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分手前尘

那是大四的下学期，噩耗传来——父亲发生车祸意外离世。

收到消息时的我脑子乱作一团，控制不住的红了眼。

我不敢相信那样鲜活的人会突然消失在我的生命中，明明昨天他还答应会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

我悲痛欲绝，将噩耗告诉了朴灿烈，而他的难过不比我少半分，漂亮的眼睛盛满担忧。

我知道他是在为我难过，他最怕看到我伤心。

他总是那么爱我，用最笨拙的方式。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回国去料理叔叔的后事吧，这里一切都交给我，你放心。”

“有什么事情记得给我打电话，我会用心替你解决的，我永远爱你。”

“不要觉得自己是Alpha就独自承担一切，想哭就哭吧，我永远站在你身边。”

一直沉默不语的我在听到这句话后终于哭出声，眼泪断了线，情绪如洪水猛兽。

我哭了一遍又一遍，他就不厌其烦的替我擦眼泪，一遍又一遍。

我不愿说话，他就自顾自唱起独角戏，摸着我的长发尽力安抚：“我一直在，我真的永远爱你，小诗别怕，我在。”

说到这里，我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还有一件事想和你说。”

朴灿烈没说话，而是乖巧点头示意我说下去。

“这次回国，我就不打算回US了。”我顿了顿，声音还带着哭腔，坚定而认真：“所以我想问，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走？我发誓一定会给你幸福的。”

没等到回答，朴灿烈突然变了脸色，抱住我的双臂卸了力，“不回US了……”

“为什么？”

他问道。

我耐下性子解释：“父亲去世了，我爸妈早就离婚了你是知道的，我是他们唯一的孩子，家里需要我主持大局，再说珠宝工作室也需要我去处理。”

“灿烈，有太多事情等着我了，家里需要我……”我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惫和头疼。

“处理完再回来，不可以吗……”朴灿烈握紧我的双手，目光似乎有些恳求。

但我哭了太久，头痛欲裂，这让我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出了幻觉。

我拒绝道：“家里的工作室需要我，我不能留在US。”

“灿烈，和我一起回国吧。”

“在US待了这么多年，难道你不想念自己的祖国吗？”

这是我头一次在朴灿烈脸上看到如此难以言喻的神情，我忘了那天我们究竟是如何争吵起来的。

只记得他想让我留在US，而我希望他和我一起回国，彼此互不妥协，你一言我一语就演变成了恋爱后最激烈的争吵，激烈到让我们一气之下分了手。

我知道，其实就算那天没有分手，我们在未来的某一天也会分开，毕竟隔着大洋太过遥远，再爱也很难坚持一辈子，所以那天我才会问他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回中国。

其实，与其说是愿不愿意和我回中国，不如说是愿不愿意和我结婚。

我以为他会愿意的。

但是我赌错了……

记得那天吵到最后，彼此多难听的话都说出了口，我崩溃到极致，哭喊着“朴灿烈，我爸去世了，家里真的需要我，你就不能理解一下我吗！我的处境和心情你根本就不在乎！难道你打算一辈子待在US吗？！！”

他依旧固执：“不准走！你要是回中国就是不想和我过下去了！当初你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会和我永远在一起！”

“可你是中国人啊！US就这么好，好到让你连和我回国都不愿意？！！我说了，我能给你一个家，我会对你好的，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回国！”他踉跄着扯住我的衣袖，“秦诗，总之如果你一去不回的话就是不要我了，你自己选！！”

我不明白朴灿烈为何突然间像变了个人，不再对我温柔。自那刻起，我们的感情如神像上的镀金，一寸寸崩塌。

那天我们吵了很久，一天之内丧父和失恋的双重打击让我无所适从，争吵到最后我简直崩溃到失去理智，于是甩开朴灿烈，拉起行李箱就打算离开。

“分手吧，朴灿烈。我没时间和你吵下去了，我还要回国参加葬礼。”我流下泪。

见我要走，朴灿烈真的慌了。

他随手抓起桌上的水果刀抵在自己脖子上，像最后的筹码，哭着喊道：“你如果走了我就死给你看！”

