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盖头未乱，方寸已乱

从花轿下来后，王爷牵着他走过长长一段路，跨过府邸门槛，烧火盆走近正堂。

因着是王爷，不用拜高堂，等明日再去拜皇帝皇后。

司寇瑾进了婚房，心里稍微安稳，有心思掀开盖头打量新房的布置，床上的被褥都是苏绣的鸳鸯，看得他闭眼。

床前罗纱束起来，贴着木制囍字固定。再往前看，墙壁中的大红色剪纸，对面纸窗贴的同样花纹窗花，双方都是男子，也就没有早生贵子一类的布置。

剪纸底下的桌上摆了红烛和合卺酒。司寇瑾一天没吃饭，饿得看见桌子都要啃一口。他穿着拖地的新娘长袍，翻开床头柜的几个抽屉，想找出东西来吃。王爷入京没多久，来得及收拾行李布置婚房，却赶不上放些生活物件。

匣子空空如也，书案上连本书都没有，看不出生活气儿。司寇瑾很难想象未来要住这样的地方，他提起衣摆，在门边站定，小声念采月名字。

采月和王府的丫鬟低声说话，自然注意不到屋里细微的声音。

司寇瑾恼了，提高声音叫采月。

不叫还好，叫完听见外面窸窸窣窣的动静，是人慢慢走近。

紧接着采月喊：“见过王爷。”

司寇瑾没听外面人的应答，着急忙慌地坐回床上，再随便盖盖头，一边角翘起来。未调整好传来开门的声响。

“王爷。”他欲起身行礼，被赶来的人按住肩膀：“大喜之日，不必多礼。”

声音听着年轻，有几分少年的清亮。倒像是握着他的手会紧张的人发出的声音。

司寇瑾安安静静地坐下来，红纱模糊视线，仅仅从纱下面瞧见用金红丝线绣了花纹的黑靴，玄袍末端也有金丝，里面是红色内衬。

但王爷久久没有动作，司寇瑾浑身发痒，坐着不得安生，他想着此时不能直接说要掀盖头，王爷喜欢沉静安稳的性子，可实在不知王爷要看到什么时辰。

霍承玦终于有一步动作，抬手整理他的盖头。

司寇瑾提起一口气，不好意思地说：“坐的久了歇息会，稍微歪斜身子盖头便偏了。”

“不碍事。”霍承玦似乎很拘谨。

司寇瑾埋着头轻轻地笑，王爷第一次成亲，好像也是不太熟悉。未行冠礼的少年破天荒地成亲，即便行军带兵多年，面对新房里的妻子，多少会手足无措。算起来宁亲王比他还要小一岁。

调整完盖头，霍承玦才拿起撑杆挑开盖头。

眼前明亮起来，司寇瑾低着头悄悄观察小王爷。和他想得好像出入有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