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男朋友

假期休完，齐双又回到了工作岗位。临近年末，项目都在紧急收尾阶段，齐双的病还没好利索，就被老板叫回了公司。他不是一个消极对待工作的人，请假对他来说不太是他的风格。况且区区感冒发烧，也不至于怠工。

罗闯回北京后，也忙着赴工。上一个电影的镜头补拍了两三天，又赶上年末的各卫视的颁奖晚会，他忙得抽不开身。

西双版纳匆匆一别，俩人都默契地没再联系对方。齐双以为自己做错了事，自己一身麻烦，让本该愉快的旅行不欢而散，也不敢贸然联系他。而罗闯则是一旦忙起来了，就根本顾不上他。

反而是陈禾，偶尔会跟齐双分享日常。齐双估摸的没错，陈禾果然还是一名学生，体校的，练跨栏。平常喜欢拍些风景照片，算是和齐双有一点共同兴趣。两个人总是不咸不淡地聊着天，算不上熟稔。但在齐双这里，已经算是朋友般的存在，他没什么社交，所以他很珍惜这段友情。他去西双版纳那几天，小白就是放在陈禾那里照顾的。

齐双给陈禾分享了他在西双版纳拍的一些照片，他的这些照片没什么人分享，他也不发朋友圈，也不玩任何社交软件。但自从认识了陈禾，他的很多分享欲有了出口。

在罗闯那里得不到的回应，竟都变得真实起来。

【齐又又：我请你吃饭吧！感谢你帮我照顾小白。】

【陈禾：好啊！那我可要宰你一顿大的！】

明天就是元旦，老板大发慈悲放了今明两天假，算是大战前的休憩。毕竟过完元旦，转眼就是农历新年。项目是不能够过年的，容易收不回款项，而且他们是小工作室，经不起积压项目。所以，年前的任务是比较重的。

往年元旦，他都会等罗闯一起跨年。

罗闯一方面因为工作，一方面因为家里，其实很少来。但齐双都会一直在华润府等着，从天亮等到天黑，等到凌晨。如果他不来，罗闯就会给齐双转一大笔钱，或者买很多礼物，当作补偿。

去年，罗闯忙着在外地拍戏，来不及回京。他给齐双换了辆车，黑色奥迪A8。他顾忌着齐双的收入，特意选了一款相对比较低调的。但豪门贵子，也有认知浅薄的时候。齐双一个普通小设计师，北京三环的房子住着，八九十万的车开着，在别人眼里，已经不太普通。

今年，他想送罗闯一个礼物。

这几年，除了生日礼物，其实齐双很少送给罗闯什么。无论贵重与否，罗闯是什么都不缺的。没钱就会没逼格，齐双始终囿于自我菲薄的误区里。

他爱罗闯的不可一世，爱他的仙气飘飘，爱他流连于名利场的从容，爱他见多识广的魅力。

爱一个人，到底要怎么表达，才能不被看穿自己的底牌呢？齐双不知道。

北京的节日气氛浓厚，资本家向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刺激消费的黄金时期，各大商场门店都卯足了劲的宣传造势。

齐双在几个商场挑了一晚上也拿不定主意。他无聊地在车里翻着手机，忽然，他翻到在西双版纳那天，他无意偷拍的罗闯的一张照片。他的手指纤细，没有任何装饰，随意的交叠在胸前。

他想到了要送罗闯什么。

他进SKP就往TIFFANY&Co的柜台走，齐双的美商向来不错，几经斟酌之下最后选定了一对T系列宽式对戒。款式简单，不至于太过于张扬。

Sales是个年轻的姑娘，见齐双长得帅，又寡言少语，偷偷看了他好几眼，又刻意攀谈了几句，“您是买给伴侣吗？”

齐双抬头，一双眼睛羞怯地眨了眨，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是。”他真是虚荣，一张嘴撒谎不打草稿。

“那恭喜您了！”sales被齐双看得羞赧，连语气都欢快起来。

他知道别人是会错了意，以为郎情妾意，好事将近。但对于陌生人，也没必要过多解释。齐双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离开商场，齐双给小丁打了个电话。

“喂，齐老师，怎么了？”背景音有些嘈杂，还有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应该是在晚会后台。

“小丁，我想问你，罗闯明天工作几点结束？”

“领完奖是八点，大概九点钟左右能走。”

“嗯，好的，你给我发一个地址。”齐双看着副驾驶上包装精美的礼盒笑了笑。他现在好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竟然还要给对方整上惊喜了。“对了，别告诉他。”

齐双发动车子赶回家遛狗。

小白真的是听话，从来都是不吵不闹。都说宠物随主人，这点倒是和齐双很像。齐双的情绪很稳定，连生气郁闷都是悄无声息地抽烟。

他突然发现，他的抽烟频率完全取决于罗闯。回北京后，他烟抽得少了，连熬了几个大夜，一盒烟也没抽完。

他太受罗闯支配了，这样不好。但他改不了。

他的人生似乎已经定性了，没有任何的波澜壮阔。为了罗闯活，为了罗闯死。

他又有点走神，小白狗扯着绳子往前跑，拉回了齐双的思绪。

齐双抬起头，正好看见陈禾跑完步回来。

“怪不得小白这么激动，原来是看见你了。”他把牵引绳拽在手里，松开了搭扣，小白一溜烟儿跑到了陈禾的怀里。“我看这狗跟你比跟我都亲了。”

“小白情深意重，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不像某些人，忘恩负义。”

“得，点我呢！”齐双又解释道，“哎，我最近工作有些忙，等我空了一定把这顿饭补上，不让你白帮忙。”

“逗你呢，你看你，这么不禁逗。”

齐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时间还早，于是两个人一起遛狗。这条路很黑，路灯有点昏黄，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陈禾瞥了齐双一眼，开口：“你上次，是跟男朋友一起去玩的吗？”

齐双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对方问得直接，他无措地吸了吸鼻子，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生病那次，我们俩碰见过。”

“他还跟我说，离你远点。”

“算不上男朋友。”齐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