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夜探沈宅

碧水镇依山傍水，地势极优，极利于灵气滋生。地灵之地，必有人杰。

四大才子就是碧水镇的人杰，这种人天生灵相，死后变成邪祟的几率很小，哪怕是暴毙，也不一定化祟。

退一万步来说，他们之一真的变成邪祟了，也不可能需要刚出生的男婴用命格压制，更不会同化赵家上下所有人。

“不是的。”赵芙蓉忽然开口，她眼里带着决绝道“我命格极阴，是我在大煞之日用自己的鲜血供奉，是我把家里的残魂催化成邪祟的。”

“为什么？！”连娇一听，杏目圆睁。

“我父亲年轻时做了什么事我全然不晓，他是善是恶也不需要外人评判，我母亲说，当年的恶由沈家主导，凭什么只有我赵家落得如此境地？”

“所以你利用亲人的怨魂诅咒了沈家？”谷兰铎目光复杂地看她“你知道这么做会让你的阳寿缩减吗？”

每月十五，正是月圆。

这一天阴煞极盛，佐以极阴命格的人的鲜血，长此以往，的确能达到将残魂催化成邪祟的功效。怪不得方才赵芙蓉见了他们跑那么快。

反之，赵芙蓉的寿命很可能已经不剩多少了。

“我不在乎，在我父亲死后，沈大公子强霸我，要我做他的妾……”她木讷地诉说着当初她无家可归时的境地。

沈家大公子把赵芙蓉强行纳入府中，美名其曰照拂。她痴傻的幼弟无人顾看，流落街头。

她曾经求过沈老爷，希望他能看在和父亲的旧谊上，为自己做主。

可沈老爷对她根本不屑一顾。

赵芙蓉想报官，却被家仆抓住，被沈家奶奶指使着拖回来，打了个半死。

沈大公子对一个浑身血污的女人很快就没了兴致，赵芙蓉逃不掉，只好把自己卖给沈家，成为女奴，她签的死契，只能换来几两下品灵石。

沈老夫人终究不忍，她给了赵芙蓉最大程度的宽限。

只来得及匆匆将赵晓澜安顿在镇外医馆，赵芙蓉把所有灵石都交给药师。

安置好一切，赵芙蓉万念俱灰之下，只想着和沈家同归于尽。

没想到那个药师也不是个善茬，一个月不到，她交给他的灵石根本不可能花光。

药师独吞了灵石，她弟弟反而被药师当成畜生饲养。

赵芙蓉磕磕绊绊说完，已哭得泣不成声。

连娇将人半搂在怀中，叹了口气。

原来如此，一切都有迹可循。

可是幻境和领域都真实存在，这证明那只大祟也确实存在。

凭借赵芙蓉一己之力，短短一月，真的能将赵家主仆上下，将近四十人的残魂全部催化吗？

谷兰铎心生疑窦，赵芙蓉在明，邪祟在暗，或许大祟只是躲在赵芙蓉之下催化残魂。

赵芙蓉全然不晓，还以为是自己所为发生了作用。

好聪明的邪祟，已经妖化，成为祟妖了。

安宁显然也明白这一层关系，他面色凝重地同谷兰铎对视。

“芙蓉姑娘节哀，在除净邪祟之后，我们帮你报官，还你公道。”安宁出声安慰道。

“不必了。”赵芙蓉绝望地闭紧双眼，取下自己的头巾，她的头发竟是全白了！

“我清楚自己没几天可活，只是沈长潜还没死，我不甘心。”她恨声道“我已永堕地狱，不把他拖下来，我不甘心。”

“但求诸位看在我知无不言的份上，帮我给胞弟寻个合适去处。”

在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阿姐，阿姐别哭。”赵晓澜凑上来给她擦眼泪，结结巴巴道“阿姐长、长命。”

“哎呀，说远了。”谷兰铎开口打断怪异的氛围“芙蓉姐姐，你知晓你父亲拿赵晓澜，呃，压祟么？”

赵芙蓉沉默许久，道“我知道，当年母亲极力阻止，才让弟弟活下来。”

“你还记得当初你父亲的反应吗？”连竹出声问。

“阿父担惊受怕了很久，还闹着要同阿母和离，具体我也记不清了，但过了几天他们就和好了。”

谷兰铎恍然大悟道“等等。”

不是压制。

是替死。

谷兰铎看向赵晓澜，目光僵硬，隐有不忍。

赵晓澜是赵年的亲生儿子，魂魄相似，同源同根。

若邪祟真的想报复，在它要取走赵年魂魄的那一瞬间，赵年用儿子当挡箭牌。

它很有可能分不清，从而误伤赵晓澜。

赵晓澜魂魄碎裂，长期生活在祟妖所在的家中，才有了现在的模样。

赵氏阻止了赵年的行径，救下儿子，祟妖没有杀死仇人。

发现真正的仇人还没死去，它形销而实不散，多年潜伏在赵年身边，昨夜在幻境中赵老爷往谷兰铎的方向看的那一瞬间，就是看见了祟妖。

它是谁？又在哪儿？

这些问题只有沈家的人能够解答。

正大光明行不通，难道半夜问候也行不通吗？

怎么下山之后，他们一直在做这种半夜三更偷鸡摸狗的事？

翻墙进来，也许是夜已深，沈宅安静得出奇，那些房间里一点烛火都没有。

双足踏在沈家的地板上，谷兰铎由衷地提出了疑问“师兄，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

连娇赞同地点点头。

“这是实在没办法了，不然你来想办法？”安宁道。

谷兰铎：……

算了。

他们一路摸索，终于找到了沈公子的卧房，悄无声息地进去。

床上的沈大公子眼下乌黑，嘴唇苍白，胸前没什么起伏，似乎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

他睡得正安稳，既然要问话，总得把他叫醒。

众人猜拳决定，这个任务毋庸置疑落在了谷兰铎头上。

他一脸惊诧地看着自己出的剪刀，自己其他三人齐刷刷的石头。

“你们约好了的吧？”他用气音疑惑道，走到沈大公子床前，把他给摇醒了。

“你，你是谁？”沈长潜迷茫了片刻，慌慌张张地坐起来“来人啊——”

安宁眼疾手快，冲上去抓起被子塞进他嘴里。

“我们只是来问公子一些事，还请公子如实作答，否则……”安宁冷笑一声，用眼神示意谷兰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