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十六）我的灼华是天地最美的新娘

床幔被风掀开，角落点着不知名的熏香，床榻上侧身躺着一个红衣男子，薛戎从没有见过一个男子居然长得如此媚骨天成，妖魅众生。

“师尊，还是一如既往地看徒儿的脸发呆呢。”身材修长健硕的黑发男子额间有朵彼岸花，他的手腕脚腕被一条条锁链所缚绑在房间四个角落，四根雕刻龙纹的柱子上，那些锁链即使经历千年时光都不曾沾染腐锈，依旧光洁如初。

“徒儿，一直都想再看师尊身穿嫁衣的样子呢——”身为魔尊的灼华看着离他几步远一脸戒备的薛戎，他的脑海里回溯的是数千年前那一幕。那一日临云峰山顶，又降下了雪。

他的师尊席地而坐，手指拨动琴弦为天地抚琴，在风雪中一位女子持剑起舞，彼此相视一眼配合默契……年少的他不懂这委婉中带丝决绝的曲子，想表达是什么含义。只知道从此师尊的心给予一人。

那女子是凤凰族的后裔，其父亲是天界的神，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们本身就有着婚约加身，又情投意合，在所有人眼中一切都顺理成章……

可是他强娶了自己的师尊，他的师尊被迫为他身披上火红的嫁衣，而他是如此的满足，没去关注盖头下的血泪，那名女子来了，单枪匹马的闯入异界，搅黄了他的婚宴。她扬言势必要将她的夫君救出来，可她最后失败了，死在了自己的手里，入目眼帘的一切都是被血色浸染的红，杀戮的罪孽无法消散……

他的师尊抱着那个女子跪在地上一遍遍唤着，仿佛是怕少喊一声，扬起绯红的衣袖反复擦拭抹不净女子脸上的泪，布满裂纹的心痛到他抽搐，魔尊厌恶着他的师尊把心草草就给了谁……

“灼华……灼华，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过错，我理应背负所有罪孽，灼华一切都因我而起，你不要去那黄泉九渊，我知道你怕黑你怕鬼，所以不要丢下我去那种地方——不要去！可不可以，不去好不好！我求求你……”

“舒，无论如何你都要记得我最美的样子——”灼华胸口被贯彻出来的一个血洞，如此命硬她还在喘息着，嘴角涌出了血，沾满血迹的手一遍遍给心仪已久的人擦着泪。

“我的灼华是天地间最美的新娘——无人可以取代……就像人间诗中说的那样，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他的师尊抚摸着灼华的头发，捧着那张脸笑出了泪，他是如此的后悔让心上人这般轻易的受伤……

如今灼华要离开他了，灼华孤零零的站在黄泉九渊里受着苦，熬到来世。

灼华撑起身子站了起来，她像往日那样翩翩起舞，眉眼都是温婉真情的笑着，她笑得是如此的刺眼，她与心尖尖上的人是如此的情深缘浅。

师尊眼角流着血泪，就这样痴呆的看着灼华舞完摔倒在他怀里，他拔出死尸身上竖立的刀，想自刎殉情。

“你为何杀她？你为何要动杀念——师尊的教诲你全部都遗弃！你为何如此泯灭良知？”面对师尊嘶哑声音的质问，他伸手折断那柄刀刃，擦了擦师尊脖颈处的血痕。

魔尊后来使用的秘术以灼华这个名字为契，删改了师尊的记忆，让他的师尊成功逃避那个事实，他觉得自己很卑鄙名字是假冒的，师尊的愧疚是虚假的，师尊的爱也是掺假的。

他知道当师尊说一切罪责由他承担，心甘情愿被天罡刑罚加身，被囚于万兽之森。

他的师尊早就记起灼华究竟是谁了，不在逃避负担起自己的初心。

“你究竟是谁？”薛戎蓄力施展攻击一拳袭去，他皱眉看着那张脸硬生生接下自己的一拳。

“师尊，我是灼华……”魔尊转过被击伤的脸，看向一瞬间仓惶不安的眼眸，缓缓答道。

“灼华？不，你不是——”薛戎依稀觉得这个名字是那样的熟悉，他似乎迷失了这个名字所代表着什么意义。

“听说师尊，目前是守护我脚下这片土地的将军？”灼华轻笑着靠近一脸茫然的薛戎，在他尴尬逃避的时候，拥抱了这个日思夜想的人。

“师尊，真好啊！没有什么能将你从我身边夺走……”魔尊灼华想着要尽快拜托封印，想办法将师尊的神魂合二为一，又不被凶剑里的怨煞之气反噬。

“师尊可有钟意的人吗？”想起被自己囚禁于这个房间，困在画中世界的君主，心心念念都是惦记着自己的师尊……

仙者渡过情劫便可飞升成神，而在人界历劫的内容，只是为了弥补仙者曾经身为人时，内心最大的渴求。

我的师尊只是为了满足某位人物的欲求，是要被牺牲掉的棋子？

“你或许认错人了，我没有所谓的弟子，应该没与你有什么瓜葛……”薛戎脑海里思索不到关于灼华这个名字的消息，确认自己并没有辜负什么，果断回绝。

“哪有徒儿会认错自家师傅的道理？”魔尊想起自己将那一把凶剑用修为催出剑灵，虽与师尊一模一样的外貌，但是那个气息着实肮脏到令人作呕。

“即使施展轮回之术，也无法从黄泉九渊手里抢夺亡者的灵魂，只不过是意识的碎片。而师尊我真的很高兴你拥有今世来世——”身为魔尊的灼华不知道有什么能抵抗天道命定的力量，让他本该神魂湮灭的师尊能够轮回辗转几世。

“额……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剑眉星目气宇不凡，身穿黑色锦袍的男子，应该是酉时进入醉红楼的！大约八尺二寸身材修长，弱冠之年的男子吗？”薛戎耐心的描述着君萧大致的模样，他皱着眉提着天灯，想着找到人后赶紧把写在灯罩上的执念全部放飞。

“余生只愿得一人心——师尊这是你准备送给我的？”灼华莞尔一笑，他算是知道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呢！室内如灼烧的地狱一样不断升温，当烈火的舌舔上薛戎手里的祈愿灯，他听见一个声音。

“如果你想要，我，日后定会做一个给你——”薛戎疑惑不解看着手中的祈愿灯，无法接受他的心愿怎么会变得如此肤浅乏味。

薛戎看着面带微笑着透露杀气的“人”，自觉的走到烛台旁拿下灯罩，将手中的天灯引燃烧成纸灰——

薛戎也想不通为什么此刻的他会这么的怂……