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初恋
2024年,冬。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让前往美国的航班延迟,机场播报声混合着旅客的抱怨声在我耳边绵延,恍如隔世。
听说这场雪下得很大,大到出城的公路现已全部封锁,如果不是这场封城的雪,恐怕我现在早已站在朴灿烈面前了。
并且,我一定会给他一个拥抱,告诉他:我很想你,也很爱你。
而他呢?
他也一定会笑着凑过来拥抱我,弯着那双热烈明媚的大眼睛小声说“我也很爱你啊,小诗”。
灿烈啊……
想起那双熟悉的眼睛,不免有些触动……
我与朴灿烈是六年前在美国相识的。
彼时我刚成年不久就被送来美国读书,初来乍到的我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陌生惶恐,我在美国没有亲人朋友,而他称得上是我在美国唯一的亲人了,还是亲自挑选的那种亲人。
说来话长,我与朴灿烈初相识是在一次校友举办的派对上,而他作为受邀同学之一却在派对上砸碎了所有香槟并转身与人扭打在一起。
彼时,派对正进行到最嗨的阶段,他砸碎酒瓶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显然惊到了在场所有同学。
现场的音乐声戛然而止,全部人都看着朴灿烈抄起酒瓶往那几人头上抡却无人敢上前劝架,玻璃酒瓶碎了一地,直到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警察来了!”才开始有人尝试着上前劝阻,而在此期间朴灿烈也没占到便宜,连挨了好几拳,嘴角都渗出血来。
“那些话再说一遍试试!你也配说老子?”朴灿烈像是打疯了,眼神写满狠厉。
我本着事不关己的原则喝了口幸存的香槟,打算当个看客。
眼见着朴灿烈在被警察拉开前又抡起一拳狠狠打在为首的那个人脸上,我兴奋了。
就冲朴灿烈这打架时下的狠手,都绝对是我见过最带劲的beta。
但兴奋之余在看清楚他那双楚楚动人的葡萄眼后又不免生出怜惜,大概是出于alpha的劣根性,一想到那些人以多欺少,那份怜惜之情不免又多出几分。
这该死的圣母心,现在我做不到事不关己。
时至今日,我也不明白当初究竟是受到何种蛊惑,才会在没人愿意淌这摊浑水时自愿去为他作证,但或许那双好看的眼就是最好的理由吧。
又或许,本就不需要理由。
“我陪他去警署,我刚刚正巧在录视频,能证明是那几个人先动的手。”我站了出来。
话音未落,朴灿烈便像头受惊的小鹿般猛然抬起低垂的头,像是不曾想过会有人替他辩驳,只是这惊诧转瞬即逝,他很快又换上那副桀骜不驯的表情。
这时候,身边一个名叫vivi的同学想要制止我,却被我拍了拍肩膀,回以一个“没关系”的眼神以示安慰。
vivi也是中国人,在班里与我还算聊得来,在异国他乡她总是怕我吃亏的。
在被警察带走时,朴灿烈的眼淡淡的从我身上扫过,毫无感谢。
去警署的路上,我与朴灿烈一路沉默。
最终,因为我的那份视频能够证明朴灿烈是受害方并且对方以多欺少均为事实,事情才没有闹大,而朴灿烈在被警察进行一番教育后当晚便被放了出去。
在警察打开门的一瞬间我正巧与他四目相对,这是我第一次直视这双美丽的眼睛。
这眼左侧微微肿起泛着淤青,在看到我时明显愣了一瞬:“你还没走?”
“在等你。”
朴灿烈听到这话垂了垂眼,道:“不需要。”
夜色中,我与朴灿烈并肩而行,他还算讲义气,没把我一个人丢在路边,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万一你自己一个人回家出了什么事,明天不知道又有什么会怪在我头上。”
而我身为alpha,这还是人生中第一次被beta送回家,总觉得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感。
在我到家后执意让朴灿烈等我一会,而我则是去寻找药箱,我家里安装的是落地窗,院子里的一切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不知是出了什么错觉,此时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总觉得朴灿烈一个人坐在花园里的背影像头受伤的小兽,孤单又无助。
我坐在他身边,拿出棉签沾了些碘伏想要涂在朴灿烈脸上却被他躲开。
“你干什么。”他警惕道。
“涂药啊。”
“你叫我等就是为了这个?不需要你可怜我。”说罢似乎是觉得自己语气有些不善,又缓了缓解释道:“这些小伤不用处理自己就会好。”
“那怎么行,我当时都看到你被打出血了。”
朴灿烈本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我抢先:“你脸上的伤口不好好处理会感染的,听话。”
说罢,便不由分说的涂在他的伤口上。
他这一次没再躲。
“可能有些疼,你忍着点,我尽量不弄疼你。”我一边上药一边自顾自说着。
只是朴灿烈没再答话,过了很久才再次开口道:“为什么帮我?”
