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国庆（上）

对话内容还停留在上次向来安发的“好”上。

秦栩意发了一个“在干嘛”的小狗表情包过去，想到向来安应该在写作业，不会回复，又把手机盖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手机“嗡”地震一下，拿起来解锁，向来安居然回复了。

向来安回了一个同系列的小狗表情包，小金毛荡秋千。

果然带手机了哈。秦栩意还没回复，向来安又发来一个表情包，小金毛抱着一颗爱心，表情包名字是：想你。

然后撤回了一条消息。

手滑了？秦栩意没理，接着给她发消息：吃饭了吗？

向来安发过来一个面包包装袋的照片。

晚饭就吃了一个面包？秦栩意两只手指放大图片，边上的作业本已经摊开了，向来安在写作业。

“放假不吃大餐？”秦栩意客套。

对面回：“明天吃。”

顿了两秒。

“和你。”

明明只是在讲明天一起吃饭的事实，但秦栩意心里莫名充盈了，她喜欢这样的句式，是她从来没有收到过的。

“小意，吃饭了，”秦栩意妈妈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在那笑什么呢，还不快过来摆碗筷。”

我笑了吗？秦栩意没发觉自己的嘴角已经拎起来，抿抿唇，匆匆回复了一个表情，放下手机去饭桌。秦栩意爸爸端出饭锅，给大家盛饭。

“刚刚拿着手机笑什么呢，”秦栩意妈妈把最后一道菜捧出来放好，坐下给秦栩意夹了一筷子青菜，“拍拖了？”

“没有，就一个同学。”秦栩意扒一口饭。

“是你说的那个井曦？”秦栩意爸爸问，秦栩意提过井曦，他们知道，是女儿入学高中的第一个朋友。

“不是，是隔壁一班的，一个学霸。”秦栩意摇头，又补充：“是女生。”

是女生啊，秦栩意爸妈对视一眼，放心了，还说在一班，那大概率是个学霸，“那你要跟人家好好学学。”秦栩意妈妈本来就想让秦栩意去更好的高中，遇到更优秀的人，知道女儿认识了一班的，就想让她多接触接触。

大人们总是以学习成绩判断一个人优秀与否，仿佛成绩是可以通过说话交流、一起玩乐传播的。

“小孩子一起玩你提什么学习，”秦栩意爸爸不同意，“朋友成绩好有什么用，对我女儿好才最重要。是吧小意？”目光转向秦栩意。

“嗯。”秦栩意含糊一声。

还不是朋友呢。

秦栩意父母不像别家家长，一方照顾孩子比较多，秦栩意父母都很关心孩子，学习生活都是共同照顾，就连大白来的时候两人也二话不说就收留下，一起做铲屎官。

所以他们在孩子问题上有种竞争感，比如，谁更了解孩子，谁更晓得孩子过往。

“不说这个了，”秦妈妈转移话题，“小双呢，考得怎么样，去哪个学校了？”不动声色开战。

小双是秦栩意初中好朋友。

初中算什么，秦栩意爸爸瞥对面一眼，“小学那个呢，婷婷呢，六年级毕业照你们两个还一起拍呢。”

秦栩意不知道先回答哪个，秦妈妈又开口了：“小学转学之前也有个好朋友吧，叫梁什么来着，和你一个游泳队的，还有联系没有？”

眼看俩人真要没完了，快要把幼儿园的事情翻出来讲，秦栩意赶紧插话：“小双在一中，婷婷出国了，小学转学之前的很多都不记得了，你们能不能关心关心我，别关心我的朋友们了？”然后给父母每人夹了一块鸡翅。

“行行行，听女儿的，吃饭吃饭，”秦爸爸还秦栩意一块鸡翅，“多吃点，啊。”

