋，他认为同性恋就是一群有病的人。

现在澈泯从同性恋的手中逃出生天，让他觉得澈泯这个被摸过的人也变脏了，对于澈泯的厌恶加深，一见到他，脑中就忍不住想起警察描述的事情，让他忍不住泛呕。

“我……”

澈泯很想解释，但最后全都化为了沉默，既然他这么想，那就由他去吧。

这件事情没能逃过其他人的风言风语，在开学后不久，整个班级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他们对澈泯抱有一种对弱者的同情，很多时候看见他就说出“真是太可怜了”、“真惨啊”等等的话语。

这些以可怜为名的话，一刀又一刀的，将澈泯的心剜的面目全非。

整整一年的时间内，澈泯没有和其他人说过一句话，初一毕业了，迎来的是新的暑假。

他心中对于李霞夫妇谈不上有多怨恨，更多的变成了和他们一样的漠视。

从某个角度来说，李霞夫妇对他仁至义尽。

在他被人强迫的那天晚上，李霞给小饭桌打去电话，意外得知澈泯早就不在小饭桌的事情，他们急匆匆的赶到学校，正好碰见了要去酒吧的片警。

随着年龄的增长，澈泯对于李霞夫妇，更加是没有其他多余的情绪波动，每年年初，李佳都会给他一笔钱，然后让他自己分配这笔钱要如何使用。

澈泯将这笔钱存了起来，除去必要的花费之后，剩下来的都放到了布儒叔那里，一年到头也攒下不少。

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坐在布儒叔的院子当中，抬头看云层的变化，以及到屋内数铁盒子里攒了多少的钱。

在某次澈泯找布儒叔的时候，布儒叔把他拉进了屋里。

“你这个孩子爹不疼，娘不爱的。布儒叔我也没有什么亲近的人，按年纪来说的话，你就像我的儿子……”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布儒叔笑了笑。

“我要是真的有你这么一个学习好的儿子，恐怕做梦都会笑醒。”

因此，他很难理解理李霞两人的做法。

尤其是在他知道，澈泯是领养的孩子后。

“你看，这是布儒叔这么多年攒下来的，现在都给你了。”

布儒叔看着澈泯打开了铁盒子，里面满满当当的，全都是钞票。

红艳艳的钞票让澈泯眼睛发红。

“布儒叔……你……”

“你瞧瞧你这有啥可哭的。”

布儒叔叹了一口气，低头吸烟，在低头的瞬间，澈泯清晰地看见他的眼圈也红了。

“叔拿着这些东西没意思，都留给你，以后你生活上遇到什么困难了，记得来这里拿钱，一定不要……”

到嘴边的话被布儒叔咽了下去，他想提醒澈泯注意一下，不要再被人骗了，可是又怕伤害到澈泯，所以只能咽了回去。

这话不需要布儒叔说，澈泯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您放心吧，以后我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的，不会出现同样的情况。”

布儒叔欣慰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