我不假思索:“因为我好啊。”
月色中,朴灿烈眨了眨眼,没再说话。
在给他处理好伤口后,我还是执意开车亲自送朴灿烈回家,毕竟US的夜晚治安不如国内,让他一个beta独自走夜路回家多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只是朴灿烈对于我的决定有些诧异。
“让你送我回家当真啦?”我笑了,“我一个alpha总不会真的需要让beta送我回家吧,答应你送我回家只是为了给你上药。”我一边解释一边在心里暗笑他的傻。
一直以来,omega和beta作为社会中的弱势方总容易受到更多的侵害,无论是x侵案还是抢劫案,犯人往往更喜欢选择弱势群体作为作案对象,所以我们之间无论怎么说,好像更该被保护的那个人都是朴灿烈。
而他在US的深夜却没有提出让我这个现成的alpha陪同的意识,是因为没被好好对待过吗?
朴灿烈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只是我没在给他机会拒绝,不由分说的把他按在车里。
一路上,朴灿烈低垂着眸子没再说话,安静极了,我觉得现在的他与派对上一口一个老子抡拳头的他判若两人。
只可惜,那时候的我并不了解朴灿烈,并不明白他复杂细腻的情绪,很长一段时间都只是出于莫名其妙的拯救心理而一味地怜惜他。
毕竟当时我心知肚明,拍到他打架视频的人不止我一个,但却除我之外没人愿意帮他作证,那时的我搞不懂为什么那群人这样对他?为什么他人缘差到极点?
在某个午后甚至还拿这件事开过玩笑,调侃他的“好人缘”,以至于后来明白原因时,每每想起我对他的“调侃”都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
如果……
能早点明白他保护他该有多好……
想到这里,我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咖啡,滚烫的液体洒在手上,烫红了一部分皮肤。
哦对,差点忘记了。
我已经不能再继续保护朴灿烈了。
因为今年已经是我和朴灿烈分开的第二年了。
并且,如果我对他说“我很爱你,也很想你”,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笑着抱住我说“我也很爱你”了,如果现在见到我,他恐怕是会红着眼骂我混蛋的。
“又要回美国,是去见朴灿烈?”
机场停机,我索性来到了附近的vivi家小聚,只是她问的问题太过直接了当,回忆被揭开让我一时无所适从。
“为什么这么说?”
“那地方也没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了,除了去见他还能做什么?你就说是不是想见朴灿烈吧。”
“我不能不管他”。
我答非所问,也是默认,对此vivi和我心照不宣。
她掐灭烟头叹了口气:“秦诗,你听我一句劝,你们之间就这样算了吧,那玩意没你想象中那么好戒。”
我摇了摇头,“道理我都明白。”
但,爱是无限包容和浪费,爱一个人是不讲道理的。
我对朴灿烈就是如此。
“那你还这样……”vivi递给我一支烟,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和我说实话,你还爱他吗?还是因为愧疚想要弥补?”
见我不说话,vivi继续说道:“我是怕你把这大好年华都搭进去,人这辈子能有几个六年啊?那件事也不能怪你,谁能想到会发展成今天这地步啊,要我说不该你管的事就别管,再说了…”
“那什么才是我该管的?”我突然打断她,像是被触动到某根神经,把烟扔在地上质问道。
“你…”
没等vivi把话说完我又继续大声质问道:“那你说什么才是我该管的!?”
我站起来拍着桌面大声质问,vivi一时间被我弄得不知所措,这时我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又缓缓坐回沙发上,把脸埋在手心里,哭了。
“我真的不能不管他,如果连我都不要他了,那他怎么办?你让他怎么活?”我断断续续抽噎着。
自从父亲离世,我再没像今天这样当着其他人的面哭过。
听到这里,vivi一切都恍然大悟。
“秦诗,你就是个傻缺,你还爱他。”
是的,我一直爱他。
谈话进行到这里不免有些沉重,vivi索性提出一起去海边走走,我欣然接受。
当海风在指尖徐徐环绕,我想起无数个在US和朴灿烈一起度过的夜晚。
在US时,无数的夜里曾把车子停在海边公路与朴灿烈相视无言,彼此眼神中的爱意泛滥成灾,演变成汪洋大海,直到再也无法无动于衷,然后把朴灿烈压在汽车引擎盖上疯狂接吻。
在吻的最激烈时偶尔有海风刮过,空气咸湿黏腻,是全纽约最旖旎的情事。
我们从海边吻到车里,浴室,再到床上。
那是朴灿烈的第一次,也是我的。
只可惜那次事发突然,完全是情到深处的结果,并没有任何事前心理准备,再加上我们双方都缺乏经验进展的并不顺利,甚至可以说是一塌糊涂。
说来也惭愧,初次体验情事的我并不懂得所谓的技巧,只是一味的横冲直撞,最后把灿烈弄得脸色惨白不说,还当晚就被送进了医院。
直到灿烈躺在病床上的那一刻,我才明白自己有多粗暴,可当时他分明背对着我一声不吭,只是双手死命的抓紧床单,而我还以为他是爽的。
现在想想,朴灿烈还真是能忍痛,和当初派对上打架的倔强性子一模一样。
“宝宝,我不是想故意弄伤你,对不起。”
“下次疼一定要讲出来,好吗?”
“我已经知道我技术很差了,我回家一定好好学习技巧,我答应你。”
“宝宝,还疼吗?看你躺在医院我真的很心疼,我以后…”
“你闭嘴!”
朴灿烈突然打断我的忏悔,脸上红一会白一会,可我分明是真的很心疼他,看他因为我躺在病床上,我由衷感到愧疚。
那时候,我感觉自己简直是全世界最不称职的Alpha,仿佛天都要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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