秦栩意当惯了和事佬，每次父母拌嘴，她都要两头安抚，有时候秦妈妈吵得不尽兴，还要求换到秦栩意不在的场地吵。

吃过晚饭，夫妻俩就出发去郊区了，秦栩意不想早起和父母去爬山，借口要留下来写作业，得了两天自由时光。

第二天秦栩意睡到十一点，洗漱过后，点了个外卖，打开朋友圈，逐一审阅。

井曦发了和女朋友的合照，自评：“此条已屏蔽家人老师，能看到这条的有缘人务必留下‘99’。”

井曦很爱秀恩爱，不过还没有出柜，大部分朋友和同学也并不知道她的性取向，看到这条朋友圈的人并不多。秦栩意点开合照，两个女孩头挨着头，阳光明媚。她点个赞，真挚地打字：“祝福你们，99”

继续往下刷，庄静和家人出去旅游了，罗爱儿吐槽作业太多，追的电视剧看不完，刘思传了一个男团成员的照片，文案是“老公娶我”。

逐个点赞，点赞多了又想到别人会不会觉得自己很闲。

好无聊啊，现在谁还会像自己一样无聊呢？

等等，还有一个人，绝对比自己无聊。虽然她不一定觉得自己无聊吧，但在秦栩意这里，假期写作业就是最无聊的事。但是总归是要干这件无聊的事的，倒不如找个搭子一起干，比一个人学一会儿玩一会儿好。想到昨天晚上向来安发过来的面包包装，又点了一份外卖。

对着作业登记装了一部分作业本在书包里，吃了一份外卖，把另一份打包好，出发去学校。

国庆假期第一天，公交车上人挤人，秦栩意扶着杆子，尽量保持平衡。

楚庭市是南方的一线城市，外来人口多，但同时也是一个旅游城市，假期一到，楚庭各个旅游点挤满了游客。齐南中学在老城区，路上经过几个景点，人一波又一波地踏上公交车。秦栩意站在门边扒着杆子，被撞得一晃一晃，开始后悔自己在国庆假期的第一天出门了。

秦栩意受不了，提早一站下车，步行到学校。学校很安静，保安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秦栩意对他出示学生证，保安摆摆手让她进去。

走进学校就像走入一个结界，外面喧闹无比，里面风恬浪静。

进了校门就直奔高一一班，越靠近一班心跳得越快，期待向来安见到她的反应，又害怕自己见不到她，扑了个空。本来做好准备了，要是没见到向来安，就自己回班写作业，但她还是期盼能见到向来安。这种心情，秦栩意总结为：想制造惊喜的迫切，与对象无关。

向来安总是风平浪静的模样，要是能让她起点波澜就好了。

在门口探头看，教室中央，高马尾的女孩安安静静地刷题，一点也没发觉门口来人了。太好了，向来安在。秦栩意往门口靠了两步，清清嗓，提高调子：“同学，要清场咯。”

向来安抬头，见是秦栩意，愣了两秒，眼睛亮了。

不顾解了一半的数学题，放下笔小跑到门口：“栩意，你怎么来了，有事找我？。”

向来安没有什么别的动作和表情表示惊讶，但印象中，好像是第一次见她跑着过来，说明向来安也是有点兴奋的吧？秦栩意看她嘴角迟迟放不下来，很满意她的反应，突击成功。

“给你送饭呀，”秦栩意注意到向来安桌子上的又一个面包包装袋，走进一班，“你怎么又不好好吃饭。”

向来安挠挠头，“写题呢，没空。”

“老是吃面包，小心长不高。”

170的个子，长不高？向来安压着嘴角，看向低头翻书包的秦栩意。她有多高呢？如果她仰头平视，自己刚好能看到她头顶，应该有166、167的样子。

“喏，给你带的汉堡。”秦栩意从书包掏出纸袋递过去。

“给我的？”向来安讶异，自己都没心思管午饭，秦栩意不光来找她，还给她带了吃的。她感觉自己被照顾到了，心跳快了一秒。

“对啊，面包多没营养。”秦栩意在向来安同桌位置上坐下。

“嗯，汉堡有营养。”向来安笑着低声说，打开包装纸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