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十三）我要做的仅仅是效忠于你

黎明将至，全军再次启程。

往西前行二十多公里，这一次他们在黄昏抵达了一座城镇，决定去驿站稍作休整一番。

临近新春佳节，人群来往的街道还真是热闹非凡，入眼的便是喜庆的红色，倒是有很多小贩叫卖，不少人携家眷流连其中。

“哇，这里有很多好玩的呢！还有那边的醉红楼，好像是只有女的居住的地方呢！”小留姑娘兴高采烈的拽拉着凌端的手臂，想要一探究竟。丹田灵力被封的凌端，头痛异常的阻止道。

“修道者应当洁身自好，岂能去红颜之地甘心沉沦？”凌端皱眉叹气的看着异界欲都出身的小留姑娘，看透她的内心，原来她不过是好奇人界的女子容貌究竟几何？可否能与欲都的魅妖一争秋色？

将军至从那日起便没有任何指示，像是默许小留姑娘的跟随，又不准许有一人和她费半点口舌，就这样众将士视为空气的小留姑娘，依旧活跃异常的跟着这一千多人，不知疲累。

薛戎牵着马匹带上几个人，拿着令牌前往驿站，看着这个上面新换的崭新牌匾，招呼了一个侍者上前来。

“薛将军！早在十天前就收到消息，今日人马总算赶到！容我进去禀告驿丞……”那名侍者匆匆走上去，站在薛戎眼前单膝下跪，起身后匆忙上楼去了。

“倒是个急性子……”薛戎走到木桌前坐下，内心感慨万分，觉得臀下的凳子是如此顺眼。

“将军！王上，如今可好？这是薛老给您的家书，他说你看后自会明白，我本想派人送去……”驿丞看着用牙撕开信封的将军，觉得有些震惊。

这位年少有为的将军太不按常理出牌了，毕竟边境有消息说孟军师提供计策，使用离间计让其敌方内部心生罅隙，而后薛将军率军分批合围之势，主力军渡暗道一举击溃该内部，击败定国将领后，而坐骑汗血宝马说宰了就宰了……而薛戎那时想法是如此单纯，他只是想让敖嘉和过去一刀了断，身为定国公主敌国将领的敖嘉，她的忠义气节是不允许自己如战俘傀儡一样被羞辱一生。那匹马不过是代替过去的敖嘉而死，为主它必须死。

正如所有人想的那样，只有薛家军在，朝堂上那把交椅就不会易主！

“下去准备安排吧！吾等一起出去迎接王——”薛戎犹豫了片刻从凳子上站起，他和驿丞行走到在原地留守的人马前，向骑在马背上的君萧行了个大礼。

脸色极差的君萧从兽马车中小歇一会，再次清醒后发现已经抵达一座城镇，他明确心意后，便喜欢红的事物，红的一切，以及流淌胸腔温热血液的他……

“王上，我是该驿站的驿丞，这些时日您恐怕与众将士舟车劳顿……今夜恳请您进去稍作歇息，让兵马整顿一番。”驿丞跪在地上低头请示，上方却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此地可有花楼？那个醉红楼可是好去处？”君萧全程看着与驿丞一同跪下的薛戎，看那双眼睛注视自己那细微的诧异、探究、复杂多变的神色。

“这……”驿丞求助的目光看向身侧的薛将军，他们的君王不是不近女色吗？

“王，我想您理应知道，醉红楼幕后之人是您的长兄铭王，我想您应该不想你的兄长，得知身为君王的您醉卧花田吧！”薛戎不知晓马背上的君王有何不悦，也不知谁触了他的眉头。

君萧起身利落点下马坠地，他想扶起面前的人，他看了不远处的声腔婉转歌舞升华的醉红楼，心中有了主意“:如果朕一定要去呢！既然要去没人随行亦是不行的……薛将军今夜可否与朕结伴红尘呢？”

“不行——”占据王晰身躯的薛皓，眯着眼眸打量着这片土地的君主，只是这主很多行为有些差强人意。实在不算为君子，品行卑劣懦弱，时刻做出不符君臣之礼的事。

古有云良臣择主而侍，薛家虽是忠臣良将，但偶尔也是叛逆到无视君王的命令。那时爹为何会拥护一个没有母系氏族庇佑的幼童，仅仅是一道诏书就鼎力相助，而小戎似乎知道些什么，容忍着什么……

不过，这个君萧和他所知的仙尊长得是一模一样，那个带一群修为低下的草包，搅黄了他的婚典，事后打伤他封印修为逼他灵魂离体，占据一个复生亡者身上。

凌宇宸，这个君萧就是你情魂托生？呵，渡情劫扯到我弟弟的身上了，让我看看我能否毁了他。

“好——”薛戎在王示意后直起身。

“都起吧……”君萧看着远处跪在地上的一众驿卒，侍从，马夫——他看似潇洒转身挥了手，抓住了薛戎的手臂向远处走去。

街道上人潮如水般流动，开始拥挤了起来，小贩吆喝声和远处戏台的戏腔，茶馆评书讲着不知道是哪位的红尘旧事，醉红楼的姑娘在门口徘徊勾搭那些俊俏的公子哥，有位书生被人撞倒在地，他匆匆拾起不知从哪淘来的陈旧孤本。

君萧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握住身旁人的手，笑着说道“:还记得你第一次带我溜出宫时候吗？那时父王久疾无药能医，咽气时他把这个国托付给我，那时候早已投靠兄长的侍卫接到指示叛变，可是他们找遍朕能去的地方。可是他们没想到侍卫统领也就是你带朕出逃……那时候我真的以为能扔下一切去逃离，不认清兄长的背叛，不想接触墙头草的朝臣，不辩那些被利益吊起来的心肠——”

“后来在我安全带你回皇城后，我被爹罚抄家规，跪在青石板上被恶狠狠抽一顿鞭子——”薛戎想起了关于身旁人的趣事，他永远不会忘记年幼的君萧充满胆怯的质问他，质问他看不到的所有人……

“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要背弃我，我为何没有一个能任性的人！我为何得到一些我根本厌恶至极的东西！我甚至要为了这个东西时刻踩着刀尖活命！”君萧声嘶力竭的吼着哭着，但是他笔直的站前身，语气是那样的不屈服。

“薛戎，你现在为何在笑着？”年幼的君萧看着没有他高的少年，他愤怒至极质问道。

薛戎至今也无法给君萧解释，那一日为何他会是笑的。

“因为你是王，我会成为你最锋利的剑刃，我会成为你铜墙铁壁——我要做的仅仅是效忠于你！”薛戎单膝跪地，他也不知为何他要说这番话，只知道他也厌恶被背叛才会留下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