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释疑

“我的？”属实是向来安意料之外的事。

“你也没打开过，就觉得是我的？”向来安逗她，“你觉得我是收信的人，还是写信的人呀？”

向来安说实话：“写信的。”

因为前一天晚上，她看到了秦栩意的浏览记录，是关于“喜欢一个人”的，再看到今天的信，她自然而然就认为，她喜欢上了别人，要给人告白了。

“我才不会是写信的好不好！”秦栩意小炸毛了一下，“我这性格，还会做这种尴尬又浮夸的事？我要是喜欢上谁，我一定冲到他面前，直接告诉他我喜欢他，要是他不喜欢我，最好当面拒绝，免得浪费时间。”

秦栩意没跟别人表白过，但她有预感，她表白绝不会是这种样子。

“而且吧，这学校也没有哪个男生入我法眼，我才不会跟人告白呢。”

话题偏了，向来安拉回来：“你说这信是我的？”

“嗯，连泽给你的，”秦栩意说，“连泽你知道吗，以前和我一个班的，高高瘦瘦，长得还行。”

“比你还高不少，”秦栩意踮着脚，手举起来超过向来安的头顶，比划两下，“大概到这吧。”

“也不是很高。”

“那是因为你长得高，我觉得他已经很高了。”

俩人在学校的小道上，一束一束路灯光射下来，秦栩意在前面一会儿倒着走，一会儿跳着走，向来安跟在后面，有时追上她，踩上她的影子。

话题又偏了，向来安打住她：“什么时候拿到的？”

“昨天。”

向来安没想到这封信还放了一晚上，“怎么不给我？”

秦栩意直说：“不想给。”

“不想给？”向来安疑惑，“是那男的不好？”

秦栩意停住脚步，“也不是，他挺好的，你要是想要我现在给你。”

“别急，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不给我。”向来安心里有点小期待。

“不是会影响学习嘛，”秦栩意随便扯了个理由，“而且我怕你受伤。”

“受情伤。”补一句。

“还有呢？”向来安不甘心。

“还有......万一你谈恋爱了，没时间理我怎么办。”

这个理由更为顺耳。

向来安走两步到秦栩意身边，“你又怎知我会答应？”

也不是，就......“杜绝隐患。”秦栩意说。

“啊，对了，”秦栩意想起一件事，“我答应了连泽来着，但是没有做到。”

“他还说要给我发红包，怎么办呀？”

“这样吧，”向来安挠挠脸，“信我就不收了，但我会亲自拒绝他，你也不会难做，这样可以吗？”

秦栩意点头，是个好方法。

“那个，”向来安又问，“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还是不确定，想亲耳听她讲。

“没有，吧，”秦栩意又开始倒着走了，“嗯，没有。”

向来安听到回复，安下心来，又有些不甘。

“走吧，走吧，”秦栩意打个哈欠，“我困了。”

“走吧。”

次日早晨，向来安就去找连泽，拒绝了他的好意。向来安的态度在连泽的预料之中，没再说什么，也没有死缠烂打。

秦栩意说想让向来安下午再去的，但向来安怕夜长梦多，还是早点解决好。

四月份过去，楚庭天气渐热。

一天下午，向来安被一位老师叫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两张工作证。

“这是什么？”秦栩意拿过来看，“游泳运动会的工作证......你要去吗？”抬头问。

向来安坐下，双手捏着工作证的两端，摩挲了下上面的字样，以前这里写的，是“运动员证”呢。

指节顶了顶下巴，说：“之前的教练给我的，他说如果我想去，可以拿这两个牌子进去。”

秦栩意小心翼翼瞥她一眼，害怕向来安出现失落的情绪，“想吗？”

向来安抿了抿嘴唇，把高马尾撩到后面，过去快两年了，她好像还没有很好地适应自己不能游泳这件事，加上去看运动会，可能还会见到曾经的队友，如果自己没有病，大概也会和她们一样，能够在泳池里追梦。让她看见这些，未免太残忍了。

“不想。”向来安把两个工作证都放到秦栩意的桌面，“你要是想去，就拿去吧。”

“我拿着干嘛，我也不爱看游泳比赛，”游泳也给秦栩意留下了一点不好的记忆，“要是你想去，我可以陪你。”

“不想。”向来安再次说。

向来安把两个工作证塞进书包里，没有再拿出来。

没有跟教练明说自己不想去，教练还是把向来安拉进了比赛群，作为一个曾经成绩优异的游泳运动员，教练向来安就是一个活招牌，要把她拉进队伍里，最好还能当个助教啥的，帮自己教育教育那帮小孩。

向来安是在星期五下午收到教练的微信的。她刚准备离开教室，手机震动了一下。向来安以为池叔叔要来接她，最近两个星期都是池叔叔送他回家的。池叔叔只说自己有一大单子刚结束，闲来无事就来接她。向来安不想揣测什么，也想尽力和池叔叔保持良好的关系——即使她的内心还是很抗拒他，所以也没有拒绝。

