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我还不够正常吗？

宋时栎见到言晗时，他一个人站在路边低着头，手上的医用胶带还没有撕下去，微微翘着一个边角。

“大少爷，怎么这两次见到你，都这么不高兴？这次还生病了？”

“没有不高兴。”言晗跟着宋时栎上车，扣下安全带，双手环胸，一言不发。

“那怎么跑医院输液来了？”

言晗撇了撇嘴，“过敏。”

宋时栎被他的样子逗乐了，“你怎么复读两年，岁数倒回去了？”

“……被赶了。”

“上次被市长大人赶，这次被谁？”宋时栎打趣道。

言晗撇了撇嘴角，看着窗外飞速闪过的街景，心里越发的烦闷。

还没等他输完液，某个人便走了。

“怎么不说话？追你的小学姐没追上？”宋时栎余光瞥见他，瞧他那大少爷脾气又上来了，有些好笑。

言晗单手撑着下颌，低垂着眼，没有理睬。

宋时栎没有得到回应，脾气颇好的自言自语回着，“我说，你光闷声为了她复读两年，入学了发现人家有对象了怎么办？”

“他没有。”

“那你在这儿干嘛呢，跟失恋了似的。”

言晗睨了他一眼，“没什么，就是我自己生闷气。”他顿了顿，坐直身子，语气里带着不解，“你说，明明刚才气氛还好好的，突然就冷了。”

宋时栎愣了一两秒，眼看着前面是红灯，突然猛地刹车，巨大的后惯力让他清醒，后知后觉琢磨出言晗话里的意思，“你跟她已经见过了，就刚才？”

言晗点头。

“我靠！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现在不就在告诉你。”

宋时栎无语凝噎，“怎么个情况啊？”

“就是……”言晗顿了两秒，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喜欢陆驿这件事，还不能让宋时栎知道，不然肯定瞒不过他家老头。

“所以你们两个去约会，你吃东西过敏了，她陪你来医院，吵架了？”

“……算是。”

“你任由人家走了，还不送人家？”

“……”

“不送人家就算了，还在这儿生气？”

“……”

宋时栎见他不说话，以为是猜中了，哈了一声，觉得离谱，“我说，大少爷，你现在是追人，别把自己家里被宠着那套搬人家身上来，你可能没感觉，但是你知不知道你下意识地行为会让她不舒服？”

“……为什么？什么下意识行为？”言晗皱着眉心，表情像个委屈的小孩儿。

他没觉得自己怎么样啊……

“我说了，你别生气。”宋时栎脚踩油门，过了路口，这才开口，“你看像我对你好呢，你不觉得有什么，因为理所当然，你家里人对你好，也是理所当然，那些碍着你身份对你好的人，肯定也是理所当然。”

那么多个理所当然，言晗听的头疼，“什么啊？”

“我现在说的，都是别人单方面对你的。”宋时栎敦敦教诲，平时没有那么多机会表达自己的怨气，似乎对说教大少爷这事儿上了瘾，“但是你喜欢的人，对你好，就不是理所当然。”

“为什么？”言晗听得认真。

“你们现在没在一起，她如果对你好，那说明你们有戏，你更要把你那套少爷脾气收起来了，你在追人家啊！人家为什么要对你好，而且，就算在一起了，感情也不是谁一定对谁好的单向箭头，而是互相的。”

这么长一大段话，言晗似懂非懂，他盯着自己的鞋面发呆。

从他和陆驿第一次相遇开始，好像的确是陆驿为他做的更多一些，明明是他说要追人的，却总是不自觉地向对方索取。

可是陆驿对他好，是出于愧疚还是喜欢更多，他不知道。

“我不知道……”言晗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他总觉得好像了解了陆驿，但似乎那些微不足道的了解，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宋时栎嘿嘿笑了一声，安慰道：“不过也不用太担心，我们大少爷虽然脾气大了点，人还是很讨人喜欢的。”

［到地方了，和我说一声。］

手心震了一下，言晗翻过手机，定睛一看，是陆驿的消息。

“……”言晗关了手机，嘴巴不自觉地向上抿着，心情瞬间晴朗了不少。

陆驿的这一句话，似乎比刚刚那一大段都有用。

宋时栎余光扫了她一眼，“怎么？人家给你发个消息，这么开心？”

“当然开心。”言晗想了想，打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挥舞着。

［好～］

［工作也不要太辛苦了，注意休息～］

［爱你.jpg］

另一边的陆驿收到消息，脑海里浮现小孩儿乖巧地蹭他手心的模样，唇角微微勾着，布着阴霾的心情好了几分。

“小驿。”

陆驿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他关掉手机，抬起头看向说话的母亲，点着头示意。

陆母坐着一把轮椅，面上的神色苍白，她看着陆驿，眼里满是化不开的忧愁，“既然回来了，这两天就在家好好休息，等过了这几天再走。”

“王阿姨呢？”

王阿姨是陆驿雇来的保姆，平日里陪着陆母说说话，帮她做做饭菜，也算有个照应。

“她今天有事，跟我请了一天假。”

陆驿点头，“知道了。”

“……”陆母张了张唇，又无力地合上，她低垂着眼，手不自觉地在轮椅的把手上转着，又松手，她的身体也止步不前，“你还在怨我吗，小驿……”

“没有。”陆驿轻声回答，看着她不为所动。

“……你现在只是忙工作，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我……”

“我说了，我不会结婚。”陆驿淡淡地看着她，“我现在一心都在工作上，没有其他的想法，你还不乐意吗？”

“……”陆母嘴角微微缠着，眼眶里的血丝渐多，她看着陆驿冷淡的面容，极力地压着自己的泪意，“我只是想让你变回正常人……”

“我还不够正常吗？”陆驿轻笑，眼底却没有笑意，“喜欢女人就是正常？”

他看着自己母亲越来越苍老的面容，有些不忍心再说下去，“过去的事就别提了，总之，我喜欢不上女人，也如你所愿，不找男人，这难道还不够吗？”

“我知道你因为你爸的事怨恨我，但是我也是为了你好……”

陆驿深吸了一口气，“这两天我不会离开，但是就不在家里住了。”他说完，转身便要走。

“钱我给你打卡里，不够再和我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