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隐路

“谷兰铎！我好心帮你！到头来你就这么回报我！就因为我收了你几颗灵石吗？！我还给你！全部还给你！”陶泽崩溃大叫“别砸了！”

谷兰铎蹲下身，对上陶泽的冒出缕缕血丝的眼睛，他道“陶泽兄，你没骗我吗？”

陶泽一噎，回道“没有！我若骗了你，不得好死！”

“那你……说，若是有半分不正的心思，当遭天谴，终身不能得道。”谷兰铎眸中灵光流转，眼角处隐在肤下的图腾浮起。

谷兰铎心中已经有了盘算。

要是顾盏做得过分，他会出面阻拦。

现在砸的东西他还赔得起。

谷兰铎想知道，他醒来后的一切究竟是不是陶泽做的局，想以他换宝。

陶泽张口正要发誓。

顾盏从一旁的矮几上取了一条天蚕丝帛，团成一团，强塞进了陶泽嘴里，他笑得和煦，慢悠悠道“劝你慎言……天道，无处不在。”

他塞完丝帛，瞥了谷兰铎一眼。

无论天道会不会应验，顾盏都不会让陶泽开口。

毕竟，要是谷兰铎出手帮陶泽，事态会朝他不喜欢的势头发展。

顾盏从置物柜中取出一颗千年血参，漫不经心地拿在手中，不知是不是无意，他的手朝谷兰铎这个方向抬了抬。

谷兰铎坐到矮几上，余光看见顾盏手中的这棵血参，瞪大了双眸，转头惊疑不定地盯着看了几眼。

这不是……他用来换顾盏的血参吗？怎么落到了陶泽手里？

顾盏最后问道“怎样出城？”

一屋子的东西被顾盏砸的砸，碾的碾，所剩无几，这棵血参便是最后的灵宝之一。

陶泽认命地闭紧双眼，轻微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会说出离城之法。

谷兰铎满眼失望。

原来……陶泽真的……想要加害于他。

就为了他荷包里那些东西吗？

顾盏撤掉陶泽嘴中地丝帛，扔在地上。

陶泽嘶哑道“永夜城之下还有暗道，只有问禄门的内门弟子，拍行的人，还有贵客才能过。”

顾盏嘴角泛起一丝由衷的冷笑，眼眸中闪烁着寒光“在哪儿？”

“拍会的后门。”

谷兰铎望着他的侧脸，直觉该离顾盏远一些。

陶泽扭头对谷兰铎道“我一开始没想害你，是问箓拍行的主管……也就是我师父的友人……他说拿到你的芥子袋就让我放你走，我没想过他会把潜鹏卫叫来……”

“那你为何不一开始就放我走？”事已至此，谷兰铎遇人不淑，他自认倒霉。

只是，他还是不甘心，想把一些事问明白“其实你也想要我荷包里的东西，只不过我的荷包认主，不会离开我，也不会被除我和我认可之外的人打开，你得不到里头的东西，所以才把我扣下……”

“不是的！”陶泽脸红的都快滴血。

谷兰铎“那是什么？”

陶泽支支吾吾，却说不出缘由。

顾盏忽然将血参放到谷兰铎手里，他笑盈盈道“送给你。”

陶泽：……

谷兰铎：……

“把他的腰牌摘了，我们好拿着出城。”顾盏看了陶泽一阵，气息虚弱道“我们带不走他，若潜鹏卫折返回来……他暴露了我们的行踪……又该如何？”

“把他打晕吗？”谷兰铎道。

陶泽不可置信地看着谷兰铎。

顾盏盯着谷兰铎，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谷兰铎想着出城的事不容耽误，给了陶泽一记手刀，将人藏进榻底。

“现在就走。”顾盏踉跄了一下。

谷兰铎一直在意着顾盏身上那不停冒血的伤口。

顾盏本人除了脸色苍白些，这伤对他似乎并无什么影响，直到他的动作愈发无力。

谷兰铎才恍觉，顾盏只是在强撑罢了。

他将血参递给顾盏，道“吃了吧，补血。”

“不必。”顾盏推开他的手，道“没用，我的伤好不了，等它流。”

顾盏既然说了，谷兰铎也不会强求。

“你真是有意思。”顾盏道。

谷兰铎知晓，顾盏口中的有意思并不是什么好词儿“怎么？”

“若是有人骗了我，要害我，我定会千倍百倍地还给他，我还是第一次瞧见有人如此轻飘飘地揭过一件仇怨……还是说……你们千机山皆是如此？”顾盏道。

原来这样的事便可以算作仇怨了，谷兰铎脑中冒出这个念头。

不过千机门内并不如此。

谷兰铎想起诸位同门昔日的嘴脸……

有的师兄师姐若是见到了其他门派的不喜欢的人，冲着对方直接开骂，骂得那叫一个不堪入耳……

谷兰铎甚至听说，有个师姐将御灵宗的一个内门弟子骂得接连三个月都没出门。

就因为那个弟子说了她“首饰低俗”。

还有个师兄用灵石去砸问禄门的一个巧匠，追着别人砸了一路……直到把人砸出千机门的地界。

原是那巧匠没按时做出他想要的灵器，却拿其他工匠的成品以次充好，被那个师兄看出来了。

大家好像都……挺性情中人的……

除了谷兰铎自己。

大概是从小受了欺负，有的是人帮他出头，反而造就了他自己不爱追究的性子。

“没，我师兄师姐他们……都挺没意思的。”谷兰铎借着顾盏的口癖道。

到了问禄拍行后门，守门的是个年岁不大的女弟子，她神色肃穆，手中正捧着一截木头雕刻着。

见有人来，她抬眼看了一下。

谷兰铎将陶泽的腰牌递上前去，女弟子匆匆瞥了一眼，便起身，用极为特殊且隐蔽的手法，开了门上繁复的锁。

等把谷兰铎他们二人送进去，她重新坐回原地，继续手上的活儿。

里头是一条昏暗的下坡路，两旁的墙壁上燃着火把，路的尽头传来隐隐约约的人声。

谷兰铎扶着顾盏，与他并肩走完了这条下坡。

下坡路的尽头豁然开朗，是一条极为宽阔的大路。

路上的人不算多，人妖混杂，熙熙攘攘。

有衣着华丽的商贾，也有身着问禄门服饰的弟子。

路在地下，周遭环境的明亮程度却不输白日，原是天花之上镶嵌着无数的夜明珠，照耀着这条隐蔽的大路。

与其说是谷兰铎扶着顾盏，更像是顾盏在领着谷兰铎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