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表白

“咕咕，你……心悦我吗？”谷兰铎说出这句话，自己都觉得离经叛道。

怎么可能……

咕咕怎么可能心悦自己？

他可是师尊的阵灵，半拖半就，照拂自己十多年，除了无血亲渊源之外，与凡间的血亲已经别无二致。

想到这个可能，谷兰铎心中五味杂陈，松了口气的同时，另一种异样的情感涌上心头，自己却审辨不清。

咕咕默然不语，须臾，他道[不。]

谷兰铎露出一种我早就知晓的表情，勉强扬了扬嘴角，盯着眼前的书扉。

“罢了罢了，看不进去。”他舒展腰肢，疲累道“我要就寝。”

谷兰铎瘫倒在床，忍着骨骼里沸腾的痒意，眯眼酝酿睡意。

[小谷，心悦是何种感受？]咕咕坐在他床头，伸手戳了戳他的颊侧。

他发觉说了不之后，谷兰铎突然蔫吧了。

谷兰铎不想谈论这个问题，毕竟他不知晓，也回答不清。

咕咕见谷兰铎无甚反应，道[我心悦你。]

“……咕咕，不可以拿这个哄我。”谷兰铎睁开眼，严肃道“要是我也心悦你，答应了，那你可就要陪我一辈子，你不可以这么哄我。”

[我不能伴你一生。]咕咕古井无波道[我会离开，在不久后。]

“去哪儿？什么时候？”谷兰铎腾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惊异的望着他道“师父要把你带走？他不是在闭关么？”

[不。]咕咕望着他，道[在我的轮回终结。]

“什么？”谷兰铎没听懂。

咕咕不打算继续解释。

屋内响起谷兰铎叽叽喳喳的询问声。

“什么时候？”

“你去哪里？”

“我能跟着你吗？”

“你会回来吗？”

“咕咕？你回答我！”谷兰铎身上不适，脾气比平日里暴躁许多，他见咕咕迟迟不答，看也不看自己一眼。

抓住咕咕的手，谷兰铎用力咬了一口，抬头对上咕咕无奈的目光。

冲动过后，反而后悔。

他把掌心附在方才咬过的地方，轻轻揉了揉，眼底满是歉意“对不起……咕咕你别生气。”

[小谷，终劫将至，此劫无解，这一劫数之后，我会身消。]咕咕一口气对谷兰铎传达了许多意愿，他看上去无比平静[我会回到你身边，那时我不再是我，你或许已认不出。]

“绝无可能！我一眼就能认出你……嗬……”谷兰铎说话太急，呛了一下“我去找师父……你是他的阵灵，世间怎会有无解的劫？我同你一道，我不相信！”

咕咕眼眸之中，蓝色灵流波涛汹涌，他凝视谷兰铎许久[不必去寻阡昭，他与我等位，我清醒之时，他魂归混沌。]

咕咕忽然对谷兰铎说了很多，谷兰铎意识本就不算清明，这些东西他更是听不懂。

“那你什么时候离开？”谷兰铎问出了他最想问出的话。

[不知。]咕咕认真道[快了。]

他把谷兰铎的手握在掌心，俯身，额头与他的手背相抵。

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谷兰铎的心头，他好像能感受到咕咕的所思所想。

炽烈的，如火焰般灼热的情思，在咕咕的识海翻涌，排山倒海，谷兰铎置身其中，仿若海中孤岛，又如一叶扁舟，无所适从。

[这是心悦么？小谷？]咕咕抬头与他对视。

发觉同谷兰铎说些新奇而无关紧要的事，他还是欢喜不起来，反而更不高兴了。

咕咕只好如此。

这种感受，已不单是靠轻飘飘的心悦二字，所能描述的了。

惶恐有之，惊异有之，但数不尽的欢喜立刻涌上他的心头，等谷兰铎反应过来，他的身体早就不受控制地扑到咕咕身上了。

咕咕下意识扶住他的脊背，眸中讶色一闪而过，他弯了弯眸子，将谷兰铎搂住。

“咕咕。”谷兰铎把脸埋进咕咕的颈窝，细细嗅闻他身上的冷檀香，想说些表明心意的话，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一个劲儿地喊他的名字。

他满心满眼就只有一个念头——去他的离经叛道！去他的！

“咕咕，我……我……”谷兰铎两眼一抹黑，差点栽倒，幸好有咕咕扶着。

他的汗水濡湿了额前的碎发，墨色的发丝贴在他的肤上，衬得他肤色更加白皙。

“嗯？头怎么这么晕？”谷兰铎用力晃了晃头，耳中嗡嗡作响“咕咕，我好像听到千万个你在我耳边说话。”

[同你说过，熬，止不住，伤身。]咕咕将谷兰铎揽入怀中。

…………

谷兰铎意识到自己当前正处于梦境之中。

“婆婆，山上是什么？”梦中的谷兰铎低头，一个面容慈祥的老妇人正站在他跟前。

老妇人眼角连着鬓角的这片皮肤上，布满红羽，耳廓上的红羽更加纤长。

她侧首，与谷兰铎相似的深色金瞳转动，目光投向高耸入云的山巅。

“我族的神啊。”婆婆叹道。

谷兰铎好奇道“我怎么没见过他？也不见他下来和我们结识结识，别家蛟族的神天天来，岛上总有那只无趣极了的蛟妖，天天同我炫耀这事。”

顿了顿，他道“我竟无力反驳。”

“呵呵呵，他喜欢你。”

“我？喜欢？”谷兰铎歪头“我听阿姐说，喜欢就是想和我生蛋，他那副情状，讨厌我还来不及，我也讨厌他，怎么可能喜欢？”

“哈哈哈，哎哟……不同你讲了，你才五百岁，懂什么呢？”

“哦。我族的神一定是个惰神，天天窝在山顶睡觉！”

“诶——他能听见的，小谷。”婆婆笑呵呵道“他千年下来一次，主持祭祀，祛除祟秽，不久后你应当就能见到他了。”

……

高台之上，灵气涌动。

谷兰铎同凤族一众，坐在台下。

众凤无不虔诚，低头诵读诀文，将自己的法力注入地下的古阵之中。

祭坛之上，阵纹繁复，中心便是高台，古阵的纹路从中心发散，蔓延至四周的梧桐林中，每处阵眼之上，皆坐立着一名凤凰族人。

谷兰铎好奇神君模样，趁同族中无人注意他，抬头，一眼惊鸿。

台上有个雪白的身影。

神明垂眸，发色雪白，眸色湛蓝，虹膜的纹路以尖细的瞳孔为中心，呈向四周发散，如金乌一般。

那纹路……和古阵有八九分相似。

神君的眸色竟是比灵光还要耀眼几分。

谷兰铎同他遥遥相望，视线落在他蜿蜒的银色龙角之上，移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