听到这话我吓得急忙扔下行李箱，转身快步走到他身边试图夺过水果刀，他挣扎着抗拒，场面乱作一团。

我承认那一刻我慌了，那是出于爱的生理反应，我真的很怕他伤害到自己，但或许是一天内发生的事情让我受到太多刺激，我反而越崩溃越冷静。

我握住刀刃狠狠夺过水果刀，尖刀刺破我的手掌流了一地的血。

伤口很深，也很痛。

朴灿烈看到我受伤慌张的托起我的手，想要替我检查伤势。

现在他看起来也冷静多了。

“对不起，我只是不想和你分手，我不是故意的，我带你去医院……”朴灿烈愧疚得像做错事的孩子，语无伦次。

现在想想，那时他比起愧疚，也许更多的是心疼，但我没察觉。

我的手就这样被他握着，血液连带着染红了他的手，而他还在慌忙替我擦拭试图止血。

“朴灿烈，你真的爱我吗。”我无力道。

他突然愣住了，眼泪慢慢汇聚在眼眶中，红红的。唇瓣几欲张合，似乎是想要解释。

但我已经不想等他解释了。

我太累了。

我冷冷的将手从他手掌中抽出，满眼失望。

这是我第一次怀疑他的爱。

我以前一直认为他很爱我。

可如果爱我，为什么会在我父亲离世的情况下还是不愿和我回国呢？

我认为爱情是相互包容理解，如果今天角色互换，我一定愿意和他回国。

想通这一点后，我捡起地上的行李箱留给他一抹失望的眼神，随后推门离开，一次也没再回头。

所以，自然也不知道身后流泪的漂亮眼睛有多么绝望。

更不知他受伤的眼神就快要将我望穿。

去机场的路上，我脑子乱作一团，耳边还是临走时朴灿烈哭喊的那句“你说过会永远和我在一起”。

对不起，朴灿烈，这一次是我食言了。

那天我并没有去处理伤口，到达机场时血液已经凝固成暗红色，流了满手的样子颇有些可怕，我呆呆的盯着满手鲜血，克制不住的再次流下眼泪，直到机场工作人员问我是否需要帮助，我才回过神来，缓缓摇头。

工作人员出于关心的问候，让我觉察出几分讽刺，那是一种伤疤被暴露在大庭广众视野之下的不知所措。

这是我人生中最狼狈的一天。

这一天，我同时失去了父亲和爱人。

永生难忘。

……

次日清晨，我早早起床给朴灿烈准备早餐，自我回到US后，为了让他快点养好身体，一日三餐都由我亲手准备。

昨晚我们闹得不太愉快，前几个月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又变得僵硬起来，思及朴灿烈哭泣的脸，我有些后悔昨晚冲动对他大吼。

因为复盘起不堪的回忆，我昨晚睡得并不踏实。

但没想到，朴灿烈也早早醒了。

我抬头，看到他正环抱双臂看着我在厨房里忙活，当我们目光相对时，气氛颇有些微妙。

“家里没牛奶和面包了，我去买，你等我一下，如果饿了就先吃点零食垫垫肚子。”说罢我便想要离开。

看到朴灿烈，我就想起昨晚和他抱着躺在同一张床上的场景，有些受不了这尴尬的气氛，虽然恋爱时一直睡在一起，但我们现在已经分手了……

“我先出门了。”我道。

当我穿戴整齐，就要走出门时，朴灿烈突然说：“我陪你一起去。”

“什么？”

我没想到朴灿烈会提出这种请求，有些惊讶，直到朴灿烈又重复了一遍“我和你一起去”，我才缓缓点头：“好。”

超市离家不远，我们很快便到了，朴灿烈推着小推车跟在我身后，而我正认真从货架上挑选食材，并在心里盘算着可以给朴灿烈做什么菜。

在我选好商品转身放进推车的瞬间，正巧看到朴灿烈认真的脸，有那么一瞬间恍惚。

我记得，这曾是我的角色。

以前我不会做饭，总是朴灿烈照顾我更多一些。

记得那时候每到超市都是朴灿烈买菜，我负责推着小推车跟在他后面，偶尔玩心四起，踩在推车的低杠上，一个借力连人带车滑出几米远，然后回头欠欠的冲他笑。

我们买完菜走出超市后，很不幸的，又遇见了那几个熟悉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