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二)踏上记忆的归途
深夜月亮与星星邀约。
“对星星来说月亮是唯一的存在,对于月亮来说星星是永恒的依赖。”年少时薛嘉经常拉着哥哥数满天繁星,数着万家灯火,数着高于屋顶的祈愿灯。
“哥!你看人们的思念上天了呢!哥,娘会看到吗?”薛嘉拽住哥哥的银制护腕,向屋檐踩着瓦片划去,纵身一跃落在青石砖上。
“哥你练武两年,收效甚微呢。”爹说曾经有个仙尊说薛戎自幼身怀玲珑心,体质会随着年岁增加越发堪忧。希望他能将幼子带往玄天宗,薛老得知这个孩子没有所谓的修仙体质,身为父亲的直觉,他便回绝了。
薛老翻阅古籍记载,先天得七窍玲珑心,心智聪颖,他日必定被迫背负救乱世之责,刨其心,其心炼铸上等法器。
“娘在天上,很多人魂都会陪她的。不过我啊,可不会着急去陪她的,我要缠着我的小妹妹,提防那些心怀鬼胎的人拐跑了。”薛戎微笑地看外貌如同另一个‘自己’。
“哥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万家灯火时,你就像现在这样……”敖嘉侧身泪眼朦胧,她的右手几年前就被砍下不见踪影,她握不紧伸在她眼前那只手了。但是她迫切想抓住一些东西——她淡漠把附在身上的披风盖住,身上的疤,兄长都看到了吧……
“哥哥我想家了,你能带我回家吗……”千言万语止休了,被羊肠线竖着缝合的左手臂,渗透浸白布的血。
“嘉儿,这些年我们从未放弃寻找你,你这些年受的苦难,包括你早年失去的右臂,我会严查虐杀那些知情的,不知死活的人。”薛戎俯身拥抱了自己唯一的妹妹。
“哥哥我呢,要出去一趟,至于你身上的血污,军营里没有,不好解决惹……”薛戎掀开帐篷,目不离去踱步而出。
篝火旁,君萧端坐一边,虽然他组织很多军士可以在今日,把酒纵欢,但是他的目光在几个时辰前就锁住了他的统帅今禁闭的帐篷。直到看见心仪的人踏步而来,夺走他手中的烤焦的马肉。
“为什么将军要杀战马?那个还是千匹无一的汗血宝马,谁来安抚我受挫的心灵。”士兵长哭着搂住了搀扶他的战友。
“这是将军的习惯,马亦能忠诚于人,随主逝去也是好事。”众人纷纷道来,醉卧席地开始谈天说地。
“我们将军束发之年,貌俊秀其人玉树临风,知晓万事,能文能武,听说在都城很多世家小姐都忠情于他,也不知道将军有攻略美人山的战事策略吗?”军医贺勒尔抬着滋润的眸,想夺走面前人的心跳。
薛戎推开摇晃站不稳的胸弟,无视耳边对方口中一刹而过的热浪,在君萧皱眉起身瞬间,扶起军师孟妍注视着透过酒杯思绪神游天外的人,轻声表述自己有事所求。
他需要一件能活动*作可以使用的机械手臂。他逃避着现实,不知要怎么面对横跨与敖嘉丧失十年的时光。
年幼的她被带到了定国?她是如何成为定国的公主的?他想知道丢失的记忆空白,他想啊,想啊,直到遇到定国想与浩庆国联姻,他才知道那个觐见时面戴面具的敖嘉公主。
她说“:还记得十年前的今天你丢失了我吗?哥哥……”
薛戎盘膝而坐,抬起那双没有被战场血煞气遮掩的眸,“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从未变过——”他脱下黑色夜行外衣,白色前里襟沾满了鲜血。
孟妍脸色惨白皱眉道“:你今日出战旧伤复发了吗?我去叫贺勒尔进来,在你营帐待的几个时辰,都嗅不到你身上的血腥味,还想游历世间做医修?”他起身就要去外面,把烂泥扶不上墙的军医抓过来。
“我现在不想见任何人。”薛戎可不想自己受伤的样子被贺勒尔看见,直觉目前不是让谁接触他受伤躯体的好时机。谁知道他的王又会做出什么事?他的王可是不能用常理归类的一批人呐。
“把药酒草药膏拿给我就好。”薛戎熟练地擦拭腹部,起身走到一个铜箱子前,将里面白布条取出。他习惯的叹了口气,今日可能撕扯不到孟妍的衣衫了……
浩庆国是不允许近亲结姻,男子通婚的。
彼此回忆着这些年的一点一滴。
定国与浩庆国中立地带,数百年来三万里荒无人烟,寸草不生,粉末状的黄土时常伴随风暴席卷城池。
在薛戎第一次遵从王命,来守边城后半年,有人通报说:城外出现横跨数千里的森林,森林里似乎不间断传来飞禽走兽的叫声,有不少军士很是好奇,军师说这应该是传说中的万兽之森。
“万兽之森那是什么地方?古籍中有这方面的记载吗?”坐在檀木桌旁,用手掌死劲揉捏果皮橙黄,汁水略微酸甜的软果。将果汁挤进面前的茶杯。
年少识读万卷的他居然不清楚这件事,薛戎对此疑惑不解。
