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无法阻拦

他回到府中，把那地灵的半身拖出来，摆到大厅屏风后头。

忙完这些，他才走到门口，等着李文过来。

从始至终，小鱼都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平日里，赵年就连看他一眼都不敢，为何今天却把他的半身搬出来了？

事出反常，小鱼明明没有心了。

但看着赵年伸长脖子张望的背影，他无缘无故地感到心慌。

这种恐慌感在李文踏进赵宅大门那一刻，达到了顶峰。

“赵兄，寻我何事？”李文躬身行了一礼，满眼期盼地望着赵年。

赵年脸色沉重，长叹了一口气，道“贤弟，你要我找的人，我找到了。”

“真的吗？他在哪儿？来这儿了吗？他过得好吗？”李文的视线频频投进大厅，眉眼弯弯，期期艾艾道。

“来了……哎……贤弟，你自己进去看看吧……”赵年面露愁色，欲言又止道“人……在屏风后头，我找到时他就已经是那副模样了，算了，我不说了，你请便。”

李文脸上的笑意褪去，他抿唇，紧紧地望着屏风，他步下生风，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

小鱼张开双臂，拦在他身前，他惊慌失措地跟着李文的步伐，踉踉跄跄地后退，动作狼狈。

他语无伦次地，眼含哭泪“你走！李文！别过来！别过来！不要看！你不要看！！！”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让李文知晓真相，但真真正正地到了那一刻，小鱼反而后悔了。

不该让他看到自己的尸体。

太恶心了。

起码不应该是现在，不应该在这里。

走到屏风前头，李文停下脚步，他目光坚定，右手缓缓扶上屏风“小鱼……”

“走！李文！我求求你……快走！你走！我已经……我已经不是地灵了！我不是小鱼了，你走啊。”小鱼拦在他身前，他的心慌得厉害。

他看到站在李文身后不远处的赵年。

那人正凶狠地盯着李文的背影，左手伸进右手的袖口，正在掏什么。

小鱼慌张地用手去推李文的胸膛，不停地尝试触碰他。

“你不是说你不会来找我吗？你不是会乖乖地等着我吗？你骗我，我不会回来了！哪怕过了百年，千年，哪怕你化作一堆白骨，我也不会回来了……”

“李文，你转头！转头啊！我求你！我求你！我求求你，你回头看一眼……就看一眼……你救救你自己……我求你救救你自己，我救不了了你………你回头啊啊啊啊啊啊……”

小鱼的识念紧闭着双眼，不停地抽泣着哽咽着，哭声凄凉，心口悲哀的洪流像野火燎原，几乎要焚尽了他的心。

他为他所爱之人悲泣。

世上却无人能听见。

屏风后的那颗头颅之上，血泪一滴接着一滴，淌到地上，汇成一片。

有那么一个瞬间，小鱼以为自己失去了所有。

他所眷恋的山水，所沉迷的风景，在那个夜晚，他永远地失去了。

但他不能……他不能失去李文。

李文深吸一口气，面上摆出小鱼熟悉的笑容，抬脚绕进屏风之后。

在看到地上的头颅那一刻，他眼中的惊恐和无助像一把锐利的剑，直刺人心。

谷兰铎不忍地闭上双眸，可他与小鱼共感，小鱼看到什么，他就看到了什么。

小鱼看着李文，他已无力阻拦。

李文的脸色刷白，手脚冰凉，他感觉整个世界仿佛在他脚下瞬间坍塌，冰冷的温度顺着他的心脏传到四肢百骸。

等到意识回笼，他已经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李文满眼不可置信，他颤抖着指尖，去触碰小鱼的面庞。

心如刀割，刻骨铭心的痛苦撕扯着他的全身，世间罕见的悲惨命运降临在他身上，而他只能无助地承受这份无尽的痛楚。

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那一刻，一张手帕从李文侧脸处伸过来，紧紧捂住了他的口鼻。

与此同时，赵年用另一只手从后面环住他，困住他的两只上臂。

李文下意识挣扎，他抬手想拽掉脸上的手帕，几息之间，他便浑身发软，倒了下去。

赵年顺着李文的力道把他放倒在地上，手帕仍然死死捂着他的下半张脸。

“李文……李文……李文李文！”小鱼一声又一声，不厌其烦地唤他，可李文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五指不停地抓挠赵年捂着李文的那只手，声嘶力竭地痛嚎着，哭喊，如遭凌迟。

好像有一把刀，在他身上划出一道又一道口子放血，愈合之后又划开，如此反复，直至血液流尽。

“求你放开他，我求求你，你不是要我的灵运吗？我都给你，我求你放了他，我求你……放了他，我求你……放了他……我求你……我把我的灵运都给你……你放了他……”

赵年确认李文昏迷后，用麻绳将他捆起来，装进木箱之中。

这木箱较小，他费了一番功夫，打断了李文的双腿与双臂才把人塞进去。

小鱼知晓自己的识念碰不到他们，可他还是用双手和身体来阻挡这一切。

他宁愿被打断双腿和双臂的人是他自己。

这是现在的小鱼唯一能做的事儿了。

木箱是商会专门用来装货的，上面有标识，寻常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他们商会的货物。

他回到厅中，将地灵塞回暗室中，叫了几个人把抬箱。

赵年亲自领着他们，一路护送，出了赵宅。

小鱼无论如何，都阻拦不了这一切的发生。

他们会怎么对李文？

小鱼不敢想。

他被困在赵宅之中，无法跟进一步。

他什么都阻止不了。

深黑色的绝望卡在了小鱼咽喉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灵魂如同被困在无穷无尽的深渊之中，四周只有冰冷的黑暗，他的直直地盯着门外，目光让人感到冰冷。

仿佛所有的希望都已经破灭，他已经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无法找到出路。

谷兰铎想要从这种窒息的感觉中退出来。

小鱼察觉到了他的想法，哎呀一声“抱歉，我的记忆一直有些混乱，我正在梳理头绪，找办法呢，你别急……我再想想……好多事情我都记不清啦……乖孩子，再耐心一点……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