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噩梦
谷兰铎将昨晚在赵宅的情况交代了一遍。
绝弦上仙闻言点头,道“我知道了,不棘手,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你们去修整一下。”
语罢,她像是看见了什么新奇事物,一把将安宁揪出来,粗声粗气地哟了一声“看见我来了,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往哪里躲?叫人,快。”
“………绝弦上仙。”安宁窘迫道“咳咳,绝弦师姑。”
绝弦上仙不乐意道“什么?我没听见,叫我什么呢?会不会说话,你没听见小谷刚刚怎么叫我吗?”
安宁被她的夺命三连问吓得冷汗连连,被迫叫了一声“阿弦姑姑。”
谷兰铎神情微妙地看着这一幕,没想到他师兄那么伟岸成熟的人,居然怕问候长辈这种小事。
连娇和连城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看长相,她们还以为这位上仙肯定很不好相处,没想到居然这么的……接地气。
于是她们两个也跟着打了声招呼“前辈好。”
“叫什么前辈,你们是小谷的朋友,跟着他叫,啊。”绝弦一边搂一个,挨个儿用脸颊贴了一贴。
于是就有了连城和连娇一起羞涩地叫阿弦姑姑这一幕。
她们还被迫收了绝弦上仙的见面礼。
一人一袋上品灵石……
绝弦上仙满脸惭愧道“这次出门匆忙,也没带什么东西,只能给你们发一点压岁钱。”
整整一袋的上品灵石啊。
就那么随随便便的从芥子袋中掏出来……
她们同时看了一圈安宁和谷兰铎的神情,发现他们居然对此习以为常。
只能说不愧是仙界第一豪宗吗?
问候完小辈,绝弦上仙嘱咐他们看管好刺客兄台和赵晓澜,带着几个师兄师姐走进了赵宅。
既然绝弦上仙出面,自然没有什么他们插手的余地,一行人走上回客栈的路。
忙了一整个晚上,五人都身心俱疲。
他们五人零零散散地走在街上,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赵晓澜牵着连娇的袖子,脑袋一点一点的,看样子都快睡着了。
刺客兄台自从在赵宅里被吓晕了之后就再没醒过来,谷兰铎扛着他,脸上罕见地露出几分疲色。
回到客栈,安顿好一切,谷兰铎的头一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那叫一个人事不省。
谷兰铎发觉自己站在一片浓雾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许久之后,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他的左手,同他十指相扣。
“别跟丢了。”他对谷兰铎温声道。
梦中的谷兰铎点点头,道“神君,我心随您,您的心呢?”
那双手的主人沉默了很久,久到谷兰铎都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他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若是有一阵风来,那声回答就会即刻消散在风中。
他讷讷道“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心了,你心随我,是什么感觉?”
是了。
梦中的谷兰铎想,神君他独自守了这四海八荒那么久,久到沧海变成桑田,桑田变成沧海。
久到已经心如顽石。
“不怪神君,我也说不清。”谷兰铎沉吟一阵,道“我看见您,从此这世间的一切都入不了我的眼,就连我自己,好像也变成了山边的一道云彩,没有了实感。”
“我觉得,您就是我,我的一切就是您的一切……哎呀,说不清了,就是想让您在我身边,不不不,我不是……啧,我愿意一直在您身边,若您愿意,我是您所有之物,您是我所有之全部。”谷兰铎说完,掌心冒了许多汗,他们相握的手有些黏腻,他却不舍的松开。
神君听完,道“也许我心不随你。”
谷兰铎杵在原地不走了。
他强硬地掰过神君的下巴,逼神君直视自己,谷兰铎歪头,俏皮一笑,道“不,您的心随我。”
神君木愣愣的,他思考了一会儿,叹息道“但我见你并不像你见了我那般。”
谷兰铎神色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偏执,他冷声道“无所谓,没必要同我一般,您的心随我,我就是知晓。”
不然您为什么不对其他神如我这般呢?
他想着,眼眶在不知不觉间红了。
神君那双蔚蓝色的竖瞳盯着他看,他道“别哭,我说过,会一直在你身边,直到我神陨那天。”
他又犯傻了。
可能是老糊涂了吧。
谷兰铎想,神君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
但无碍,他的情绪肉眼可见地好了。
“哪怕您化作了飞灰,我也会把您留在我身边的。”梦中的谷兰铎这样道“只要您陨落在我前头。”
眼前蓝色的竖瞳转为血红色,浓雾散去,他尖利的犬齿刺破谷兰铎颈间的皮肤,血液顺着他的脖颈流下。
“你怕我了?为何?”他的手指几乎要扎进谷兰铎的手臂里。
谷兰铎笑了笑,他发现面前的人离他越近,他四周就越冰冷,越难以呼吸“您是我族的神,我本该敬仰。”
梦中谷兰铎口中的神直勾勾地看他,神色癫狂,他把额头埋进谷兰铎的颈间,疑惑道“可是你为何没有否认我的话?”
谷兰铎冷的发抖,怎样都抑制不住颤抖的身体。
神忽然抬头,同他对视,像是透过这场梦看到了谷兰铎本身,他声线低哑,亲昵道“我找到你了。”
谷兰铎从床上一骨碌蹿起来,同时发出一声惨叫,要多凄厉有多凄厉。
同赵家人被灭族当天的哭嚎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安宁一哆嗦坐起来,迷迷糊糊地看谷兰铎,四周并没有危险。
“梦到自己开宗立派了啊?这么激动。”安宁调侃一句,把人拉回来,分了谷兰铎一半被窝,躺下去,不一会儿呼吸又平稳了。
谷兰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体温太低了。
碧水镇的夜晚寒凉。
半夜他喜欢踢被子,安宁又习惯抢被子,他晚上着了凉,所以才会做噩梦。
心中的恐惧终究没能抵过身体的疲惫,他再次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到第二天晌午,谷兰铎和安宁一同醒了。
安宁稀奇道“你昨晚梦见什么了,叫那么惨?”
谷兰铎把手塞到袖子里,披好外袍。
他回忆一番,昨夜的梦就像手中紧攥的沙,越是努力回忆,流逝得越严重。
谷兰铎只好道“记不起来了,估计太冷,做噩梦了。”
“对了,师兄,要不要去找阿弦姑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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