“应该有灵兽出没?珍惜药草的地方,不过千年难得一遇,估计会有很多修仙门派感知到消息,飞扑而来。”
“修仙界总是将各种不常见的动物归类。”薛戎不止一次有感而发。他无法理解那些修仙门派对此热衷的心。比如所谓的神兽,神魄,仙兽,仙灵,灵宠,灵兽,宠兽,妖兽,魔兽……
“能吃便都是好动物——”薛戎站起身,指甲在木桌上留下抓痕,将茶杯中的果汁饮尽,歪头伸舌用食指舔了舔。
“军师,吾带几百个轻功踏燕的好苗子,明日就去闯那万兽之森,让爷去看看里面待着哪些牛鬼蛇神!”薛戎欣然朝着军师孟言,扔了一个果子,轻巧避让转身离去。
“将军你得给王写一份密令,告诉他这里事态紧急,你私自去探秘,如果是不测,想想后果!”军师无可奈何挡在他的面前,他的额头绑缚一条白布,白布下纵横右眼一道伤疤。
薛戎一直觉得毁容前军师容颜出众,军师也是那种把容貌视为极重的人。
“吾不会执笔写字——”薛戎绷起嬉笑的脸,肃穆注视着他。
“你会写……而且你文武双全。”军师无奈至极握紧了手中的兵书,气愤的想敲开对方的天灵盖,熬一锅脑髓汤。
“我真不会,你不能逼迫人!”薛戎后退一步,摸索怀中一块白玉佩,用白色衣襟内部把粘稠于玉佩上的鲜血擦干。看似毫不在意掏出来,贴了对方的脸颊,珍重道“:这个还你,日后我可不亏欠你了。”他踏着轻功越出帐篷外,回首见挚友仿佛不再是一个少年。
军师心事重重自认为掩饰很好还是被薛戎窥到,那个玄兵利刃篆刻着,中心镂空孟字的玉佩,被双鱼含珠首尾连接。那是他父亲的玉佩,历代孟家家主传承至今。
几年前孟统帅死于战场,遗体却失踪下落不明,也不知道这玉佩是何处得来的。
“是爹的血浸入玉中了?爹,我会护薛戎一生。至于那个秘密,没人会知晓。”孟妍割断了额间的秀发,用染尘的布带束起黑发,黑发夹杂着几丝白。
“孟军师,记得密令要写薛戎为义兄生辰祝寿,于明日清晨秋日围猎,所狩完好猎物皮毛均予君上。”数十米外薛戎一手戴好头盔,右手按住不小心冲撞他的士兵,在对方惊奇他容颜的瞬间用力坐了下去。
“背挺直!单膝跪好…不要动。这个姿势我不累。”他欣慰的点点头满意道。
被他压于尘土上的人,不断哀求“:将军,吾以下犯上不可饶恕……请您别坐了,我腰酸——”
“吾之前便想见识传说汝执弓可射穿星辰,可借万物五行之力布置迷镇——我想见识一下。”薛戎一本正经故作思虑重重。
“将军那是谣言,而且我如今痛不欲生,想去茅厕——我,我,我真忍受不住了。”
薛戎皱眉看着企图摆脱他的人,抓紧后投掷茅厕的方向。
“孟妍,你看我送他一程了!”凝视挚友的方向,薛戎高举左拳抵在头盔,仿佛这样能触及对方额间。他信任对方,彼此的关系无法被撼动,坚不可摧。
或许孟妍还记得,去年科考在一堆学子言辞激烈磅击进攻中,薛戎挑眉间,不止一次言语挑衅孟妍。他注视着孟研身穿学院书生服,腰带绣着红色双鱼戏珠的花纹,悬挂着双鱼戏珠的玉佩,就连发带都是配套的双鱼戏珠。屡次询问:你到底有多喜欢鱼这种生物?
薛戎看着挤在一堆人中央,人声喧沸,高声为自己的辩解“:我想励志改编国法条律,在道德上方方面面争取涉及!我想制止那些懂法在罪恶边缘疯狂试探的狂徒,给予应用他们制裁。”
“世上总有一些人能脱离律法之外,你抑制不了!”薛戎托腮看那个高举着自己书写纸张,那些不切实际看法,说了一句“:王权皇恩大于一切。荣获恩宠犯再大的错都能赦免,一旦臣子失去,面对满腹的猜忌,无错也能是有错。世间万物有什么能是长久?除了亘古不变的时间法则?君可欣慰臣子对其忠心,亦可猜疑其心虚假。”
如果坐镇天下,高高在上的王错了呢?如果王知错将错呢,如果王誓不悔改了呢?
“薛戎你想成为怎样的人?”
面对开口询问的恩师,薛戎拱手弯腰道,“我志向如何?吾愿一生朝生暮死。”
孟妍一直不知道自己的挚友有怎样的灵魂,他鄙夷为王权奋不顾身的人,可是又效忠于如今的王。他憧憬着遇一人白首平淡一生,又歧视在杀场上被草席卷身,掩埋土沙下的亡魂。
“那些亡魂有多少是有家的呢?他们有多少人承诺会回归故里,却葬身于此。为什么不能坚持活下去?想活就能撑——”说完薛戎仰头落泪,他问自己问别人。
“在军营中,如此惜命的人就是他呐。奋不顾身斩于敌军头颅也是他……”孟妍娴熟地缝合着兽皮披风,喃喃低语。
他接受他的邀请,随军成为了军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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