向来安点开微信，并不是池叔叔来接她的消息，而是游泳教练发来的。他问向来安，今天放学后有没有空到游泳馆一趟，周末就是游泳比赛了，想让向来安以前辈、学姐的身份，给后辈们打气。

手机熄屏，向来安转头跟秦栩意说：“你先走吧，我要去游泳馆一趟。”

“游泳馆？”秦栩意坐在桌子上，就等着向来安一起走，时间还早，“我跟你一起去呗。”

游泳馆里，齐南游泳队的队员们刚训练完，换好了蓝白的校服，站成一排湿着头发听教练训话。

秦栩意让向来安把书包什么的给她，胸前揽着书包坐到场边。向来安走过去，叫了一声，“教练好。”

教练是向来安初中三年的游泳教练，一直把她当做自己的得意门生，一见她来了，招招手让她过来，“这是你们的学姐，很有经验，拿了很多次第一，今天我让她过来给你们分享分享经验，都仔细听好了啊。”

教练又跟向来安解释说这帮孩子是初中的队员，第一年参加比赛，今天特地把这批队员集合到一起，让向来安给她们传授传授。

“我办公室有事，你先帮我看着这帮孩子。”教练补充。

“好。”

向来安是临时接到通知的，因此也没有准备，但也不需要，她相信自己这么多年的训练、比赛经验，即使她已经两年没有游泳了。

向来安看着这群孩子，他们眼里的光热仿佛让她回到当年第一次比赛的时候，期待又紧张。

吸了口气，开始讲话。

向来安很专业，简单做了一个自我介绍，谈了谈自己的比赛履历，然后从要准备的物品装备，赛事流程，长距离短距离的速度分配，跳发转身、战术策略等，一直到比赛前一天的心态调整，她都事无巨细地谈了一遍。

“如果实在紧张，你就告诉自己，紧张其实是兴奋的表现，越紧张就越兴奋，一上场紧张就变成动力，肯定能大获全胜。”

这是个歪理，还是个听起来蠢蠢的歪理，队员们都笑起来。

“大家先别笑，这种心理暗示很管用的，我之前就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向来安语气轻松，和队员们互动起来。

秦栩意偷偷给向来安拍了一张照片，第一次见她在这么多人面前侃侃而谈，不拘谨也不怯阵，大方自如，说起自己的领域游刃有余，自信明朗。

接下来是队员提问环节，一个队员举手，问向来安：“学姐，比赛那天，早餐吃什么好呢？”

向来安思考了会儿，没有很久，给出答案：“比赛前我一般吃含有复合碳水化合物的食物，比如全麦面包、香蕉、燕麦片、糙米红薯等等，但是我建议你们可以比赛前几天就开始这么吃，免得不适应。”

“也要跟父母说，不要因为快比赛了就做大餐，要吃平时熟悉的食物。”

很具体的解决方案，队员受教地点点头。

教练不在，大家的问题大胆起来。一个短发女孩举手，问：“学姐，你这么漂亮，是不是很多人喜欢你啊？”

大家哄笑起来，向来安挠挠脖子，瞥了一眼场边的秦栩意，微笑说：“还好。”

“那我可以追你吗？”短发女孩继续问。

向来安表情严肃起来，眉间凸起，“不行。”

短发女孩仍问：“学姐你有喜欢的人了？”

向来安食指抵住嘴唇，嘴角勾了勾，“秘密。”

大家又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

“我说的吧，学姐肯定有男朋友了，这么漂亮。”

“如果学姐喜欢女孩就好了，”短发女生说，“我就有机会了。”

“你能有什么机会啊，”旁边的朋友呛她，“学姐一看就不喜欢你这款的，可能是......”她扫了全场一眼，扫到了场边的秦栩意，“你看那个姐姐，也这么好看，跟学姐一起来的，说不定人家是一对呢。”

短发女孩看过去，秦栩意正坐在场边给向来安拍照，旁边放着一个包，腿上也放着一个书包，镜头对着前边，一双桃花眼固定在向来安那儿。

“是很好看，”短发女孩转回头，“挺配的。”

秦栩意不知道自己和向来安又被“拉郎配”了，向来安看过来，秦栩意给了个“加油”的手势。

“好好嗑啊。”队员们看到，又笑起来。

“大家安静，还有最后一个向我提问的机会，”向来安收到教练处理完事务的消息，“谁来？”

排在队伍最后的一个女生举手了。

这个女生很瘦，个子也比其他队员低一截，但向来安注意到过她，她全程都很认真听，别人开玩笑的时候她也没有笑。

“你来说。”向来安点她。

女生放下手，盯着向来安的眼睛，问：

“既然你说你这么热爱游泳，又拿了这么多好成绩，为什么不继续游了？”

“游泳是你这么容易就丢弃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