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长生之灵

“你等我，不会太久，我会用功，这两年内我一定会考中的。”

“没关系，一两百年，哪怕千年，我都等得起。”小鱼宽慰他道。

李文愣住，他压下心中升起的异样感，点头应和小鱼。

“可是我不是女孩啊。”小鱼突然说。

李文的说话声戛然而止，他呆若木鸡道“你不是？”

小鱼摇头，咯咯地笑。

他就知道，李文这个人笨笨的，肯定以为他是女孩。

“那你……你是想娶我吗？”李文艰涩地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鱼原地打了个滚儿，水花飞溅，把李文浇了个满头，他把声音放轻，竟与少女无异“骗你的，我也不是男孩儿，到时候我上岸嫁给你就是了。”

“你帮我看看我牙掉了没？”

“没，都没松，撞疼了吧。”

雨带回了离开碧水村谋生的游子，自然也带回家了一些不速之客。

村里有一个姓沈的中年人回来了，叫沈茂。

听说他去年到省城里做生意，风生水起。

今年有一批大货被扣，弄得他倾家荡产，无法，他只能回到碧水村打渔种地，还带回来了一个风水师。

“这雨本应该是三月之后才会下的，为何骤然提前了？”风水师名叫林阿二，在省城很出名。

“大师可是看出什么了？”沈茂客气地问候。

“碧水村今年本有一场大难，地难与人难相称，你们村里是否有一人，家逢大难，急转直下，却又绝处逢生？”

“嘶——这么一说，还真有……”沈茂道“听说李家……”

他把李文阿母病倒，长兄远走的事情经过阐述一通“可李氏的病忽然好了，李武还做了长工，李文也中了秀才，别说……莫非这其中有什么蹊跷？”

“嗯……你且放心，这几天我去查探查探。”林阿二摸着胡须道。

李家小院。

“这是小鱼，我的恩人。”李文纠结再三，还是决定将小鱼介绍给自己的亲朋好友，为以后的事情做准备。

他提前询问了小鱼意见，还为此忐忑不安了几天。

小鱼自然愿意。

李文身后一个少年模样的人探出头来，冲其余四人打招呼。

“这是范悟兄，这是崔晓兄，这是赵年兄，这是王遇兄。”李文挨个给他介绍“我们都是同乡挚友，都是一等一的人。”

小鱼以前在水里的时候见过他们“我知道啊。”

他可是亲眼看着李文和这些人结识的。

“你知道？”李文狐疑地看他。

小鱼坦然道“对呀，你小时候……唔！”

李文猜到他要说什么，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

然后……

李文就和其余四人一起讨论起了学问，时不时提问几句，又或者为他人解答。

小鱼听不懂，只好坐在门槛上发呆，望着白云一片接一片地飘过头顶。

一个留着长须的中年男人从他面前路过，驻足盯着他看了许久“这位小友是碧水村的人吗？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是这里的啊，我也没见过你。”小鱼打了个哈欠“有什么事吗？”

“没事。”林阿二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踱步离开了。

秋天总是悠扬而温怡的，秋意漫洒苍穹，天地间散满了太多的物象与意象，一景一物，皆蕴透着浓郁的韵味。

李文要去参加乡试，出发的前一天晚上和小鱼告别，今夜他的话格外多。

比如他最近的成果，他小时候的事儿。

说到一半还无缘无故地要求小鱼给他把长生辫拆了，重编，每一个辫子编十九个结。

“我一定会中的。”这是李文今晚不知第几次说这句话了。

“没中也没关系，功名之事其实不必太用心计较，你们人总是喜欢为自己找事情做。”小鱼用蹼爪编辫子不方便，干脆变成人形，把李文的外袍扒了穿在自己身上。

他用食指挑起一缕青丝，分成三股，手抖了没编好，拆了重新编“嗯？对了，你能活多久？”

李文沉默不答。

“李文？”小鱼喊他。

“最长大概也活不过百岁吧。”李文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落寞“我今年十九，最多还有八十一年，小鱼，你多少岁？”

“不知道，我刚刚出生的那几十年意识很模糊，我才变成鱼二十三年，岁数什么的没有刻意算过……不过，大概有一百岁了吧？”

李文又不说话了。

小鱼这一次敏锐地察觉到李文的异样“怎么啦？”

“我是不是把你锢在身边了？你本该去更广阔的天地。”李文转过身来面对他，冲他做了一个发誓的手势“如果有一天，你想走，请务必不要理会我，无论去往哪里都不要有牵挂，小鱼，不要记得我，遗忘我。”

“我只活在你的眼前，在你没看到的地方，李文就不存在。”黑夜之中，李文的双眸泛起两点光亮，落进黑天之上的星群之中，与星光别无二致。

“好啊。”小鱼信服地点点头“反正你会等我的，对吗？”

“我会一直等你。”

“好吧，我开心啦，保证会等你回来的。”

“………水漫漫……”他哼唱起碧水河一带，家家传唱的民谣，添改几句“吾爱行至千山前……碧水永伴吾爱身……护你前路坦荡荡，愿无风啊，亦无雨，不求君心明我心，春有百花秋望月，夏有凉风冬听雪。”

变故突发在后一天的夜晚。

小鱼百无聊赖，正坐在水边发呆，身上还穿着李文送给他的新衣服。

他忽然察觉背后有一道视线，回头看时，又什么都没有。

“小鱼，是你吗？”

小鱼继续发呆，听见有人叫他，回头看着面前的青年，想了很久，才想起来他叫赵年“是我，嗯？你怎么不去和李文一起参加乡试？其他三个人都去了。”

赵年身形一顿“我……李文他有东西没带上，我回来帮他拿，我身体不舒服，去不了，你能帮我跑一趟吗？”

小鱼听不出他话中的犹豫，干脆地点头，目光扫过他空空的两手“东西呢？”

“在……你跟我来，在我家里。”

小鱼毫不怀疑，跟着赵年在碧水村中穿行。

到了一处看上去破破烂烂的宅院，小鱼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