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暮夏
顺德五年,六月廿三.
暮夏已至,皇宫里的桃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京都里只有明亮的绿。柏水跪在将军府的祠堂里,手里拿着三根香。拜了三拜。
他起身,把香插在仅剩的空处。其余的香早已燃尽,香炉的炉灰覆了一层尘土。在他赴边后,很少有人进到这间祠堂.
祠堂上供奉的,准确来说是祭奠的,是柏水的父母。他合手又行了一礼,少有的沉静。
少年的五宫有不小的变化,在边境的磨砺让他的皮肤持久干燥,不再光滑柔软.他脖颈左侧有一道淡淡的痕迹,来历不明.或许是那战场上的刀戟的杰作.
分别九载,早已物是人非。纷纷扬扬的战火,此起彼伏。他看了数载纷扬不休的战火,已经倦了。眼中的星辰黯淡了,只剩了世间的悲凉苦疾。
"娘。"他轻声道,靠着祠台坐下来。曲着一条腿,胳膊放在膝盖上,微微仰头,"我十九了。都说了那是算命的骗子,你偏不信。"他一顿,垂下眸,眼睛红了:"那骗子说天煞孤星倒说得挺准……"
他垂头吸了下鼻涕,拿出腰间的匕首,抚摸上面的花纹。抬头看红漆屋顶,道:"爹,萧雨其实挺好的……算了。反正你也不会原谅他。这月华匕留了十载,也没派上什么用场。对了,我现在是镇西将军,得了皇上的好多赏赐。"他顿住了,低头笑了笑。抬头时眼中泪光闪烁"我跟你说这些干嘛……你们睡吧,我明天再来看你们。"说完,他起身,又对着牌位行了一礼,快步离去。却又在门口停住,回头笑道:"爹,娘,我很好,不用担心我."
他眼睛又红了,边抹边走边嘀咕:"真是的..哭什么.又不是女子.娇情死了."。他不好,真的一点都不好。他一个人絮絮叨叨了九年,过得一点也不好。
他并不常哭,因为他知道,没有人会哄着他,只会厌恶他。这是他在十二岁时明白的。
柏水在府里走着,还未脱下的甲装碰装在一起,"将将"作响。将军府只有四个下人:一个厨子,一个干杂物的书童,一个管理书库、协助他的书童,还有一位老管家。
现在巳时将近,厨子一个人在厨房里忙话;两个书童估计在整礼行装。至于老管家,可能在看着两人也可能在地下室照顾小白。总之,现在没一个人有空和他说话。
这么些年来,小白也随他上了战场。如今人们一提起镇西将军,就会想到他身边的那只白狐。
小白今年十岁,但对于它的狐生来说,只过了十分之一。有个懂道的士兵告诉他,小白是千年一只的月狐,其性温顺,亲人。传说是嫦娥的泪水落在这只白狐上了,因为嫦娥怜悯它,它得到了嫦娥的赐福,所以能长寿和掌管月落。
不过柏水觉得这传说半真半假,长寿是真,其余的都是胡扯。柏水向一片空地走去.那里的草地和沙场占了整个将军府的二分之一,是柏水练武的地方。
一匹黑马从草地中跑来,柏水摸着它的头道:"哈哈,逐月,很想我吧."黑马甩着头蹭他的脸,柏水笑着摸它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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